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小时候因为有个哥哥, 比别家情况好了很多. 至少, 家里的门是不锁的, 我们有一定的自由.
我小学二年级的同座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我当年曾经因为痴痴地望着她的刚洗完的耳朵脖子在那里惊讶造物的奇妙和美丽而被后排的同学笑话过一通. 她的小时候就比我惨多了.
她虽然也有个哥哥, 但她三四岁的时候, 她哥哥就去市里上初中去了. 她每天被锁在家里不说, 还被捆在饭桌腿上. 结果有一天, 她把饭桌挣翻了, 桌上的暖水瓶掉下来, 开水把她给烫了个惨. 她家的大人好几个小时后才回家发现, 她的小腿上从此留下了一块不太大但永远去不掉的疤痕.
后来厂里找个几个家属, 弄了两间大房间就算是幼儿园了. 我大概三岁的时候开始被送去幼儿园. 我现在还能模糊地记得当时的景象. 一间大房间, 我们这些会走会跑的大小孩在那里疯闹, 里边一间大房间放了若干张床, 一岁以下的都锁在里面睡觉. 会爬不会走的孩子则在两个房间中间地段爬来爬去.
半年后, 到了77年春天, 我哥哥也上小学了(当时是春季入学, 所以他们一年级上了三个学期, 他们第一个学期的书都是些马克思, 恩格斯什么的, 反正我记得我到了三年级那书上的字还有些不认识). 于是我就成了顶天的大孩子之一了.
这让我感觉很空虚, 很无聊. 我从小喜欢跟大孩子们一起玩, 喜欢从崇拜到超越的感觉. 俺对比俺小的孩子们很是看不起. 于是, 我们就一起策划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当时大孩子的房间有个窗户, 窗户的插销多年生锈已经坏了.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 发现老师来巡逻的时间内, 应该足够我们最大的五个孩子逃跑用的. 俺招开了一个碰头会, 我们五个大孩子一致决定跑出去透透气(后来事到临头, 有一人退出并出卖了我们).
我委派最大的那个孩子去威吓所有的会说话的孩子, 让他们闭嘴(后来误算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他在事发后突然会说话了). 我和另一个孩子四处去找工具, 主要是凳子和棍子(为了出去后的安全, 当时我们那里到处是蛇). 还有一个大孩子去安抚那些被吓哭了的孩子. 最后一人放风盯梢.
我们头天演习过一次, 结果差点漏馅. 一个中年老师, 吃坏了肚子, 不按常理从里屋跑出来上厕所, 正好看见我们在窗口前搭人墙. 她训了搭人墙的两个孩子一顿, 并警告我们不得试着从窗口出去. 她还检查了一下窗户的插销, 但发现她自己修不好, 于是放弃.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动手, 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