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知識分子的良心        

大凡讀過一些書的人，大約都是有或標榜有良心者。

那麼什麼是“良心”？簡而言之，良心，就是一顆好心。一顆為別人好的心。我是相信大多數知識分子是有這顆心的。極少數知識分子，本質上，也還是有這顆心的，只不過有的慢慢遮蔽了罷了。但這顆良心，雖然被包裹、被掩蔽，然終還是有的。現在縱觀國內論壇的紛爭，無非是左右。左派人士說，自己同情底層，心系工農，有良心；右派人士說，自己要求民主，追求公平，有良心。

那麼，到底什麼樣的知識分子是有良心的人呢？

有良心的人，應是一個有眼光的人。

為什麼？因為眼光決定判斷。若一個人知識守舊，觀念落伍，只抱殘守缺，眼光僅限於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很狹窄的話，他就會被無形籠子罩住，墜入到無形的井底里去，成為自己家裡的“霸主”，類同於井底之蛙了。這樣的知識分子，心思只是以“自我”為中心，以“私自”為半徑，將自己的良心鋪排在這一個小小的“圈子”內，急這一小圈子人之所急，想這一小圈子人之所想，雖然說有良心，但這良心，卻往往起不到“良”作用，反倒會阻礙歷史與社會的進步發展。

這裡，我想說看來的一個新聞故事。

前些年，某村里忽然有一個大款，決定出錢將村里路修成水泥路面的，老少爺們聽罷，幾乎皆歡心雀躍。然而，路邊住的一家老者出門抗議說，不能將這土路變成水泥的，理由是：他家才五六歲的小孫子與其他幾家一般大的小孩子愛在土路上挖窖兒彈珠子，一修成水泥路，小孫子不能在那路上玩了。眾鄉親一聽，這是哪門子話呀，純找事的吧。於是笑勸他，村里那多地方，可以到別處挖坑兒彈珠子嘛。但是，老爺子就這一根筋，脖子一梗一梗道，兒子兒媳打工在外不在家，家裡就他一個老人帶着小孫子，出門眼見小孫子跟別的小孩玩就放心，跑到別處去，他怕孫子跑野了丟了咋辦。這老者的一門心思，就在“自家”上。他的“拳拳愛心”，也可理解。然而，他的這種理由，在常人看來無疑是一樁笑柄。眾鄉親勸不動他，以為他是老糊塗。

其實，這種“老糊塗”的人，在知識界裡，也時常有的。

只不過，他們糊塗，是表現在處理國家與民族大事上罷了。他們的眼光很狹隘，往往只站在暫時的，短期的或者私自的立場上說話，一時的表現看起來很道義，一時的話聽起來也很中聽，但結果是不中用，若一時有作用，也只能往往是壞作用。

因而，一個知識分子的眼光很重要。

那麼什麼樣的知識分子，才具備有一定的眼光呢？

在我看來，有眼光的人，首先應是一個有獨立精神的人。

獨立精神的來源，首先要有獨立的保障，也就是能夠在經濟上“自給自足”，自己能養活自己，不能拿官家的錢，在“體制內”混。當然，並不是說，體制內的人，就不會有獨立的精神。——有的，但很不容易，也很有風險。吃着人家的飯，多多少少是會為人家說話的。站得遠遠的，放眼看去，前後比照，左右對比，冷靜思考，不能關起門來作夜朗，方可能會有一雙好眼光。知識分子是有頭腦的，不是武夫只有拳腳。但主子們，一來是需要有拳腳的武夫，二來也需要將頭腦當作拳腳來使喚的知識分子們給他們充當吹鼓手。當一個知識分子的頭腦，成為拳腳的時候，他就會不容異端，肅殺一切，很血腥與暴力了。比如董仲舒就是這樣的人。所以，知識分子要有良心，必須是一個有獨立精神的人，否則終是當權者的附庸與槍手，不配有良心的知識分子的雅稱。

那麼，什麼樣的知識人，才盡大可能的會有獨立精神呢？

在我看來，應是一個具有強烈是非觀的人。我不大喜歡有立場的人，因為在我看來，凡有立場，必有狹隘，也必有狹隘利益，結果是必有狹隘的思想，最終導致喪失知識分子的獨立性與良心。

立場，是一個可怕的政治概念。

如果，非要說知識分子應有“立場”的話，那立場便是永遠以是非來論。世間的一切，皆有是非的。是與非，是一個人性的概念。人，作為一個人，首先是有人性的。有人性的人，是有人的情感的人；有情感的人，是有愛心的人；有愛心的人，是有是非觀的人。當然人性之中，也有獸性與神性。若一個人的性情過於偏執，不是淪落獸性，便是以神性面目展現，但這些性情皆是不長久的，大類“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但“人性”是恆久又溫情的。

那麼“人性是什麼？”

人性，在我看來，就是首先要承認“人”，地球上所有人，無論白人、黑人、黃人與棕人，也無論小孩、老人、婦女與殘疾人，大家都是一個人，在人這一點上，是平等的，是一樣的，不能厚此薄彼的。人性，簡而言之，就是要有認同同類、尊重生命、友善待人的感情與性情。知識分子，說到底，最根本的就是要當一個有人性的人，始終堅守人性這一標線，以人性論是非，看事物，理世事。這樣，我們的未來世界便會是一個充滿公平、人道與溫暖的人間。

否則，便又有可能是“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