和家長們坐在一起,教育這個話題是談不完的。本來我是一個下決心採取放羊式教育方法的人,聽多了強調教育的媽媽爸爸的論點,也開始動搖起來。網上歷次大辯論的史實證明,我是一個聽誰的話都覺得有理的人。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發現丫丫這娃是一個毫無鬥志的人。比如說你讓她去參加什麼訓練吧,你很民主地爭取她意見,她會說“鬧”;再比如說,你問她這次考試成績怎麼不好,她說“ as long as I tried my best"-毫無愧色地原諒自己。
這可太不象我了,當然我如果考來一個C,不要說老黃筒子要請我吃爆栗,我自己先已羞得涕淚交流了。
這樣下去的結果-我想起當年高中第一節課上老師的話-是嚴重地!他當時是指某個上課打瞌睡的男生,老師似乎已從他打瞌睡看到了他將來考不上大學只好當個青工的結局。我們座在課堂里也似乎都看到了那麼一天,可怕呀!老師說:假如你們不努力的話。
此刻,我仿佛看到了丫丫將來上不了大學,在某個小店裡翻漢堡的悲慘身影。。。。
那麼我怎麼教育她呢?我回想老黃當年是怎麼教育我的。老黃當年的訓導方法是這樣的:
第一步,拿着我的不理想的某課成績(其實也還是相當於B呢),先訓斥一頓,挖一挖思想根子,最近又驕傲自滿了吧?上課偷看小說了吧?
第二步,預測這樣下去的嚴重後果-“考不上大學,以後你去掃大街吧,我一定不會幫你找工作”。
第三步(通常此時我已經被第二步威脅得涕淚交流了),語重心長一臉沉痛地說“你要努力呀,要出人頭地呀,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老黃和老黃太太在教育我這方麵團結一致,通常這時候她就要提起當年生我是多麼不容易,險些送了命(醫院下了死亡通知書),假如我不努力對得起誰呢?!
後來我常常對老黃說,假如不是我意志堅定的話,我可能會被他們的期望壓垮了,也許乾脆就破罐破摔了。我常常陶醉在想象中-假如我沒考上大學,被踢出家門,擺地攤,最後成了一個最先富起來的人;或者我發揮我的強項-唱歌,最後成了一個歌星,也許就沒有毛阿敏什麼細了;總之,樣樣似乎都比現在這樣活得精彩。
這就是為什麼我對丫丫採取放任的態度,我希望她過一種與我完全不同的生活,就是想幹嘛幹嘛,不想讀書?OK,看電視吧;不想吃飯?那麼吃冰激凌吧。
還得說我不能免俗。我決定結束丫丫的幸福自由生活了。
但是怎麼鼓勵她呢?我肯定不能用老黃那種辦法,這裡的孩子不大在乎出人頭地;我也不打算用黃老太太的苦情戲,因為不打算讓她將來到心理醫生那裡去花冤枉錢。
我準備教她花錢,教她認識好東西,等她愛上了好東西,然後我就跟她說了:你以後想買很多很多這樣的好東西麼?那麼你就要好好念書,將來找個好的工作,想買什麼買什麼。
你可能會對我這種方法有異議,我也並不打算和你辯論。對於教育,上一代人都只能做出應作的努力,至於結果嘛,只能看運氣了。比如當年誰教育老黃呢?老老黃似乎字也不識幾個的,據說只是告訴他念好書不必種地而已。我們這幾代人跨越了國民黨時期,共產黨建國初期,改革開放時代,和資本主義,從農村走進城市最後沖向世界(哈哈),每一代都遇到一個全新的社會環境,沒有可以照搬的樣本。我們只好用下一代做小白鼠啦。
有一點是相似的,當我教小白鼠算術而小白鼠犯糊塗的時候,我會怒髮衝冠瞪起眼睛,很有老黃當年教我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