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貓出生時先天不足，個頭象個耗子，奄奄一息，主

人的鄰居周偉小倆口新婚不久，閒着也是閒着，就抱來養着

，天天倆口子沒事就圍着小貓轉，在家時，在奶瓶里沖好奶

粉，不涼不熱餵小貓，還給它做棉墊子，小貓窩，鋪蓋比他

們自己的新婚床還舒服。出門採購總不忘了給小花貓買點東

西回來，有時是吃的，有時是玩的。白天他們上班後，周偉

的岳父岳母就幫着餵貓，給貓洗澡，晚上他們回來，小倆口

一進門，先叫聲媽爸，然後直奔小花貓撲過去“哎呀，想死

我啦！”他們小倆口給小花貓起個名子叫碰碰，因為開始時

，這貓走路不穩，總是磕磕碰碰的。

周偉小倆口之所以領養了這隻小花貓，一個重要原因是

小花貓身上那美麗的條紋，一條淺駝色，一條咖啡色，洋味

十足。人和人有着很大的區別，其實貓和貓也是非常不同的

，這隻小花貓就頗有幾分大明星張曼玉的貴族氣質。還特會

來事兒，有眼力見兒。主人不管是誰，一進門，她就在門口

等候着，喵喵地叫着，主人坐着看電視時，碰碰先看主人的

眼色是不是同意她跳到腿上呆着，若情況不妙，就在腳邊上

緊緊地挨着坐下。主人上網打遊戲，碰碰就以最優美的姿勢

蹲坐在電腦邊上不聲不響的，不時歪歪頭看看電腦屏幕。碰

碰逗樂兒的事天天一籮筐。

碰碰慢慢長大了，在主人精心照顧下，長的圓滾滾、毛

絨絨的。在陽光下，閃着金色的光。小倆口有事沒事總愛抱

着它，捨不得放下，兩人常常還爭呢。有時兩人一起伸手要

抱它，碰碰就擺出一副懂事的表情，分明在說：你們研究吧

，有結果了告訴我。

天氣漸漸暖和了。

有一天晚上看完電視，小倆口子商量：

“明天是星期六，我們帶着它去公園轉轉，拍幾張照片

吧。這麼好看的貓貓還沒照過呢，多可惜。”

“是呀，咱家這個大美妞拍幾張特寫，拿去參賽，說不定

能得獎呢。”

“要是得不了獎，也是你的攝影水平太臭，就憑碰碰這

天生麗質，明星氣派，拿個特等一等的沒問題！”

“那明天幾點起來呀？”

“不急，九點吧。”

半夜裡，小倆口睡的正香，突然被碰碰不停的慘叫驚醒

，“怎麼回事？”“甭管它，可能是鬧貓吧？”門外，碰碰

邊撓門邊喵喵地大叫。周偉太太說，我還是去看看吧，它從

來沒這麼鬧過。她穿上睡衣，睡眼惺忪，慢騰騰地打開臥室

門。

伴隨着她淒歷地尖叫聲，一股濃煙衝進來。她迅速地關

上門對着周偉大喊：“不好！着火啦！”

周偉一個箭步跳下床，抓起一件毛衣塞到太太手裡，又

拉起她的手示意她捂住口鼻，同時自己也拎起一件衣服，捂

住自己的嘴巴; 另一隻手拽着太太的胳膊在滾滾濃煙中朝着

客廳奔去，終於跑到樓道里。小花貓順着門縫也沖了出去。

這時，太太哭着對他說：我媽爸還在南屋呢！”“你在這兒

別動，有我呢！”又再次用毛衣捂着嘴返回客廳，衝進南屋

，看到岳父站在地上，一動不動，岳母坐在床上哆嗦着。周

偉一邊拽一個，生拉硬扯地幾乎是把他們拖出房間的，之後

，他們拼命地敲鄰居家的門，鄰居們也先後跑出大樓。一會

兒火警前來救火。

事後，看到整個客廳燒的不成樣子，電視機成了一堆廢

鐵，沙發成了一個黑架子框，牆壁全是黑的，周偉一家人的

臉上全是黑乎乎一層黑油類的東西。事故的原因是因為客廳

的那個魚缸，缸里有個自動換水泵，不知何因短路了，迸出

火花引燃了沙發上的報紙······

晚上小花貓死了，被煙熏死的。太太難過極了，上寵物

店裡，給它買了件皮縷。周偉找到一個中秋節裝月餅的紙盒

子，很精緻的，當時都沒捨得扔。這回成了碰碰的小棺材了

。他們要找個地方把小花貓碰碰埋起來。太太也要去，周偉

說，我一個人去就成了，你在家陪爸媽吧。他們心情不太好

。

周偉開着他的那輛白色皇冠，一直朝北京郊區漫無目的

地開着，開着開着看到路邊上的路標，寫着玉泉陵園。他就

朝着這個方向開去，在陵園的外圍，山連着山，一片荒山野

嶺，他就停下了車，在一棵大樹邊上挖了個坑，將小盒子拿

出來放進坑裡。他突然想起一句歌詞：“忘不了把你摟在懷

里的感覺······”

周偉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碰碰，對不起呀，下次

投胎還到我們家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