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西野对青马败仗之长武、冉店桥、张家坡篇
一九四八年春天,陕北解放军大举反攻,宜川瓦子街一战,已经奠定了西北战场胜利的基础。但是,要取得最后的全面胜利,解放军西北野战军还有一段艰苦的道路要走。同年三月,西北野战军司令部彭德怀指挥部队将洛川国军团团围困,在解决全军粮食问题的同时,准备再打一个歼灭战。但是战斗进行的并不顺利。守卫洛川之国军六一旅凭借坚固城防工事,抱定置于死地而后生之决心,顽强抵抗。战斗进行了十多天,解放军损失很大,在洛川城外窑子村,负责进攻的解放军六纵教导旅一团与守军六十一旅一八一团均组织敢死队反复争夺,在三月二十五日的进攻中,担任突击队的教导旅一团三营七连最后仅剩下十三人,这十三人中还有两人负伤。负责进攻洛川城外另一个据点小石庄的教导旅第二团也很不顺利,他们选择了坑道作业,试图从地下绕过守军布满地雷的前沿,但在守军枪榴弹的威胁下,挖掩体和交通壕的教导旅第二团第二营第六连死伤惨重,交通壕挖好时,一个一百多人的连队只剩下了五十多人。随后的进攻不得不交给第三营完成。二团第三营集中了包括团直属特务、炮兵、机枪连在内的五个连攻击守军阵地,但在对方炽密的火力封锁下,伤亡惨重。连级干部中阵亡了一个指导员,有两个连长负伤。双方打成了僵局。
攻城困难很大,打援的对象——国军第五兵团在裴昌会的指挥下以四个师八个旅排成密集队形谨慎前进,西野对此也无可奈何。彭德怀战后总结教训时说:“宜川战役冒着大雪严寒,粮食不足,伤亡相当大。未稍休整即行西进。士气虽旺,实际战斗力较宜川战役前有若干降低”。眼见粮食又见紧张,彭德怀不得不考虑整个野战军的下一步作战计划,他把目光转向了西南方,那里是渭河谷地的软腹——宝鸡。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日中午,彭德怀电请中央:
“中工委转毛主席并贺、习:
……
(一)黄区缺粮……且吕梁、太岳粮食均缺。中、宜打援,敌徘徊不前,我无粮不能久待,故决定提前过去麟游山脉与陇山脉诸县(彬、永、长、灵、麟、陇、千、凤)及断西兰与川陕交通,相机夺取宝鸡,以打击胡匪为主,站温脚建立麟、陇两山脉根据地雏形,预时须两三月。第二步入甘肃,求得在广大地区解决给养,减轻老区负担。……”
当天,周恩来回电“请主席示复:西北野战军的目前行动计划是好的……”六天后,长途跋涉风尘仆仆抵达河北平山与中央工委会合的毛泽东也兴致勃勃地回复彭德怀:
“德怀同志并告贺、习:
二十日午电悉;
(一)你们第一步向泾渭之间;第二步向甘肃甚好。
……
(四)我们已与中工委会合,并与阜平诸同志见面,这里情况是好的。”
实际上,这些电报来往时,西野各部队早已挺进西府地区。早在四月初,洛川战斗陷入僵局时,西野野司就制定出了挺进西府的战役计划,但因为等待时机打援,这个计划没有及时贯彻到部队中。四月十三日,西野在马栏镇杨坡头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详细讨论了西府战役的作战计划。会议上,西野参谋长张文舟宣布了作战部署:以第二、第四纵队为左路,第一纵队为中路,第六纵队为右路,渡泾河后攻击前进,左、中路相机夺取宝鸡,右路切断西兰公路,抗击可能来援之马步芳部。全军于四月十六日分三路西进。
西野主力纵队教导旅在洛川战斗中伤亡较大,西野特地安排该旅担负整个野战军西进队列的右翼后卫,部队在洛川遭受的损失也补充完毕。彭德怀在马栏会议结束时特地留下有些不满意做后卫的六纵司令员罗元发,对罗元发解释了所谓“吃干的”和“喝稀的”。罗元发是个很有纪律性的老党员,回到部队后在团以上干部会议上深入动员,经过两天准备,六纵于四月十六日离开马栏镇,向西挺进。
解放军三路大军西进,一路上所向披靡,在教导旅从马栏出发的当天,右路前锋西野六纵新四旅在西野旅长程悦长指挥下,与中共长武县委,西府游击纵队紧密配合,轻松占领了太峪、职田镇。四月二十日,西兰公路中的重要城镇彬县被西野一纵占领,第二天长武被新四旅占领。西野部队已经完成了截断西兰公路,占领麟游山地的战役第一目标。
在部队出发前的马栏会议上,西野副司令员赵寿山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位杨虎城将军的爱将,陆军大学甲级将官班第一期毕业生,在国军中一直做到集团军总司令的将军,对西北国军了如指掌。西野此次出陕甘宁根据地外线作战,赵寿山有些担忧,他认为部队在胡宗南、马步芳两军的夹缝中跳出外线作战,必须慎之又慎,第一步占领麟游山地后,应当停下来观望,待局势稳定后再向宝鸡方向发展。经验丰富的赵寿山将军的这番话,给西野出击西府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在当时全军激昂的情绪下,他的提醒也甚少有人注意。
作者:徐勋 回复日期:2007-12-14 14:30:42
一、长武攻防战
长武,西安至兰州公路上一个重要城镇。从泾渭河谷无论是西越六盘山入兰州,还是跨泾河北上陇东、宁夏,均须经过此地。长武西的凤翔路口是西兰公路与长(长武)庆(庆阳)公路的交汇地,过凤翔路口北去的长庆桥,更是横跨泾河的唯一一座公路桥梁。由此可见长武地理位置之重要。
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日,解放军西野右翼前锋六纵新四旅经彬县进入长武二厂一带,与中共西府工委下属的西府总队汇合。当天夜晚,新四旅在西府总队长武游击队的配合下,从东、南、西三面悄悄包围了长武县城。子夜时分,解放军趁守军熟睡之机,偷偷运送炸药,爆破了东门和西门后杀入城内,轻松制服了守军长武保安大队和地方治安警察二百七十余人,占领了长武县城。
第二天,新四旅集中于长武休整,六纵以教导旅第一团为前锋,直插灵台,并于当天占领了不设防的灵武县城。二十二日,西野野司命令六纵新四旅七七一团和十六团南下支援凤翔一带的四纵;六纵纵指率教导旅和新四旅第二十四团留守长武和彬县一带,准备抗击可能自陇东南下的青马整八十二师。接到命令后,新四旅主力第七七一团与十六团连夜经长武亭口、邵寨、麟游直下凤翔(该部在岐山阻击战中勇猛顽强,为西野主力自宝鸡撤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由于不是本文涉及的领域,这里暂且不表)。六纵命新四旅留下的第24团驻守彬县;同时令已经占领灵台的教导旅第一团迅速回防长武,准备与已经在长武县城西部构筑野战工事的教导旅第二团共同抗击可能来袭的青马部队,教导旅第三团则赴灵台换防。
四月二十二日下午,教导旅第二团团长王季龙奉纵指命令带领部队在长武县城西部的洪家、上二里半坳、崔家堡、十里铺一带沿西兰公路布防。王季龙以一营一个连防守公路,二营布置在代岭、浅水村,三营则布置在丁家、五里铺。当晚,王季龙带领团部在二里半墩召开全团排以上干部会议,进行了作战前的动员和具体部署。会议后。二团全体官兵紧急行动,连夜构筑临时工事。
教导旅曾经在一年前在陇东合水与青马整82师交手,当时双方互有胜负,杀得难分难解。青马骑兵快速胆大剽勇,给教导旅上下留下深刻印象。为了对付这个强悍的对手,合水战斗后教导旅全旅进行了战斗总结,研究与骑兵作战的对策。这次,二团将以前设想的一部分方法应用到实践中来了。他们首先在公路旁村庄的窑洞顶、屋顶、土堆顶等制高点掏出了许多射击孔,并构筑掩体,组织起一道火力网。然后组织突击队,将附近西兰公路旁的电线杆截断,利用这些电线杆沿南北地势,间隔两米距离,栽成高约两米的双行拌马桩。最后将截下的电线缠绕在拌马桩上,织成网状的绊马索。这种专门对付骑兵的防御体系从南到北横向封锁了黄家冢至姜曹沟一线约三华里的地段。负责防守主阵地——西兰公路洪家坳地段的那个连在洪家保公所、官路村口和刘仁捷空园子三处险要地点派遣尖刀排扼守,与主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阵地相互依托,互相支援。二团紧张布置,一切安排妥当后,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西野西进西府,严重威胁西安,西北国军均为之震动。胡宗南急忙令裴昌会带领五兵团进击宝鸡,直扑西野左翼。同时电令陇东的青马整八十二师自西峰、庆阳等地出发,向彬县、长武兼程速进,企图东西夹击,围歼南下宝鸡的西野主力部队。
青马整八十二师师长马继援接到西北行辕的命令后,迅速调集部队,除将独立骑兵第五团,师直属工兵营和甘肃保安二团及部分勤杂人员留守西峰、庆阳和宁县外,其他部队由马继援亲自指挥倾巢出动。四月二十二日清晨,就在解放军新四旅接到命令离开长武南下的时候,整骑八旅、青海省保安骑兵第一团(这里为了方便,简称青保一团)在整八十二师副师长马全义的指挥下先期自庆阳沿长庆公路南下,直向凤翔路口奔去。马继援则亲自指挥整一○○旅、整八十二师师部及师直属卫士大队、山炮营、特务营、辎重连、野战医院、特务团和第四十三兵站支部于二十四日清晨分别从宁县、西峰出发。二十三日清晨,奔波了一天一夜的青马整八十二师整骑八旅在整八十二师副师长马全义和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带领下,沿长庆公路经长庆桥越过泾河。其前锋已经逼近西野教导旅二团在长武西洪家坳的阻击前沿阵地。
西野六纵司令员罗元发一夜未睡,他在六纵设于长武县城的指挥所内关注着二团在长武西构筑工事的情况,并命令已经占领灵台的第一团回防长武。罗元发知道,青马骑兵的机动性很强,眼下长武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了近二十四小时,以青马部队运动的速度,其前锋应该距离长武已不太远。天亮后,教导旅通讯科长许会增满面春风地跑来报告罗元发说延安已经在昨天收复。一年多前,罗元发指挥教导旅在延安金盆峪阻击国军,一战成名。身在长武的罗元发回想往事,心潮澎湃,心中对即将爆发的新战斗也充满了信心。
自长庆桥而来的青马整骑八旅第二团前锋与解放军六纵教导旅二团警戒哨接触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的二团官兵正在吃早饭,闻听前方枪声大作,二团团长王季龙立即命令正在担负警戒任务的直属特务连配合三营第八连在洪家坳坚决阻击敌人。上午九点左右,青马骑兵前锋开始试探性向二团阵地发起冲锋,被二团布置在洪家坳左右高地上的轻重机枪对准纵马冲锋的整骑八旅尖兵一阵狂射,青马骑兵当场阵亡十数人,慌忙向西面凤翔路口退去。
整骑八旅在长武以西与解放军遭遇的情况随即报告给正在兼程南下的整八十二师师长马继援,马继援立刻回电,令马全义和马步銮“采取猛烈攻势,摧毁解放军在长武以西的前哨阵地”,等待整一○○旅抵达后,共同进攻长武城,然后东下彬县,占领泾河渡口,阶段南下宝鸡解放军回归陕北的退路。在凤翔路口的马全义和马步銮接到马继援的电报,两人紧急商议了片刻,旋即决定马步銮指挥整骑八旅第二团沿西兰公路向长武推进,马全义则北上长庆桥,会合正在长庆桥跨过泾河的整骑八旅第二团和青保一团,自长庆桥沿泾河向长武城北迂回。
留在凤翔路口的马步銮等到部队全部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马步銮将部队略做调整,采取多路纵队突击的战术,以西兰公路新路和旧路为进攻轴心向教导旅二团阻击阵地发起猛烈攻击。青马骑兵手持马刀,大声呐喊着纵马冲锋,一时间洪家坳尘土飞扬,杀声震天。但是骑兵冲锋到二团事先栽下的拌马桩和绊马索前,攻势顿挫。这时,严阵以待的二团官兵枪炮齐发,整个洪家坳马连道一带硝烟弥漫,火光一片。一场激战后,青马骑兵的进攻被打退。在西兰公路北侧姜曹村指挥作战的马步銮十分震怒,从凤翔路口调来整骑八旅的重火器,集中炮火轰击解放军的防御工事。解放军预设的拌马桩被炸毁多段。炮火准备后,青马骑兵再次发起突击。解放军教导旅二团即令前沿的八连和警卫连边打边撤出阵地。马步銮搞不明白解放军主动撤退的意图,且马继援有命令让整骑八旅等待整一○○旅抵达后再对长武发起攻击。因此他也未令部队追击解放军,而是简单打扫了战场,又退回到窑店去了。
二十三日夜,教导旅二团撤入长武城内,教导旅重新安排了守卫长武的部队,以二团防守长武县城,以旅直属队首位城郊。六纵司令员罗元发急令远在灵台的教导旅一团迅速赶回长武。
二十四日上午,青马整骑八旅第一团与青保一团迂回到长武西北郊。与此同时马步銮带领青马第二团也小心翼翼地边搜索边前进,推进到长武西郊。中午十二点左右,整骑八旅两股队伍会合,避开西兰公路,绕道长武西北郊,以村庄做林隐做掩护,向县城袭来。教导旅二团凭借城防工事顽抗抗击,但寡不敌众,长武西郊丢失。同时青马第一团在团长马瑛指挥下向长武西北也发起猛烈进攻,眼见长武不守。恰在此时,自灵台回防的教导旅一团抵达长武,从县城西南直插青马骑兵侧后,青马遭此意外一击,被迫从长武西关后撤到城西十里铺一带。借此机会,六纵司令员罗元发命令已经激战一昼夜的二团从长武撤出,向城南转移待命。长武防务由教导旅第一团接替。
傍晚,坏消息来了,教导旅的侦察员向六纵纵指报告:长武西北大约十华里的浅水堡(罗元发回忆中为天水堡,经考证为浅水堡)一带发现青马步骑约两个团,正从县城北向东迂回,有截断教导旅东撤彬县退路的可能。这个情报立即引起六纵纵指上下的重视,除了骑兵外还有步兵,很明显,这不是教导旅的老对手整骑八旅的部队,而是青马整八十二师的另一个劲旅——整一○○旅赶到了。六纵急忙将此情况上报西野野司,同时紧急决定连夜放弃长武县城,沿西兰公路向东撤退到长武东南的冉店桥一带抗击。
当天夜晚,教导旅第一团先行撤退到二厂至亭口一带,控制亭口坡头。教导旅第二团随旅部和旅直属队撤离阵地后赶到冉店桥头设防。正当部队分路撤退到冉店桥一片忙乱的时候,电台传来了西野野司的指示:“给以必要之抗击,不坚决死守某一阵地,也不轻易放弃一个阵地。”按照这个指示,部队开始在冉店桥一带构筑野战工事,准备在这个地势险要的西兰公路咽喉之处抗击青马骑兵。
二、冉店桥战斗
冉店桥,位于长武县城和亭口镇之间,是西兰公路的咽喉要道。这里由南部麟游山地至北部泾河河谷,横亘着一条深约十数米的深渊。修筑西兰公路时,在此地修建了一座混凝土桥。这座桥梁长约120米,宽约4米,东西两端道路均在黄土斜坡夹道中绵延,使冉店桥成了一个西兰公路上地势十分险要的地段。(冉店桥现在也是312国道上一个重要的关卡)
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四日夜晚,西野六纵教导旅全部撤离长武县城。教导旅第一团撤退到亭口至二厂一带,控制亭口坡头;第二团与六纵纵指、教导旅旅部一起则开赴冉店桥东端设防。二团抵达冉店桥后,第一营布防在冉店桥西南的董家庄;三营布防在十里庄;防御冉店桥头的重任交给了第二营。六纵纵指和教导旅旅部及直属队布置在冉店桥东接近二厂附近。各部队连夜运动到指定地点构筑工事,教导旅第二团第二营在冉店桥东,沿深沟沟沿南北向修建掩体,设置封锁桥面的火力网。
第二天上午,青马整八十二师师长马继援抵达长庆桥,得知长武的整骑八旅在长武扑空的消息,急忙驱车赶至泾川窑店,召集各部主官举行军事会议。在会议上,马继援批评整骑八旅畏首畏尾,未能发挥骑兵的优势,并警告官兵“必须绝对服从命令,奋勇杀敌,不能畏首畏尾,左顾右盼。违者枭首示众,决不留情。”会议最后决定由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带领整骑八旅的第二团沿西兰公路迅速追击向东撤退的解放军;整八十二师副师长马全义依然指挥整骑八旅第一团和青保一团继续从长武北侧迂回,占领亭口以截断解放军后撤的道路,配合整骑八旅主力围歼东撤的解放军;整一○○旅由旅长谭呈祥指挥防守长武县城,严防解放军从长武南部向县城偷袭;整82师直属部队和师部均安置在长武城内。
在窑店会议上被马继援批评的马步銮回到整骑八旅,催促着第二团立即出发向东南沿西兰公路追击,二十五日中午,部队就前进到冉店桥西端并发现对面有解放军防守。面对险峻的地形,马步銮对于进攻充满疑虑。他命令部队占据桥东端高地。正在部队抢占桥头阵地的时候,后续的马全义带领青保一团也抵达冉店桥附近,闻听消息,马全义带着青保一团团长马得胜匆匆赶来。马步銮、马全义、马得胜和整骑八旅第二团团长马福寿四人登上冉店桥西端的高地,眺望对面解放军阵地,都感到非常棘手。经过研究,几个人决定,调来整骑八旅的骑炮连和迫击炮连向桥东炮击,掩护骑兵迅速突击过桥并吸引对岸解放军的注意力;同时在左翼的整骑八旅第一团和青保一团隐蔽潜行,绕道登上对面塬上,对解放军阵地实行侧击;同时请求长武的整八十二师继续派遣整一○○旅步兵增援。
上午十点左右,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严令第二团骑兵对冉店桥东端发起波浪般冲锋,企图杀出一条血路,一举突破解放军的防线。然而桥对面工事里的解放军教导旅二团二营,以严密火网封锁桥面,青马骑兵在冉店桥上被打的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发起的数次冲锋,均以失败告终。
冉店桥头激战的时候,青马整骑八旅第一团在团长马瑛指挥下,从长武县城北塬的秦家庄、坳里、贺峪越过深沟,向冉店桥东的二厂一带猛扑而来,试图迂回到教导旅二团的背后,抄解放军的后路。马瑛,是整骑八旅一员猛将,深得马步銮和马继援等人的欣赏。一九四七年五月的合水战役中,马瑛凑巧不在部队,马继援深感马步銮手下没有得力干将,为马瑛不在部队感到遗憾。这次出击彬长一线,马瑛一路催促自己的第一团兼程前进,在长武西北屡出奇兵,威胁解放军教导旅侧翼,迫使教导旅放弃长武,成绩显著。现在,这个后来接替马步銮担任整骑八旅旅长的马瑛,在旅主力在冉店桥头一筹莫展的时候,带着自己的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深沟,迂回到了冉店桥东侧二厂以北地区。
二厂,恰巧是解放军教导旅第一团和第二团防线的结合部,也是整个教导旅从冉店桥到亭口整个防区的最薄弱处。青马前锋整骑八旅第一团的骑兵一出现,令在二厂的西野六纵纵指和教导旅旅部十分震惊。正在附近的教导旅第一团第三营第七连急忙迎头上去堵截,但是步兵对骑兵,战斗力悬殊很大,七连队形瞬间被纵马冲锋的青马骑兵冲散,教导旅一团二营八连见情势危急,八连连长程宗绪亲自带领部队冲锋,双方混战在一起,但依然阻挡不住青马骑兵的强大冲击,解放军的防线被突破,骑兵在解放军步兵队形中来回冲杀,一路骑兵眼看就要冲到二厂附近解放军六纵纵指和教导旅旅部。
正在冉店桥头指挥部队阻击桥对面青马骑兵进攻的教导旅二团团长王季龙闻听自己部队后面枪声大作,急忙回头观察,发现二厂的六纵纵指和教导旅旅部岌岌可危,王季龙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部队被敌人迂回包抄了。他急忙指挥部队抗击侧翼和后面蜂拥而至的青马骑兵,同时让自己的警卫员杜世财紧急到六纵纵指通知纵指立即转移。在六纵纵指,六纵司令员罗元发还在指挥纵指直属队抗击青马骑兵的突击,杜世财见情况危急,上前不顾罗元发的反对,拖起罗元发就向东南方向撤退,一直把罗元发等纵队干部送到安全地带才冒着枪林弹雨返回战场。
此时的冉店桥头已经成为修罗场,青马整骑八旅第一团在团长马瑛指挥下突破了教导旅一团和二团的结合部,几乎围歼了解放军六纵纵直和教导旅的旅部,并向两翼推进中。冉店桥西端的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闻听对面解放军后方枪炮震天,马上明白是马全义的迂回部队在向解放军进攻。于是他严令部队组织强有力的突击部队,不顾一切代价迅速突击过桥。桥对面的解放军教导旅二团二营已经接到团长王季龙的命令,为避免被围歼的危险,以二营第五连为后卫,掩护全团向东南撤退。二营五连继续在冉店桥头阻击青马部队过桥,直到旅部和二团主力沿谢家河、碾子坡撤退后,五连才留下指导员王世才等八人掩护全连撤退,王世才等人无法及时转移,被青马骑兵团团包围,七名战士阵亡,身负重伤的王世才在最后关头拉响手榴弹与冲上来的青马骑兵同归于尽。
当青马骑兵突破教导旅的阵地后,奋勇封堵突破口的教导旅第一团第三营七、八两个连陷入与青马骑兵的混战中,一场激战后,七连指导员乔国柱、八连连长程宗绪以下众多官兵当场阵亡。教导旅一团团长罗少伟看到这个情况,为了减少损失,急忙组织部队掩护着团部向亭口方向撤退。在最危急的时候,罗少伟对团政治处的股长翟振华说:“你先把电台带到后面,保护好机要人员”。可见当时的危险程度。
青马在冉店桥头大获全胜,消息传回长武,马继援十分兴奋,马上电令迂回攻击战果显著的整骑八旅第一团和青保一团迅速尾随南撤的解放军主力追击;推进到冉店桥东的整骑八旅及后续而来的整八十二师师部及直属部队梯次跟进,向亭口、坡头方向进发。撤退到亭口、坡头的解放军教导旅一团已经奉命撤出阵地到彬县冢子坡组织抗击,只有其第一营第二连象征性做以必要抗击,主力全部从路家河向西兰公路南部撤退。青马部队顺利占领了亭口,通向彬县的大门已经打开。
从长武西端的洪家坳战斗到冉店桥一路战斗,青马阵亡骑兵连长两人,排长三人,士兵一百五十余人,战马一百余匹。然而解放军的伤亡数字长期以来都是一个十分忌讳的话题,根据当时战斗过程来分析,解放军的伤亡数字尤其是在冉店桥战斗中,可能远远大于青马部队的伤亡。直接被青马骑兵冲击或包围的教导旅第一团第三营、第二团第二营,六纵纵指后勤部门和教导旅旅部部分附属单位的战斗减员可能要超过大家正常的想像,并且有一定数量的被俘人员。
当天夜晚,六纵纵指和教导旅转移到亭口南部的安化沟一带,暂时摆脱了青马骑兵的追击。痛定思痛,六纵司令员罗元发沉痛地检讨了失误,很久以后,他回忆道:“战前我们以为,只要不涉及青马的地盘,青马主力部队可能不会积极增援的估计,是很不切合实际的。遗憾的是,我们当时对此还认识不深。战斗中,敌人发挥了骑兵运动快的特点,惯于从侧翼迂回。在当时,我们还没有打骑兵的经验,从而研究出一套对付骑兵的办法。而我们的部队,仍沿用过去抗击胡宗南使用的节节抗击的战术,兵力部署也缺乏纵深配备。指挥上的失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三、张家坡战斗
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从冉店桥、亭口撤退到彬县西南安化沟的六纵司令员罗元发,重新考虑了下一步阻击青马部队的战斗计划。六纵纵指的参谋人员提出了两个备选方案,一是在安化沟以南的冢子坡、张家坡一带布防;另一个方案是索性转移到麟游山区北麓的崔木塬、李家桥一带,背靠麟游山地进行抗击。罗元发考虑在彬县还有一部分后方机关尚未撤退,如果六纵撤得太远,使青马骑兵沿泾河河谷东下,后方机关将蒙受重大损失。因此,罗元发决心采用第一个方案,于是命令自亭口向南撤退的教导旅第一团在冢子坡设置第一线阻击阵地,居高临下监视青马部队的动向,一旦发现青马部队向彬县方向移动,即坚决阻击。在冉店桥蒙受重大损失的教导旅第二团由教导旅旅长陈海涵的带领,立即进驻张家坡,一面组织部队收容掉队离散人员,一面布置防务,准备迎击可能追来的青马骑兵。
在前一天冉店桥战斗正激烈的时候,青马整八十二师特务团外出侦察的斥候辗转得到了一封来自解放军的奇怪来信,这封信的收信人是整八十二师师长马继援。信很快送到正在长武关注冉店桥战斗的马继援手中。原来这封信函的作者是解放军西野副司令员赵寿山。赵寿山,杨虎城手中的爱将,与马继援同为国军陆大甲级将官班第一期同学。说起陆大甲级将官班第一期,赵寿山和马继援的同班三十三个同学中在国军中声名显赫的人不在少数,象王敬久、池峰城、吴奇伟、宋希濂、范汉杰、俞济时、孙兰峰、赵子立、刘汝明、董钊、马敦静,真可谓是将星云集。陕甘同为一家,马继援、马敦静两个甘肃少爷与陕西人老倌赵寿山自然多些亲近。此刻赵寿山去信给马继援,一来告诉马继援自己已经加入了解放军,二来希望马继援能“悬崖勒马,加入到人民阵营中来”。可惜赵寿山的一番好意被马继援曲解,西府战役(国军方面称为泾渭河谷之战)结束后,马继援对前来采访的记者们说:“赵寿山希望我能过去,我的确过去了,不过不是我去,而是派了整骑八旅和青保一团去”。
马继援的确是派遣了整骑八旅和青保一团前去追击。冉店桥战斗结束后,整八十二师副师长马全义和师参谋长马振武带领马得胜的青保一团和马瑛的整骑八旅第一团,沿西兰公路,经花果山、水帘洞,然后向南直下。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则指挥整骑八旅直属队和马福寿的第二团直扑彬县,此时的彬县已经是空城一座,解放军早已南撤。占领彬县的整骑八旅又急忙自彬县县城南下,登雷石家塬,向解放军撤退的方向追击。
四月二十六日上午七点左右,正在冢子坡紧张构筑野战工事的解放军六纵教导旅第一团二营首先与追击来的青马青保一团交火。教导旅一团二营在黎明时分将冢子坡北边一个腰岘(黄土高原上特有地貌,一般指两个黄土塬之间的狭窄通道)挖断,并简单构筑了工事,当青马骑兵突击到壕沟时,被教导旅一团二营一阵射击赶了回去。双方激战良久,其间国军应整八十二师的要求,派遣飞机五架前来参战。不过这些飞机没有帮青马的忙,反而帮了解放军的忙,飞机上投下的烧夷弹烧伤了不少正在冲锋的青马骑兵。此战结束后,整八十二师参谋长在记者招待会上不无讽刺地说:“胡长官的飞机我们见识了,还让我们认识了烧夷弹的威力,下次我们作战还请胡长官派飞机来,让我们再见识见识胡长官的厉害。”
几次强攻冢子坡而不克,马振武和马全义又开始准备迂回。青马骑兵很快就找来了安化沟保长何得胜,在何得胜的指引下,他们留下少部分部队佯攻正面,大队人马经冢子坡东侧的铁渠、王前嘴迂回到冢子坡和张家坡之间。此举果然又取得了成效。教导旅第一团见侧后出现青马骑兵,立时动摇。在后面张家坡指挥战斗的六纵司令员罗元发见情况紧急,急忙下令让第一团迅速撤退,就在第一团组织撤退的时候,青马骑兵已经冲进教导旅第一团阵地,同时,在冢子坡正面的青马部队也乘机突破了教导旅一团二营的正面阵地。一团部队部分被青马围攻,突围的部队被迫向西跳入深沟向后方张家坡方向转移。
冢子坡被突破后,南边解放军的第二道防线——张家坡就暴露在青马骑兵面前。防守张家坡的是教导旅第二团。第二团在冉店桥头蒙受重大损失,此时有意死战,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部队很快被蜂拥而来的青马骑兵冲散。六纵司令员急忙下令让部队向西撤退。
撤退谈何容易!在张家坡平坦的原野上,解放军毫无障碍可资隐蔽,兵力部署完全暴露。青马骑兵在飞机掩护下横冲直撞,凶猛冲杀,所向披靡。被打散的解放军部队只能节节抵抗。二团团长王季龙组织了几挺重机枪,抢占了张家坡南边一个腰岘路口,这个腰岘是从张家坡通向崔木塬的要道,中间一座土桥,东西方向纵横着一条深沟,将雷家鼓塬和崔木塬隔开。王季龙亲自指挥封锁此地。对面冲来的青马骑兵不顾伤亡,蜂拥而上,瞬间将二团一营迂回包围起来,二团三营的三道防线也被青马骑兵一一突破,情况非常危急。
带着自己被冲散的部队步步后撤的教导旅二团三营营长姜玉昆撤到腰岘附近,他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团长王季龙把指挥用的电话挂在大树上,这样十分危险,他急忙派通讯员通知王季龙目标太大,快把电话取下来。正忙乱间,青马骑兵已经冲到近前。教导旅被冲散的部队大多集中在此抗击,就连经过西边深沟撤退而来的一团团长罗少伟,在此危急时刻也带着自己匆忙收容起来的一团部队赶来参加战斗。六纵纵队指挥所、教导旅旅部还有第一团、第二团的团部全都挤在这里。然而部队依然无法阻挡青马骑兵的凶猛冲击。教导旅二团参谋长任瑞昌,一营营长李河急忙指挥部队赶快跳沟转移。因为跳下深沟,青马骑兵几无法冲击,其危险性比在塬上要小的多。
眼见阵地无法守住,王季龙匆忙派三营姜玉昆的通讯员去通知纵队司令员罗元发赶快转移,“不能再停了”。罗元发带着纵直向西南撤退,走不多远,就遇到一团政治部主任朱中新带领的一团一营,朱中新是奉团长罗少伟的命令去组织第二道防线的。一行人刚走不远,身后枪声、炮声和手榴弹声就响成一片。通讯员马上提醒朱中新青马骑兵已经追击上来。朱中新急忙喊叫着通知官兵下沟,罗元发也急忙喊大家下沟。教导旅的部队一下沟,相对减轻了对青马骑兵的“顾虑”,官兵在灌木丛生的沟底,向着旅部指定的集合地点前进。
此时天近黄昏,张家坡四周一片凄凉,教导旅滞留在后面被青马骑兵包围的部队大部分停止了抵抗。塬上六纵的辎重、骡马被遗弃的遍地都是。西北农民银行用粗纸印刷的钞票,撒满了麦田。六纵司令员罗元发翻沟攀上了对面的崔木塬,迎面遇到两个通讯员护送的纵队通讯科长刘振山。刘振山在刚才的战斗中腹部负伤。罗元发见了他急忙问部队情况,刘振山宽慰他说:“损失了一部分,大部分都突围出来了”。其实这句话应该颠倒过来说——“损失了大部分,一部分突围出来了”才合适。
又过了一会,教导旅旅长陈海涵,一团团长罗少伟、政委魏志明,二团团长王季龙、政委关盛志先后突围出来与罗元发会合。几个人向罗元发汇报了部队战斗情况,大家清理了一下队伍,部队损失很大,但战斗骨干基本都在编。各部队简单谈了几句话,匆忙向南转移而去。在他们开始转移的时候,北边张家坡的枪炮声依然震耳欲聋。
这个为了掩护全旅突围继续舍生奋战的解放军部队,是教导旅第一团第一营,该营奉团长罗少伟的命令坚守权家桥头,掩护全旅转移。一营营长罗维显命令二连连长李宏鸣率领该连第一派厮守桥头。权家桥,是冢子坡西南五公里的一个腰岘,长约四十米,宽约三米。桥北为一个狭长胡同,桥南则是一个高地,东西为深沟。李宏鸣接受命令后,带领一排士兵在权家桥斩断桥身,用树枝、车轮设置路障,利用桥头南端的水池和大树做掩护,准备与追赶来的青马骑兵决一死战。
追击而来的青马骑兵,聚集在权家桥头,遭到解放军密集火力的封锁,组织了几次强攻均未奏效。夕阳落山时分,在彬县扑空的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带着整骑八旅第二团经水帘洞也赶到权家桥,与马全义、马振武指挥的青保一团和整骑八旅第一团会合,此时青马集中在权家桥北侧的兵力已达三个团。但是仍无法夺取权家桥。马全义和马步銮遂从各团抽调出五百精兵,组成冲锋队再次猛攻。在骑兵凶猛冲锋的同时,马步銮派出几名射手,从桥西侧偷偷爬过深沟,绕到解放军阻击阵地的后侧。而守军连长李宏鸣忙于向正面冲锋的青马骑兵扫射,未发觉这股青马射手,结果北击中,当场阵亡,其他战士在随后的战斗中也陆续阵亡。权家桥,坚持了近三个小时,终于被青马骑兵攻破,突破权家桥的青马骑兵,登上崔木塬,向南部迅猛追击。
走在解放军教导旅最后的第一团第一营撤出权家桥约七、八华里后,二连三排排长樊培山主动向营长罗维显提出等候在权家桥阻击青马部队的一排。罗维显同意了。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的三排闻听前方权家桥的枪炮声逐渐稀疏下来,正要支援,突然发现青马骑兵已经向一营主力的行军方向迂回而来。这里是麟游东部的山区,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坡陡路险,灌木丛生。一条从彬县通向麟游崔木镇的简易山路就蜿蜒于这绵延不断的山梁上。从权家桥远远望去,依稀可见解放军后撤的部队拥挤在这条山路上向西推进,步兵尾随骑兵与之争道向前。如果让青马骑兵追上西撤的解放军,后果将不堪设想。三排立即建议营主力迅速转移,由三排阻击追击来的青马部队。该排在排长樊培山指挥下,与青马骑兵激战近两个小时,直至天黑方才向西边山沟转移。
二十六日入夜,六纵纵直和教导旅陆续撤退到灵台境内的山区,罗元发在崔木镇附近一个小山村建立了纵队的临时指挥所。尽管十分疲惫,但罗元发躺在土炕上怎么也不能入眠。想起自己的部下浴血奋战伤亡惨重的情景,这个沙场老将心中十分难过。
教导旅在此战中损失相当严重,二十七日,教导旅第一团在麟游集结起了一部分人,这批人数量是如此可怜,连一个成建制的营都无法组织起来,只能临时指定团供给处处长刘锦春为队长,翟振华为指导员,保护着提前抵达麟游的供给处物资和人员去找其他部队。教导旅一团另一些部队与第二团突围出来的部队,在二十七日上午陆续集中在灵台的山区。这些部队与防守灵台的教导旅第三团会合,并取得了与纵队纵直和西野总部的联系。二十七日上午,这批部队在一团政委关盛志的统一带领下,向灵台方向开去,准备先接应上第三团,然后共同与西野主力会合。路上,从纵直传来消息。西野主力与二十六日攻克宝鸡,“缴获甚多”,大家听说了这胜利消息,虽然部队受到损失,伤亡较大,但都非常高兴。
教导旅的损失详细数字,长期以来是个非常忌讳谈及的事情。这里同样无法列出一个准确人数,有资料说:“由于缺乏打骑兵的经验,青马采用迂回包抄的办法,使教导旅蒙受了很大损失,加之指挥上也犯了错误,如张家坡战斗,采取了背桥设阵,致使身后的河成了撤退的障碍。教导旅二团伤亡惨重,一个连队所剩多则三十来人,少则十余人……”,这个说法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教导旅旅长陈海涵在他的回忆录中谈及后来的屯字镇战斗时说:“……教导旅二团……到了张家坡,全团只剩下几百人,三个营的架子,实际上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如此计算,教导旅在长武到张家坡的一系列战斗中,减员达三分之二,其伤亡比例委实惊人。除了伤亡外,教导旅还有至少一千二百余人被俘,这批被俘人员有七百多人由青马整一○○旅一团输送营押送到宁县关押,其他则先被运送到西峰、萧金等地关押,后来先后被押往西安绥署青训所和兰州西北行辕青训所关押。至于物资辎重,由于部队在青马骑兵追击下被迫跳沟撤退,几乎所有的辎重物资全部丢失,损失十分严重。
相对解放军的伤亡,在张家坡青马部队的损失相对要小的多,从长武、冉店桥到张家坡、崔木塬,大小三次激战中,青马部队共死伤骑兵连长三人,排长十余人,士兵约三百五十余人,战马三百二十余匹。二十六日晚,青马部队见天色已黑,也未深入麟游山区穷追,而是回转到权家桥一带宿营。二十七日上午,匆匆赶到崔木塬的整八十二师师长马继援听取了各部主官的简单汇报后,下令各部队返回长武。为什么马继援在取得了一系列胜利后突然收手呢?有青马军官解释为马继援实际上是给了自己老同学赵寿山一个面子,理由是二十七日马继援给青海西宁的马步芳去电报说:解放军已经南下,追不上了。也有青马军官说马继援是在玩滑头,因为他说:“不能一次把解放军搞完,搞完就没意思了,尕人(指胡宗南)会把我们调到山西继续打共军”。不过关于这一点,马继援当天夜晚在长武的整八十二师团以上军官会议上讲的很明白:“共军此次深入关中,横跨泾渭河谷地带,直驰宝鸡,必有大计,当然不会在宝鸡久留,不长时间内,一定会调过头来找我们进行报复。我们必须注意”。马继援在这次会议上要求各部队在最短时间内,作好一切战斗准备工作;并命令部队回防后,不论何人,一律将到到陇东的家眷立即送回青海,“不准留住”。最后马继援宣布了对所属各部队防区的调整:整八十二师师部和直属特务营、通讯营、辎重连、卫士大队、野战医院和四十三兵站支部仍然回防西峰;独立骑兵第五团驻驿马关;师直属特务团驻萧金;整一○○旅(缺第三团)驻西峰,整一○○旅第三团驻镇原县城;整骑八旅驻扎平凉、三关口和安国镇一带;青保一团进驻泾川;师直属工兵营、特务营、特务团所属的输送连共约四百人,分驻宁县、庆阳、合水一带,与甘肃保安第一团共同驻守各地要点。
从马继援的部署来看,不难看出青马将自己的部队集中于两个要点,即东边的西峰和西边的平凉。如此,一旦陇东发生大规模战斗,两地可以互相策应,进可攻,退可守。后来事态的发展,恰如这个方才二十六岁的整编师师长所预料的那样。西野自西府回归陕北时,确实想在陇东碰一下青马整八十二师。不过没想到,没有消灭整八十二师,倒是自己碰了一头疙瘩,险些整个野战军被青马整八十二师和国军第五兵团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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