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俗語兄"裸睡那段日子"引人發笑,我看了後心情沉重。趕今日有空,我斟上一碗酒,一把鼻涕兩行淚為姐妹兄弟們痛說我的一段革命史。
七八年冬,我作為一"可教育,但難教育好"的下鄉知青在一湖區參加圍湖造田。 每個農民必須從一華里之遠的地點取土,將土挑到30米高的大堤壩上,一來回就是一公里。每人每天按規定必須挑2立方米的土,換成白話說,就是100斤/擔,每天72擔 。真嫉妒俗語兄啊,人家科技水平高一段,能用獨輪車推河泥. 可我那時只能用原始的辦法:用肩挑! 挑土的路鬆軟,滑溜,很不好走。別說挑着擔子,您空手能每天悠上72公里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們農民苦啊,苦不堪言!我的雙肩都經歷了破皮,流血,起痂, 再破皮,再流血,再起痂,直至不破皮不流血的全過程。
公社書記,大隊支部書記,大隊長酒足飯飽之後拿着半導體喇叭四下吆喝,用毛主席教導鼓舞我們那一撥又一撥半飢餓,賣苦力的農民。一天,我的鄰隊一農民胸有怨氣,口吐怨言,罵了些"勞民傷材"一些話,擱了挑子,不幹了!農民高興啊,有人說我們想說不敢說的話!
沒過幾天,聽說那發牢騷的農民被抓走了。我們私下開玩笑:怎麼不抓爺爺我呢? 讓我休息幾天。玩笑歸玩笑,我們無不為被抓走的兄弟深深擔憂。大約是二月份的一天,圍墾造田指揮部突然召開萬人宣判大會,我們猜想那怨言兄弟遇到麻煩了,坐幾年大牢是免不了的。誰曾料道:宣判大會對這位牢騷農民兄弟"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幾聲槍響,奪走了牢騷兄弟的生命!圍湖造田指揮部總指揮長義憤添膺在台上控告:牢騷農民膽敢與偉大領袖毛主席唱反調,公然破壞農業學大寨運動......20多年過去了,總指揮長的宏亮聲音還在我的大腦中饒動迴旋,令人不忘.
是不敢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