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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養育華夏文明兩千年,不會這麼簡單的。善惡只是儒家思想的一個方面,儒家對人的教化,比我們想像的要完整豐富的多,善惡的教化從哪裡開始?它與善惡一點關係都沒有。儒家對人的教育,是從對人的情感教育入手的,而情感教育,又是從審美熏化入手的。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苛不教性乃遷。
古人對人的教育從審美化情而伸延到倫理道德的善惡意識,它不是一種外在的教化,而是人的良善之心的自然選擇,善是熏化和人格成長過程中自然而生的,絕不是本來自己的心中沒有,要按照外在的道德律令來改變自己,這樣一種認知,是從荀子“化性起偽”
的“性惡論”伸延而來,按照這種邏輯,你如果沒有真正改變自己,那你所說所為就是偽裝的善,因為你本來是惡的。又從人性本惡,一串就串到基督教去了。
所以觀念思想,一定有它存在的來龍去脈的內在邏輯,並非它表面所呈現的樣子。
那麼儒家的體統,當然是性善論為主調,你講儒家卻把性惡論串進去,那它當然就沒有道理了。所以今世之人不讀書又師心自用,很容易就把一些基本的道理擰巴了。
就算我們退五百步,說人性本惡,中國文化也不是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缺少了一環”。首先西方文化是二元結構的,它有一個世俗與宗教的相對關係,互為因果。所以我們不能抽取一半來與中國文化作平行的比較,基督教為什麼說人有原罪?它的對境是世俗文化;世俗文化為什麼說自由?它的對鏡是宗教。因此我們不能簡單把西方宗教的罪感抽出來,然後說中國文化、中國的儒家缺了一樣東西,這樣的比照,首先缺失的是對西方文化結構的理解。
然而最根本上來講,不論比還是不比,也不論比得對不對,儒家文化其實什麼也不缺。如果說基督教是一種罪感文化,那麼儒家文化則是恥感文化。恥是儒家文化、中國人的心理上的一種糾錯機制,所謂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子曰知恥近乎勇。所以人不怕犯錯誤、不怕做不到,知恥,即是內心向善了。孟子人性四端講得更明確 ------ 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這裡的羞惡之心,即是人的恥感。
至於講到人性,最有資格講人性的就是儒家了,所有這些都是需要回到儒家的本來面目,需要實事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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