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 我老电影看过的很少.这原因,说来奇怪,是因为交通不便. 钱倒不是问题, 那时夜场0.15, 日场才0.10. 我住在爸爸学校的教师家属宿舍, 从家到县里唯一的电影院要大约半小时.那时一星期上六天课(现在的小朋友真幸福), 一天休息, 一看电影就半天去掉了. 最麻烦的是不知道哪天放什么电影, 什么时候有新电影. 那时没有互联网, 也没听说有电话查询, 即使有也很难找到电话去问. 那时看电影, 都是从班上住城里的同学处得到消息, 然后约了同样交通不便的小朋友, 或者和家人一起去看. 因为看的不多, 列举一些我尚有印象的就不至于太囉嗦.
《秘密图纸》, 田华抱着个谁, 从火车轮子下滚过去, 对我们小朋友来说, 够惊心动魄了. 另外, “你火什么 …?” “我火…火…”, 也成了那时开玩笑的经典. 《羊城暗哨》我没看过, 但那句著名的接头暗号,”X手拿一份《羊城晚报》”, 还是牢记心间的. 《野火春风斗古城》,也是那时较轰动的电影之一. 我大概是第一次看王晓棠的电影, 爱美之心, 人人有责, 我觉得这女演员长的真漂亮. 我是看完后好几天才明白, 老大老二原来是同一人扮演的.
《上甘岭》我看了无穷遍, 而且是免费的.学校里放过, 教工子弟,总算有这一点点特权. 学校附近有解放军一个连, 每年新兵到来都要放一次, 是露天的, 所以周围居民也一起受教育. 美帝国主义打的落花流水, 当然很过瘾.这坑道, 看着也很有趣, 玩捉谜藏或”好人坏人”肯定很来劲. 当然, 最忘不掉的还是郭兰英唱的《我的祖国》,但年纪太小, 歌词到底是什么,小朋友没一个搞明白的, 以至于有人故意唱成”我家韮菜岸上种”. 如今我有周建霞的MP3, 我还经常播放, 两个都很好, 我更喜欢周的. 但从电影中的气氛考虑, 郭似乎更合适.
那时的喜剧片不很多, 《大李小李和老李》,看过的都说好看, 可是等我知道已经晚了. 直到文革开始就再没放过, 眼看这就要成终身遗憾了, 总算他老人家过世了, 我才算有机会补了一下课. 《锦上添花》, 我是和家人星期天去看的. 我尽管看电影比别人慢半拍.但那首”扛木头, 扛木头, …”还是把我笑的乐不可支. 当那大学生思想通了, 冒着生命危险将两名送客推上了火车, 却将旅客留在了站台上. 多少年后, 每当人们讽刺庸牙医, “对不起, 我把那颗好牙给拔了”, 我就会想起这经典, 没准后人就是从这儿得到灵感的吧. 前些日子和一年纪相仿者谈起《满意不满意》,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的脸象个葱油饼”. 电影作曲费克是我爸爸的老朋友, 曾为爸爸那首著名的《茶馆小调》谱曲.
75年我进了一家很小的纸箱厂, 由于自己表现好,工作努力, 一年后厂里让我这黑X类子女和师傅一起负责厂里技术含量最高的工作 – 排料. 师傅是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 大概由于出身问题没能上大学, 是厂里的最高学历.师傅家里有文革前几乎全部的《电影文学》, 我就化了几个月时间, 把它们全部看了一遍, 我对师傅说, 这是补课. 《祭红》(谢慌大夫指正)就是先看了剧本, 几年后再看电影的.很多旧电影, 比如《早春二月》,《舞台姐妹》, 《七十二家房客》等,我都是文革后看的. 来美国后, 不幸得知师傅去世, 留下了太太和两个小孩, 我让家人给师母送了100RMB. 我做不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只能偷工减料了.
《电影文学》除了电影剧本, 还有大块文章和一些小品. 我以一个印象最深刻的笑话作结尾.
皇帝出巡, 经过某县, 召见县大人.以下对话中, 县官的八股马屁就免了.
”此地风土如何?’
“此地既无大风又无尘土.”
“我问的是黎庻.”
“此地地处高寒,梨树无法栽培.”
“我说的是百姓.”
“梨树都无法栽培, 白杏就更不能存活了.”
皇帝发怒了,
“我说的是小民.”
“小名叫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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