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這句話是三字經的開首。雖然這部被認為是儒學啟蒙教材的作者和成文時代還有爭議,但它在中國從學術界一直到民間顯性或隱性流傳都相當廣泛,以至於它的開篇語句被看作是不證自明的人文公理。但是,誰能準確理解其中的真實含義?因為這個語句本身都給人一種殘缺不全的印象,特別是因為動詞的缺失。
儒學領域裡,對名著的解讀往往會沿用先人的話語,從而產生一種先賢的威權,而無師自通被視為異端。這種做法的後果便是形成一種思維與理解的僵化框架,使後人無法從前人的理念中解脫出來。
不顧前人的經典化解讀,直接從原文入手來取得認識,就是本文撰寫的前提 。另類思考,就是用咬文嚼字的手段來打造解讀的構架。從字,詞到句子,循序漸進地討論文字的內在意義,以及它自身的世界觀與歷史觀。
人之初,性本善。組成這句話的六個字中,只有之這個字是聯繫詞,表示初由人來限定。不是萬物之初,而是人之初。但是,漢語中的名詞沒有單複數之分,因此我們不知人字的具體所指。是個體的人,還是人類整體。由此,人之初既可以被理解為個體的嬰幼時代,也可以被理解為人類的原始時代。即使不是山頂洞人的時代,也可以是三皇五帝,聖人輩出的時代。人之初,是一個對本原的認識問題,是對人類追根尋源的問題,對嗎?
三字經開篇討論人性,善是對性的描述。嬰幼時期的個體性格善良,還是原始時代人類的性格善良?不管對個體,還是對人類,這裡可以看到一種對原初狀態的理想化描述。如果人性在原初時代盡善盡美,那麼歷史就是一個不斷退化的過程。我們的世界不如聖賢時代,而聖賢時代又不如宇宙大爆炸之前的數學點。那麼人生的追求不再是進步,而是恢復到原先的榮耀與輝煌,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
三字經的對立面,是比它早一千年的奧古斯丁神學。與生俱在的原罪才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原罪的出現,使人獲得了分辨善惡的能力,進而產生了棄惡揚善,在上帝的保佑下不斷進步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