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的房子裡,也許擺布了華麗和實用的家具,牆上貼着顯示學貫中西的藝術畫;但是,你肯定沒有掛一幅自己的標準相。十多、二十年前的結婚照有,家庭的合影有,孩子的藝術照更有。獨缺的是你自己的標準像,那種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深邃地看着畫面外的藝術相。如果我這猜測沒錯,那你真該選最近有空的時候,去照相館照個標準相。
有這個必要嗎?你也可能問。是啊,現在家裡洗印的照片成堆,排放在書架上的相冊很久都沒有翻動過。有了數碼相機後,更是留影無數。就算要正面免冠照,上次照的護照照片就很好了。為什麼還要去照標準相?我勸你的,是要你為子子孫孫着想。這道理,也是我剛悟出來的。
大學畢業時,好友相互留言。有那麼一位,慷慨宣稱:“我不是貴族的後代,我要做貴族的祖先!”這樣的宏圖大志,我們剛落草海外的人,恐怕不敢保證什麼時候實現。但至少,我們來這裡總是第一代移民。在北美子孫相傳,“無窮匱也”。開宗立派,功勳如此卓著,嘿嘿,你說我們該不該有一張美好的標準相,供子孫瞻仰、追思?
身為別人的後代,我不止一次遙想祖先們長得什麼樣。在我老家的族譜上,記錄着從我某位祖先移居當地計算,我這一代是第28代。可惜,我這一房祖輩務農,事跡固然不載,畫像更是沒有。我只有祖、父輩的照片而已。我的父親照過一張標準相,放大有十來寸,擺在家裡五斗櫥的頂上。那是他所有的照片中我見過最多的一張,大概也是父親認為是他照的最滿意的。。不止一次,我曾好奇地比較鏡子裡的自己和照片上的父親有哪些相象處。照片上的父親剛30多些,目光和表情無不顯露一種成熟而帶銳氣的智慧。這形象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以至於在我腦海中,父親總好象是那樣英氣勃勃,歲月和病痛留下的痕跡反而象是塗抹上去的,用想象的巾子可以輕輕拭去。也就是那天想到這個,我突然醒悟:我也要趁未老之時,給女兒留一幅這樣的照片,保留這樣的印象。給你這個理由,我就不嘿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