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總這個解讀人情味更濃,當然可以算作一家之言。琴總說:
我有另一種讀法:
分別 7 年後,陸游和唐婉重逢,看到唐婉還是“紅酥手,春色,宮牆柳”這樣美麗,舊情復燃,卻又不能接近。想起了自己家裡那位生了 N 個孩子的老婆,一心關注着孩子和家務,也沒有時間取悅丈夫,“東方惡,歡情薄”,一下子就 “一懷愁緒”上心頭,想起了和唐婉的“幾年離索”,感到悔恨,因此喊出了 “錯錯錯”。下片兒,同意曹老師解讀的故事。 只是最後這個“莫,莫,莫”,我覺得是詩人最終用“理智戰勝了衝動”,自己給自己說“莫要胡來,不能要微信號,還是要聽老娘的話,和現在的妻子好好過日子。
我前些天在拙作“從陳師道的《春懷示鄰里》來說明如何欣賞一首古詩也自有門道”中說:
一個相同的句子,讓不同的讀者來讀,會感受到不同的寓意;甚至讓相同的讀者在不同的時空或心境中再讀,也會感受到的與先前不同的寓意。
其實,一個句子、一首詩、一篇文章,只要寫得好,都有相同的效果。如有人把“紅酥手,黃藤酒”解讀為“唐婉親自給恰好也在遊園的陸游送酒”,其理由聽起來其實也蠻通情達理的,他們猜測說,唐婉的現任丈夫趙士程是個好人,很開明,很理解和同情唐婉和陸游不得不分手的境遇,所以才讓唐婉送酒給陸游來安撫他的情緒。這類解釋,寫入小說未嘗不可,但它很不符合宋代的現實。當時的禮教根本不允許唐婉這樣做,而趙士程在這件事上也不會“開明”,就像他永遠也不會誇讚華為手機有多好一樣,因為他還不知道手機為何物。真要寫小說,其實應該讓趙士程和唐婉成為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因當年唐婉不得不嫁入陸家,趙士程一直沒忘了她。所以,當唐婉一旦被陸家休了以後,趙士程才義無反顧地娶了她。哈哈
在當時的宋代,被休了的女子幾乎再沒有機會嫁人,女子的社會地位很底,被休則是一生中最丟臉的事,再嫁也就是給別人作妾了。有趣的是,趙士程卻娶了唐婉為妻,好像得有個特殊原因才說得通。
我之所以不大傾向於“錯錯錯”表達出來的是陸游的悔恨,因為他無恨可悔:休妻這件事不是他可以不做卻做了,而是毫無選擇,必須得做。這就跟娶妻是“父母之命”一樣,休妻也不得違反。問題來了:假如違反了會怎樣?陸游她媽可以告他“忤逆”,也就是不認他這個兒子了。這樣的結局雖不引起刑事上的處罰,但在道義和聲望上的打擊是陸游受不了的。他立馬會成為社會的另類,不會有朋友,仕途也甭想了。有個逗趣的例子是宋江,他跟他父親二人做局,先讓他父親告他忤逆,等於二人脫離了父子關係,如此則宋江若犯了事也就連累不了宋家一大家子人。但宋江殺了閻婆惜之後,宋家還是被累及,因為告忤逆太罕見了,沒人採信。尤其宋江又是大孝子。
但是,失去唐婉之後,陸游的傷心欲絕應該是真的。唐婉有多麼美今人無從知曉,但有才卻是公認的。大才女的魅力由此可見一斑。好像武勇男多先看重貌,而文藝男則先看重才。如諸葛亮的妻子就是大才女才讓諸葛亮義無反顧。哈哈。
琴總的解讀別開生面,單獨開一帖討論,為得是今後好查到,以供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詩友參考。跟帖不容易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