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从小口齿伶俐, 聪慧惹人, 学习不用妈妈督促总是全优, 而我则惜嘴如金, 处处肇事惹非, 学习是几天不敲打成绩就像断线风筝般坠落. 二姐大我一岁, 因而无论是在干家务还是分配食品时我总有优先权. 为此, 二姐曾愤愤不平地问奶奶, 去年我大他一岁, 今年他已经长了一岁, 为何我还是大一岁? 记得有一次, 家里来了客人, 我和二姐各分得一条鱼, 当然由我先挑, 我一看两条鱼竟然一般大, 就夹起其中一条咬一大口后扔给二姐, 抢出另一完整鱼火速溜之, 二姐气得大哭. 奶奶闻声过来, 我见形势严峻, 赶紧将整条鱼塞进嘴里. 奶奶问过后也很气愤, 给了我头上两„栗子“, 还真疼, 而我因满嘴里含着鱼, 又不能大声哭, 奶奶看着好气又好笑, 摇摇头走了. 还有一次, 我与二姐发生争执, 气急之下打了起来, 二姐岂是我的对手! 惹不起只好走为上, 我便在后面追, 奶奶一看, 可怜的二姐又要吃亏了, 在后面追着打我. 二姐小时特别胖, 在前面邻跑, 我则像只瘦猴紧追, 奶奶拎着拐杖, 扭着小脚, 边追边喊: 小祖宗呃, 看我逮着了不吃了你. 一家老少三口围着村子转, 被同村人看到, 是为饭后笑料.
我童年的大部分快乐时光是和二姐一起渡过的, 跳绳, 玩扑克, 打乒乓球. 二姐总是处处让着我, 照着我. 当然, 有外人对二姐穷兵黜武时, 该轮到我照二姐了. 有一经典„战史“, 长大以后二姐还经常被我们兄妹嘲笑: 二姐遭邻家姐弟俩围攻, 形势危急, 被我撞上, 这还了得, 赶紧冲上去助阵. 二姐见弟弟一对二可以打成平手, 竟抽手往家跑. 事后哥哥笑着责备二姐, 弟弟帮你堵枪眼, 你到好, 自己当了逃兵! 二姐说, 我不是逃兵, 我得抽空先回家报信呐.
我现在经常用英文给德国公司拼凑关于中国市场, 产品的咨询报告, 而我的英文底子完全得益于二姐. 上初一时我数理化还行, 唯语文和英语不佳. 二姐知道后开始给我定期寄英文周报, 并告我: 弟弟, 一定一定要把英文学好. 那时我家还很穷, 她一定是从自己伙食费里节省下来的钱订这些期刊. 二姐当时也只是高一学生, 仅长我一岁, 已经有那种眼光真是不易. 从初二起到高三毕业, 我的英文一直是班级第一, 大学毕业时更是系里第一. 记得高一时, 每次考完英文, 某女同学便急着跟我对答案, 她那双被油印英文卷子染黑的娟秀小手和迫切想知道自己考试结果的可爱神情至今仍印在我脑海中. 上大学时, 我的学分因我英文通过了国家六级而追加了几分, 弄得班里的湖北老乡很为不平.
大学毕业时二姐考上了桂林的研究生, 但没有读成, 部分原因是当时家里无钱资助. 于是二姐工作三年后攒够了钱才去读的硕士学位. 妈妈猜二姐心中对此事可能还有些看法.
长大后二姐 唯一的一次流泪是1999年爸爸得了心机梗塞紧急住院, 哥哥在海外, 我在北京, 只有大姐, 二姐轮流请假昼夜守病床, 二姐当时有肾炎, 熬夜后身体极度虚弱, 拿着药丸的手直发抖, 导致药丸撒了一地. 因药丸十分昂贵, 妈妈生气地大声责备她, 彼时妈妈看到了眼泪在二姐眼中打转. 二姐是自己身体不好还得撑着照顾爸爸, 受了委屈也不敢反驳妈妈, 唯有用眼泪抗议. 妈妈为此事后悔了好久好久: 你二姐眼泪很珍贵, 那次肯定是委屈坏了.
我虽和大姐最亲, 但与二姐同龄, 加之二姐很会从我嘴里套词, 见我从北京回家包中还有没喝完的可乐, 便问: 你自己买的可乐, 答: 同学买的, 问: 男的还是女的, 答: 女的.....因而我与二姐最谈得来, 谈学习, 谈工作, 谈理想, 谈女朋友. 二姐总能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些建议或鼓励. 这点与哥哥相反, 他总能从我的话里挑出一二根骨头来, 然后教导一番, 很烦----我不久才弄明白个中原由: 哥哥说爸爸一辈子不迷信, 但二十年前曾破例卜过一卦, 算命先生说他的小儿子将来会比大儿子更有出息, 爸爸说他很信, 因为别的三件事全应验了. 这事我好像也听妈妈讲过, 早把它忘到九霄云外, 老记这个不是给自己加把锁吗, 多累呀. 而哥哥一直铭记在心, 怎么就没见一点点苗头呢. 他是瞧在眼里急在心里, 狠铁不成钢哪. 我这一听, 慌了. 哥哥在德某康采恩已作到中层, 并买了小楼. 而我才刚刚在一德国私人小作坊打工, 整公司就我一个DIPLOM. 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应验. 哎, 正如搓麻胡七对, 听牌好几圈, 刚打一“发财„转手又摸一“发财„ 真苦! 还只能闷在心, 不能说出口, 难受哇! 如果是二姐在旁边, 肯定又会劝我: 弟弟, 别烦! 这是好事, 打别的点了炮更倒霉. 这么一想, 心里才舒坦些.
2005/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