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家戀戀不捨的回到學校，第一天上課就是物理，雖然不敢明 着怨聲載道，課桌間的小聲嘀咕卻綿延不絕。陳旭看見王斌和小剛在下面傳紙條，老師一 轉背他們就丟給對方，四周一片小聲的鬨笑。老師聽見下面竊竊私語的聲音，回頭嚴厲的 看一眼，又接着板書。在他們再次丟小紙條的時候，小歌敲了一下桌子，面色很嚴肅的盯 着王斌和小剛。倆個人沒趣的互相看了一眼，扮了個鬼臉。小紙條在半空中掉在了地上， 陳旭裝做揀鋼筆，順手撈了上來。展開紙條一看，倆個無聊的傢伙居然在討論學校的女生 ，寫着“阿朱――蔣煜；阿碧――劉屏；鍾靈――劉姍姍；王語鄢――盧歌；天山童姥― ―彭老師；王夫人――王彩霞；李秋水――……”他們還互相補充着，用不同顏色的筆做 着評註。陳旭忍不住要笑出來，王斌也鬼鬼祟祟的咧開了嘴。陳旭拿起筆，把“王語鄢” 給劃掉，改成“木婉清”，在“李秋水”的後面寫了一個“木”，然後筆停了下來。他想 說的是誰？是林虞嗎？其實他根本沒覺得林虞的個性跟李秋水有哪裡相象，只是在看見“ 秋水”這個詞的時候想起，用它來形容林虞的眼睛，再合適不過。 放學的時候，小歌板着臉走在陳旭的前面，陳旭推着自行車，一邊走一邊踢着石子。良久 ，小歌忍不住開口：“你們上課的時候安靜些好不好？不然這個月我們班的評比又要扣分 了。”陳旭說：“扣分又沒要你的命，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小歌生氣的說：“那當然很 重要，我們上個月就沒有拿到流動紅旗，這個月又拿不到，臉往哪兒擱啊？”陳旭仔細的 打量起小歌的臉，小歌給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生氣的說：“你看什麼啊？我的臉上 又沒有花。”陳旭說，“不是沒地方擱嗎？我看放這兒挺好的。”小歌跺了跺腳，咬着牙 說：“不理你了。”陳旭微微一笑。倆個人漸漸的走到並排，腳步整齊起來。 流動紅旗從這個班又傳到那個班，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小歌和班幹部們努力的加強着班 級紀律，陳旭們則盡力的玩弄所有少年人所能想出來的把戲。期末總結的時候，作為班長 的小歌沉痛的表示，下個學期一定要讓流動紅旗在本班安家落戶，陳旭滿腦子想的是德福 商場裡面那輛LOTOS山地車。陳爸已經從工廠辭職，乾脆跟着朋友到海南創業去了。陳媽 還在小學裡面教數學，她本來喜歡小孩，也覺得家裡總得要有個職工才保險。不過隨着陳 爸寄回家的錢越來越多，陳媽在外面說話的嗓門也越來越大，常常是喜上眉梢。 學校里要開運動會了，規定每個人都要穿統一的運動服。陳旭早就看中了一套藍色的，手 臂上還有神氣的兩道白條的那種。陳旭一直很偏愛藍色，深深淺淺的都好，讓他覺得乾淨 。可是班裡研究來研究去，就是定不下來。女生在唧唧喳喳的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男生 不耐煩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都已經討論了一整堂自習課了，還沒個結論。陳旭不耐煩的 敲着桌子問：“什麼時候能走啊？”蔣煜給了他一個白眼：“還沒說好穿什麼呢，決定了 才能走。”男生“嘩”的叫起來。蔣煜氣勢洶洶的喝道：“叫什麼叫，誰叫你們意見不統 一的？”陳旭說：“我提的那件不是挺好嗎？幹嗎還挑來挑去的？天都快黑了。誰有功夫 這麼耗着啊？”女生互相看看，沒人吭聲，男生也安靜下來。小歌說：“那套太貴了，沒 必要每人一件。”陳旭抬眼看小歌一眼，小歌也炯炯的看着陳旭，陳旭沒說話把頭低下了 。 散會的時候大家總算達成了統一，穿那種白色的帶紅條的運動服。陳旭什麼也沒說，拿起 書包就往外走。小歌在後面叫：“陳旭，陳旭――”，開始陳旭裝沒聽見，可是小歌還在 後面大聲的叫，陳旭只好停下來回頭問：“幹嗎？”小歌說：“明天收齊了錢，班幹部就 去買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們女生拿不了。”陳旭說：“再說吧。”扭頭走了。小 歌被晾在那裡，氣得直瞪眼。 第二天班幹部開始收錢，班裡鬧烘烘的。陳旭收拾好了書包，等小歌過來叫他。外面王斌 他們正扭打在一起，三個人把一個人擠在中間，旁邊的人熱鬧的起着哄。陳旭看得眼饞， 也跑出去，張開雙臂大叫一聲：“我來也―――”狠狠的衝上去，最中間的那個慘叫起來 ：“不要啊――救命啊――”男生鬨笑着紛紛圍上。 鬧完了，滿頭大汗的陳旭跑進教室拿書包，沒看見小歌他們。陳旭抓住剩下的個女生問： “小歌蔣煜他們呢？”張薔說：“他們已經走了吧。”“怎麼沒等我？”陳旭不太高興。 張薔說：“本來蔣煜是說要去叫你的，小歌說你玩的滿頭大汗的，別叫你了，再說，又不 是買你喜歡的那套，幹嗎找你啊。”陳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縮了回去，最後嘀咕了一 聲：“那他們幾個拿得了嗎？”張薔頂了他一句：“別以為就你能，他們叫了沈傑一起去 了。”陳旭悶悶的抓起書包摔門而出。推了車正要上，那幫沒玩夠的男生圍過來，小剛還 說：“呀，陳旭，新車啊，讓我試試。”說着就要跳到後座來。陳旭沉着臉說：“別，山 地後面不能帶人的。”說着，把小剛給一把唿碌到地上去了。 開運動會的那天，大家都精神抖擻的，紅白相間的運動服顯得喜氣洋洋的，也襯得大家更 朝氣蓬勃。小歌和沈傑作為領隊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中氣十足的帶領大家喊着口號，整齊 又響亮。在這樣熱烈的氣氛的帶動下，陳旭也激動起來，趁着心裡激動的這股子勁，一口 氣拿了跳高和三項兩個第一，沒顧上擦汗，又樂呵呵的跑去給女生的四百接力加油。四百 的最後一棒是小歌，小歌穿着一件橙黃的短袖運動上衣，一條白色的運動短褲，頭髮紮成 一束馬尾高高的樹在頭頂，她緊張的回頭張望着，劉姍姍是倒數第二棒，一直領先第二名 有十米遠的樣子，班裡的男生喊的聲嘶力竭的，陳旭站在人群中，看見小歌的臉漲的彤紅 ，汗水在陽光下甚至反射出晶瑩的光來。小歌發現陳旭在看他，拿眼睛掃了他一下，陳旭 笑眯眯的豎起拇指，有力的在空中握了一下。隔着人群小歌燦爛的笑了起來。 可能是太緊張了，劉姍姍在交棒前居然磕了一下，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小歌撲過去，第一 反映是想扶她，劉姍姍趕忙把棒子塞到小歌手裡，小歌楞了一秒種，轉身飛快的躥了出去 ，這個時候，1班的第四棒已經搶先了。女生們把劉姍姍扶到旁邊坐下，陳旭站在原地沒 動，他看着小歌象頭青嫩的小鹿在飛馳奔跑，心懸在嗓子口，想動也動不了。一點點的眼 睜睜的看着小歌趕上去，超過去，撞上那根紅線，雖然發生在幾秒鐘里，陳旭覺得驚心動 魄的喘不過氣來。他狂吼一聲“高三五班的贏了―――”，身邊的男生都暴叫起來，手裡 的東西被扔上了天空，小歌被眾星拱月搬擁在同學們的中間。 運動會結束後，男生們去還器材，搬椅子，女生留着打掃衛生，蔣煜說：“小歌，你和張 薔送劉姍姍回去吧，這裡有我呢。”小歌想了想，看劉姍姍雖然經過包紮可還是腫了起來 的腳，說：“那好吧，跟男生說一聲吧，免得他們不平衡。”女生們笑起來，小歌和張薔 一邊一個的扶着劉姍姍走出去，張薔推了自己的車，把劉姍姍扶上去，小歌在前面推着車 ，張薔在後面扶着，三個人搖搖晃晃的往前蹭。 剛走到校門口，一個人騎着車在旁邊停下。陳旭騎在車上，一隻腳插着，說：“讓她上車 吧，我帶着她。”小歌說：“不用了，我們行的。”陳旭瞪她一眼：“少羅嗦了。”說着 下車，過來扶劉姍姍，劉姍姍不好意思的說：“把你的車坐壞了。”陳旭懶得說話，讓劉 姍姍坐好，抓住他的衣服，張薔帶着小歌，一行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