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危害最小的選擇麼？

保羅·雷諾茲
BBC記者

冷戰的結束確實帶來了民主的迅速傳播

BBC國際廣播進行一期關於民主的優點與缺點的專題節目《為何選擇民主？》――BBC記者保羅·雷諾茲揭示民主在今天的含義。

民主在20世紀取得了偉大的勝利，可是今天的人們卻對它產生懷疑，這讓人頗為費解。

評判民主的勝利，可以回憶一下前蘇聯領導人尼基塔·赫魯曉夫所說的話。1956他告訴西方駐莫斯科大使說："歷史在我們一邊，我們將把你們埋葬。"他大錯而特錯，蘇聯自身卻在1991年被埋葬。

這一切帶來了美國政治科學家弗朗西斯·福山1992年的那番聲名遠播或者說其聲名狼籍的名言。他寫道："或許我們正在見證的，不只是冷戰的結束，或者戰後一個特別歷史時期的過去，而是此類歷史的終結。即人類意識形態演化的終點，和西方自由民主作為人類政府形式的普世化。"

過於樂觀？

冷戰的結束確實帶來了民主的迅速傳播，尤其是在東方和中歐前共產主義國家。歐盟推進到俄羅斯邊境。民主使個人權利得以維護並創造了繁榮。

BBC民意測驗：為何選擇民主？
8月份15個國家的12000人接受調查
58%認為恐怖主義有可能摧毀民主
62%認為國家選舉中的投票很重要
57%認為在解決氣候變化的問題上，美國的政治制度優於中國
14%說他們極有可能不會支持全球議會的想法

然而，正如福山所寫――世界會在適當的時候重走令人生厭的老路，有批評人士以此批評他過於樂觀。

有些地方確實響起了警報。前南斯拉夫聯邦的各組成部分大多數人進行投票，卻沒有達成民主協議，而是走向了戰爭。這是一個教訓：民主不只是多數人投票，而且對多數人的界定並不總是那麼直截了當。這在目前的科索沃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現實問題。

也有失望：在西方，人們感到俄羅斯已經向專制的道路游離得太遠了。除了南非這個光彩奪目的榜樣外，非洲也沒有像人們期望地那樣取得很大的進步。中國這個大獎仍然讓人難以捉摸。

緬甸最近對民主的鎮壓顯示，爭取民主的鬥爭常常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還有基地組織及其追隨者的威脅。它超出了外交政策的分歧。奧薩馬·本·拉登本人號召美國皈依伊斯蘭教，以免兵連禍結。

失望

抵抗好戰的伊斯蘭教主義者，對於民主政治來說應該沒有多大困難，在冷戰期間民主政治已經得到了良好的煅煉，獲得了堅韌的毅力和清晰的頭腦。

一個因素是，並非每個人都相信民主國家的仁心善念。

伊拉克造成這麼一種現象：最活躍的民主典範美國成了千夫所指。這使得基地組織更容易徵募新人。

甚至布什政府也放棄了把伊拉克迅速變成一座中東民主燈塔的希望。布什總統辯論說，中東實際上跟世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中東人民想要的東西也一樣，從前世界其它地區也被認為毫無希望。

可是在這裡卻行不通，至少目前還不行。伊拉克的情況表明，你不能簡單地把外來價值強加於一個社會。

現代自由民主的定義現在被重新審視，乃至質疑，比以往任何時候更為細緻。

弱點

多數人投票顯然是一個關鍵因素，但是僅此還不夠。

其它因素包括媒體自由、選舉自由、言論自由、多黨政治、少數民族保護、平等權、（良好的）法治、反應迅速的公共服務以及自由企業環境（對於這一形式仍有爭議）。

世界有些地區甚至質疑民主的價值。而它的敵人，神政主義者或獨裁主義者，十分活躍。民主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這些弱點包括，有時它天真地以為自己知道的最多。上世紀90年代初，俄羅斯受到一些身穿西裝的年輕人的滋擾。我記得，看到受英國政府"專門技術基金"資助的一位倫敦商業"專家"，才20幾歲，告訴莫斯科麵包廠的老經理（一位斯大林衛士的兒子）如何經營，很多年一直都進行得很好。

面對如此的狂妄自大，難怪俄羅斯產生反衝。

民主更嚴重的局限性是，投票選舉有時可能產生極端分子，或者一批極端分子，一旦當選很難擺脫。

有些時候，外界強烈抵制他們認為"錯誤"的結果，或者強迫當選者接受一些條件。巴勒斯坦境內的哈馬斯就遭遇了這樣的情況。

漸進主義

宣稱民主的政府，卻不能創造財富，也不能公正地分配財富。這種情況太常見了。

民主政治有一個軟肋，就是對暴亂無能為力。阿富汗憑自己的力量打不過塔利班，就是因為缺乏必要的權力，而把局外人請進阿富汗，更為叛亂火上澆油。

民主有時因無法維持穩定、秩序和安全而垮台。一些社會，特別是中東，中國也一樣，認為這些價值高於西方奉行的民主。

可能這就是漸進主義現在更為人們接受的原因。平等權，比如女性平等權，可以先行，而非全面推進。

1951年，小說家E·M·福斯特對民主進行了如下的概括： "兩呼民主萬歲：一呼為它承認多樣性，二呼為它容許批評。兩呼就不少了：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給它三呼。"

溫斯頓·丘吉爾1947年11月（在戰爭結束前他就被選民解職了）在英國下議院的講話仍然成立："要不是除了民主之外的其它那些形式都經過了反覆試驗，民主就是最糟糕的政府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