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的殘害高崗之內幕(劉仲敬) |
送交者: 樊斤品 2017年01月06日04:45:43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鄧小平出身於巴蜀士紳家庭,家裡擁有四十多畝良田,收取佃農的租金。當時,佃農租種的份地多在兩到五畝之間。鄧小平的父親鄧文明是清末第一批法政學堂的畢業生,也是廣安當地的袍哥大佬(掌旗大爺)。文明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意在彰顯他的新黨色彩。保路軍興,他在本縣積極回應。蜀軍政府宣布獨立後,他為本縣編練民兵。他在袍哥和黨人的派系鬥爭當中失敗後,又辦起了絲廠,無論在政治、經濟、社會、家庭出身、個人歷史任何一方面,他都屬於共產黨定義的階級敵人。 鄧文明好賭好色,以此敗家。他因為輸錢,不得不出賣產業,沒有像當時大多數新派士紳一樣,讓鄧小平接受高等教育。他因為好色,娶了比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小妾,促成了家庭內部的不倫之戀,弄得鄧小平不得不背井離鄉。(《戚本禹回憶錄》13.3《毛主席痛恨腐敗支持<群眾反映>揭露黨內官僚主義特殊化》,第158頁)鄧小平在法國仍然並不安分守己,把大部分時間用在激進的政治活動上。勤工儉學的主辦單位說他不肯幹活,不宜僱傭。他加入了周恩來領導的支部,也不把這些萬惡的資本家放在眼裡。他們一度相信法國的十月革命很快就會爆發,在巴黎和里昂大搞顛覆活動,結果被法國警方驅逐出境。 共產國際讚賞鄧小平的革命精神,送他進莫斯科孫文大學進修,跟蔣經國同一個班。北伐期間,他為馮玉祥培養軍官。清黨以後,他奉命發動廣西的兵變。兵變一敗塗地,鄧小平倉皇逃回上海。前委書記陳豪人指責他臨陣脫逃,他不得不寫檢討。(《七軍前委報告》)隨後,他在瑞金當了幾年縣委書記。此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到走”(隨波逐流)。國民黨收編紅軍以後,他做了劉伯承的政委。1939年,組織為他安排了主婦。 鄧小平率軍打回自己的老家,將當地的士紳和知識份子屠殺殆盡。1950年1月,鄧小平向巴蜀各地派出二百萬征糧工作隊:隨即便發生了大規模的“土匪叛亂”,征糧隊遭到武力抵抗,許多縣城被圍困。關於這場“叛亂”,官方宣稱乃國民黨殘餘勢力所為,實際上主要是農民及各種地方勢力的自發反抗。農民之所以抵制新政權的征糧行動,是因為國民黨政府早已收過1949年的公糧,新政權其實是對農民重複徵收,而且徵收的數量大大高於國民黨政府。 當年川南行政公署政策研究室的一份報告真實地記載了這一事實:1950年1月起才徵收1949年的公糧,比正常情況下晚了4個月,這時“農村糧食確已短少”。按上級下達的指標,川南區1949年度公糧負擔為42.5萬噸大米,以全區農村人口約1,000萬,人均負擔42.5公斤,加上“地方附加糧”10公斤,實際達到50公斤以上;當地農村大米人均產量只有150公斤左右,公糧徵收占到平均產量的30%以上,這一徵收量比國民黨執政時期高30%到50%.以大大高於舊政府的標準重複徵收前一年的公糧,又完全超出了農民的承受能力,自然會引起反抗。雖然官方宣稱徵收對象主要是地主富農,然而,當地主富農的糧食被收繳一空後仍然不能完成征糧指標時,徵收範圍便擴大到包括貧僱農在內的所有農民。 征糧開始後的一個月內,全川暴動的農民達到數百萬之眾,政府隨即動用武裝力量強力鎮壓。在重慶的中共中央西南局要求各地以堅決“剿匪”來保證征糧任務的完成,到1950年底,全川公糧入庫約200萬噸。這些糧食可供至少1,000萬人一年之需,大大超過當時四川200萬軍隊和公職人員的當年需求。這一時期,公糧是國家財政收入的主要部分,1950年的國家財政預算中公糧收入占41.4%;四川的公糧收入則占當年財政收入的60%以上,成為政府的主要財源。 在剿匪和征糧高峰的1950年春夏之交,川南區全區饑民達200萬之眾,占當時全區農業人口的20%,“餓死人的事情到處發生”。時任西南局第一書記的鄧小平對剿匪和征糧的態度十分堅決。川南區因征糧進度相對緩慢,鄧在大會上對川南區負責人李大章、杜義德點名批評,迫使李大章等人一再做檢討。川南饑荒發生後,李大章等一再向西南局反映困難,並指出是征糧過多等原因所致,結果鄧小平對李大章十分不滿。 1950年3月,政務院決定四川外調20萬噸大米,以支援華東地區特別是上海市,西南局遂責成川東、川北、川南三個行署立即籌集發運,直至當年6月政務院電令停調。重複徵收1949年公糧大獲全勝之後,四川省的公糧徵收量逐年遞增,1952年達到389.2萬噸,比1950年的征糧數幾乎翻了一番,足以供2,000萬人吃一年。四川省的糧食高徵收和大量外調的格局從此形成。(東夫(王東瑜):《大躍進時期四川大饑饉的特殊成因》,《當代中國研究》,2009年第1期)毛澤東對他的組織紀律性感到滿意,因為即使以列寧主義者的標準,他都是冷酷和苛刻的典範。秦基偉回憶說:“他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是抓住了你就得從嚴處理,那是一點也不含糊的。”(《秦基偉談鄧小平》,第83頁) 高崗事件給鄧小平提供了良好的契機,兩人都是剛剛入京的封疆大吏。毛澤東最初利用高崗壓制劉少奇、周恩來,然後又反戈一擊。東北局第二副書記張秀山在回憶錄中說:毛澤東派高崗查瀋陽舊檔,想找到劉少奇1929年被捕叛變的黑材料。(鍾延麟:《鄧小平在“高饒事件”中之角色與作為》,中央研究院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人文及社會科學集刊》第22卷第4期,第521–562頁)譚震林猜准了兒皇帝的心思,覺得石敬瑭羽翼漸漸豐滿,景延廣入閣拜相的節點就要來臨,到處宣揚黨、政、財權都落到了白區黨手中,毛澤東親自領導的蘇區黨一無所有。毛澤東害怕得罪蘇聯,趕緊出面否認“中央存在兩個司令部”的危險理論。魯莽的高崗一下子變成了“破壞團結”的罪魁禍首,落到牆倒眾人推的下場,咽不下一口惡氣,自絕於黨和人民。 鄧小平這時正是高崗的下屬,頗得高崗信任,分享了高崗清君側(不讓劉少奇代理毛澤東主政)的計畫。高崗心粗氣浮,覺得自己和毛澤東都是蘇區黨,毛澤東已經授意他除掉劉少奇,自己跟蘇聯的關係不錯,又徵得了林彪、彭德懷、鄧小平幾大藩鎮的支持。“林總(林彪)的水準確實很高,看問題深刻、尖銳,擊中要害。現在劉少奇這些白區黨的人控制着中央的權力,有篡權的危險性和可能性,是毛主席身邊的危險人物。”“看來,現在中央的領袖中,毛主席年紀大了,劉少奇是不行了,只有高主席(高崗)是久經考驗的……”(張明遠着:《我的回憶》,中共黨史出版社,2004年版,第381頁;趙家梁等着:《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崗在北京》,第135頁) 誰想史達林帶頭反對,直接向毛澤東交待高崗不可信用。毛澤東見勢不妙,立刻倒打一靶,指責高崗破壞黨的團結,離間中蘇關係,順便批判譚震林胡說八道,黨中央只有一個。譚震林只好認錯,悔恨沒有理解領導的英明。鄧小平更加過分,泄露了高崗和自己清除劉少奇的密談內容。“毛澤東同志1953年底提出中央分一線、二線之後,高崗活動得非常積極。他首先得到林彪的支持,才敢於放手這麼搞。那時東北是他自己,中南是林彪,華東是饒漱石。對西南,他用拉攏的辦法,正式和我談判,說劉少奇不成熟,要爭取我和他一起拱倒劉少奇同志。我明確表示態度,說劉少奇同志是好的,改變這樣一種歷史形成的地位不適當。高崗也找陳雲同志談判,他說:搞幾個副主席,你一個,我一個。這樣一來,陳雲同志和我才覺得問題嚴重,立即向毛澤東同志反映,引起他的注意。”(《鄧小平文選》(1975-1982),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57頁)高崗吃了啞巴虧,心理還是有數的:“我認為,這表明毛主席心裡贊同譚震林的說法,我也贊成這些觀點。這件事,我後來對一些人散播過。”(趙家梁等着:《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崗在北京》,第141頁) 高崗再魯莽,畢竟不是三歲小孩,當初如果不是覺得鄧小平站在自己這邊,怎肯隨便分享殺頭的機密。他對“牛皮公司副總經理”(鄧小平綽號)的痛恨,不會低於光緒對袁世凱的痛恨,然而悔之晚矣,只好自尋短見。高崗事件本質上是一次火力偵察,毛澤東由此掌握了蘇聯的真實立場和梁山系(紅區黨)/匪諜系(白區黨)的相對實力。戚本禹說毛澤東本來無意整死高崗,而是想等風頭過去再重新啟用他,但在劉少奇和蘇聯繫的強大壓力下,不可能一點懲罰都不給。高崗發現上級和下級都在欺騙自己,苟活下去確實也沒多大意思。鄧小平明知高崗死在自己手裡,而非毛澤東手裡,當然願意給毛澤東整死的人平反,絕對不讓自己害死的人翻身。這些現象都說明,匪諜系才是列寧黨真正的主人。毛澤東雖然精於權術,也僅僅是自保有餘而已。(以上四節參見《赫魯雪夫回憶錄》、《楊尚昆回憶錄》、《譚震林回憶錄》和《戚本禹回憶錄》) 梁山系灰頭土臉,匪諜系揚眉吐氣。周恩來組織高饒垮台的善後工作,鄧小平起草了《關於高崗、饒漱石反黨聯盟的報告》。周恩來本來打算親自向全黨宣讀這份報告,卻因急性闌尾炎未能如願。鄧小平重溫法國和蘇聯時代的舊夢,替老搭檔申張黃俄的主導地位,可謂得其所哉。饒漱石連坐下野,空出的肥缺中央組織部落到了鄧小平手中。中央秘書長是中央書記處總書記的前身,也由他兼任。他從辦事人員升級為決策人員,端賴高饒事件。毛澤東敬酒不吃吃罰酒,得到了面子,丟掉了里子。這樣的勝利多來幾次,梁山系就要完蛋了。匪諜系如果不再忌憚梁山系的平衡力量,毛澤東的領袖地位就要岌岌可危。劉少奇、周恩來雖然也是勝利者,但只不過保住了原來就有的地位。鄧小平才是最大的受益者,非如此不能鯉魚跳龍門。高崗饒漱石如果平反,等於宣判鄧小平篡黨竊國。所以高崗家屬的平反努力等於一張化學試紙,可以檢驗出共產黨的決策層是不是還在鄧系人馬的控制之下。 劉少奇對鄧小平格外滿意,“叫大家崇拜鄧小平,叫書記處多負一點責任”(《王力反思錄》,香港:北星出版社,2001,第1009頁)毛澤東並不是這麼想的,他希望鄧小平當好他這個“醫生”的“護士長”。(劉振德:《我為少奇當秘書》增訂本,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第42頁)史達林就是在這個位置上起家的,列寧和托洛茨基也曾把愚蠢的約瑟夫小弟當做打雜人員。毛澤東居然沒有利用如此重要的位置,好好培養自己的班底,可見他自己的性格就是難耐繁劇的類型,梁山系確實也沒有可用之人。朱元璋麾下的明教徒和草莽英雄出於類似的理由,不得不把許多要職讓給科舉產生的文人,但毛澤東和梁山系在二十世紀的處境,遠不如朱元璋和他的小夥伴們。朱元璋打天下,主要依靠自己。他艱苦奮鬥時,劉福通、韓林兒自顧不暇,沒有給他什麼支援。他功成名就時,劉福通、韓林兒已經敗亡,不能對他構成威脅。毛澤東無論打天下還是坐天下,軍事資源、戰略布局、黨政組織、情報特工都捏在蘇聯手中。他在建國第五年享有的獨立性雖然超過劉豫,仍然趕不上石敬瑭。各種細節雖然都有影響,但關鍵原因還是二十世紀的社會複雜性已經大大增加。草莽英雄能夠飛黃騰達,他很可能是最後一代。 鄧小平不是安於打雜的角色,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給他提供了干預決策的機會。赫魯雪夫猶豫反覆,甚至想到徵求毛澤東和劉少奇的意見。史達林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毛澤東圖謀不軌,正是因為赫魯雪夫表現軟弱。鄧小平沒有絲毫猶豫,主張蘇聯出兵鎮壓,因為政權最為重要,其他一切皆屬次要。(師哲口述,師秋朗筆錄:《我的一生》,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第469頁)他屬於雙手沾滿鮮血的第一代布爾什維克,對掛在布達佩斯路燈上的同志感同身受,非常害怕後生晚輩因為缺乏同樣的恐懼,擔負不起共產主義接班人的重任。 匈牙利事件決定了反右運動的基調,鄧小平負責引蛇出洞。他聰明地指出:“報紙把壞話刪掉,實際上是幫助他們,現在應讓他們放完,應在新的基礎上團結中派。一是黨改變作風,一是右派教育他們。現在報紙上為右派粉飾。對各種言論不要駁,到一定時機黨內也打打招呼。有三個東西不能登:對物價有影響的,涉及外交政策,涉及肅反的。現在不放不利,右派還沒有出頭。”(《鄧小平在中央書記處的講話》,1956年5月16日)毛澤東只關注龍雲、費孝通等寥寥數人,大多數右派分子的名單都是鄧小平圈定的。(鍾延麟:《鄧小平在1957年整風、反右派中之角色》,《中國大陸研究》,第50卷第4期)他總結說:“消滅資產階級的問題是社會主義革命的一個根本問題。資產階級,特別是他們的知識份子,是現在可以同無產階級較量的主要力量。他們現在還有政治地位、政治資本和政治影響,而無產階級也需要他們的知識。但如果他們不堅決進行社會主義改造,他們同無產階級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唯一出路就是改造自己,為社會主義的經濟基礎服務,否則就有變成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樑上君子的危險。”(鄧小平:《關於整風運動的報告》,1957年9月2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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