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正

　 　 改革宗（福州）教會　林剛長老


重生完全是神的主動作為，它先於人的回應，但作為有理性的實存，當重生之恩臨到的時候，人就會有回應，這個回應就是悔改和相信，我們把它稱為歸正。墮落後 人的自由意志被罪捆綁，所以無法主動選擇神，但我們不能把它理解成神廢除人的自由意志，強行把人綁上天堂。“他使我的靈魂甦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 路”。（詩篇23：3）聖靈是以不可抗拒的恩典作為甦醒我們的靈魂，使我們的意志功用正常化，心甘情願地跟從祂。歸正就是論到神重生的作為在人這一方面的 體現。我們將從幾個方面來分享，先來看定義。

　 　 一、什麼是歸正？

　 　 歸正是什麼意思？歸正最簡單的意思就是悔改歸主。

有人說改革宗標新立異，故意造出“歸正”這一個不是出於聖經的名詞來，其實這是一個誤會，歸正就是聖經的用詞，先不說這詞希伯來文和希臘文的原意，單中文和合本聖經直接譯成“歸正”的至少就有三處：

第一處在《提摩太后書》三章16-17節：“聖經都是神所默示的，於教訓、督責、使人歸正、教導人學義都是有益的，叫屬神的人得以完全，預備行各樣的善事”，這裡的“歸正”一詞側重的是糾正、矯正之意。

第二處在舊約《以賽亞書》一章27節：“錫安必因公平得蒙救贖，其中歸正的人必因公義得蒙救贖”，這裡的“歸正”，所強調的是悔罪、改過。

第三處還是在新約，出於彼得的講章：“所以你們當悔改歸正，使你們的罪得以塗抹。這樣，那安舒的日子就必從主面前來到”，（徒3：19）這裡的“歸正”意為行為轉變、轉向神，強調行動。

不僅中文所譯的這幾處，聖經充滿了歸正這個觀念，不過是用多種不同的名詞來表達而已。“舊約論到‘歸正’時，往往用兩個字來表達，一個是nicham，表 示帶着改變了計劃與行動的‘懊悔’；另一個是shubh，指在迷途或走岔路之後轉過來的‘轉變’。因此，舊約用這詞通常是指神百姓遠離祂後，又迴轉過來歸 順祂。新約最常用的是metanoeo, metanoia，意為‘心意的轉變’；還有一個是epistrepho, epistrophe，意思是‘轉回’或‘回頭’，是表明一個人人生方向的根本改變，注重行動；第三個字是metamelomai，這字特別與人情感方面 的衝動有關”。（伯克富《基督教神學概論》）

總的來說，聖經論到歸正，主要有兩方面的意思，一是側重心意的懊悔，二是側重方向上的迴轉，所以我們說歸正最直接、最簡單的意思就是悔改歸主。

歸正不是人標新立異的新觀念，而是整本聖經的教導。可見，不是聖經沒有講歸正，而是因為我們戴着有色眼鏡。成見是塊黑幕，使人看不見真相。神的兒女應當以 真理束腰，判斷事物“不可存成見，行事也不可有偏心”，（提前5：21）否則，不但無法行真理，反而會落入抵擋真理而不自知中。

從中文字面看，歸正這個詞也很貼切，明白易懂，“歸”是回歸，“正”是正確，合起來就是“歸回正的”。除了神和聖經之外，還有誰是“正”的呢？所以，歸正就是歸回神，歸回聖經。

“愚妄人所行的，在自己眼中看為正”，（箴12：15）站在分別善惡樹下的人已經偏離了神，總是看自己是正別人是歪。但正如以賽亞先知所說：“我們都如羊 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賽53：6）在先知眼中，“偏”和“己”相連，但活在自我中的人是無法認識得到。世上最難的事莫過於讓自我中心的人承認自己是偏 的了，除非人被“正”的聖經光照，遇見“正”的神，否則就沒有一個人能歸正。正是因此，重生要先於歸正。

人受造擁有自主性，墮落卻使得人把這種相對的自主性絕對化，代替了造人之神在人生命中應有的主權性地位，人人都在干犯上帝的主權。墮落帶來的主權易位也是 中心的易位，凡活在自我中的人都把自己當作宇宙的中心，要求別人圍着他轉，總是要別人像眾星拱月一般拱着他，總是希望自己成為別人視線的焦點。人已經把自 己當作那創造萬有，命定宇宙秩序的主宰者了。人的“主心骨”不再是造他生命的主，而是他自己，這就是墮落。

所以歸正就有消極和積極兩方面的意義，消極方面是棄掉“歪”的己，積極方面則是歸向“正”的主。這就是歸正是歸向主的意思。

至於歸正是歸回聖經也不難理解。惟有主的道是正道，偏的是人的話，人偏了，話豈能夠正？所謂“人的話”就是指與耶和華的道相對立的話。耶和華說：“你吃的 日子必定死”，（創2：17）人的話則是：“不一定會死”。聖經所以用“分別善惡樹”來指稱人的第一個罪行，就是以此指明罪的本質在於人背棄了真理的本 體，把自己當作真理，以自己作為判斷主體對萬事萬物進行再詮釋。

神賦予人先知性、祭司性、君王性的功用，其中先知性的功用就是對事物的思想與詮釋能力。神沒有剝奪人的理性，相反，神賜給人理性是要人“晝夜思想”的。 （詩1：2）魔鬼才不喜歡人思想，魔鬼要麼讓人不思想，要麼讓人亂思想，總是想奪去人的理性。神要人思想，但神不要人離開祂的道胡思亂想。神造人理性，也 賜給人真理，與真理結合的理性才是正常的理性，對真理降服的人才是正常的人。神說不可吃，受造的人就不應當吃，因為這是真理。“聽命勝於獻祭”，（撒上 15：22）神是絕對者，絕對者的話才是真理，真理具有排他的特質，人必須絕對聽從。

神是萬有的創造者，是宇宙的主宰者，是愛的本體，義的本體，真理的本體。神與祂的道不可分割，人對神所說的話的順從體現了人對說話之神的降服。受造者聽從 創造主豈不應該？不聽從神的話的嚴重性在於，這表明了他已經把自己視為真理的本體，成了絕對者。人一作絕對者，就不會把神當作主了，因為主只能有一位。

背道就是悖逆，自我中心的人必背道。愛主者必順服主的話，恨主者必抵擋主的話。輕看聖經、私解聖經成為所有未歸正者的共同特徵並不奇怪，因為他們老祖宗的 本性就是違背主的話。（參約8：47）彼得警告說：“強解經書，自取沉淪”，（參彼後3：16）只有那些假師傅、假弟兄才膽敢故意曲解神的話，真正神的兒 女或會誤用經文，卻永不可能故意曲解聖經。

所以，“歸正是歸回神”與“歸正是歸回聖經”並不矛盾，歸回神是透過歸回聖經達成的，也是由歸回聖經而體現。歸正是歸“正”，是要人歸回神，歸回神的話。 因此人都不要誤會，真正的歸正並不是要讓人歸回某一個宗派中，而是歸回造他的神。我們並不諱言，改革宗神學是純正的神學，改革宗教會是正統的教會，它們都 被神所使用，但它們都是工具，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引導人歸回神而非自己。

歸正神學之所以可貴，就在於它始終堅持歸回聖經。歸正神學不把自己取代聖經，相反，它高舉聖經，嚴謹地本於聖經建立教義，引導其學習者歸回聖經，以主所啟 示的聖經為信仰的惟一標杆，以聖經所啟示的主為信仰的終極皈依。如果有人口口聲聲歸正，卻把聖經和主棄在一旁，一頭鑽到某個宗派或理論系統裡走不出來，那 不是歸正神學的錯，而是這個學習者的錯。但如果有人就因此對歸正產生反感則更不通達。主耶穌有一個叫猶大的學生，難道這就表明主不可信了嗎？異端都是因誤 讀聖經產生的，你能因此就丟掉聖經嗎？教會裡始終都有稗子，我們能不能宣告不要加入教會？

所以盲目反對歸正實在不通達。那些刻意的抵擋者也就罷了，但同蒙天召的聖徒卻要小心，與異端爭是爭戰，若與正統信仰爭則走向反面。爭論之先，先要弄清楚對 方的意思，否則連說同意或反對的資格都沒有。聖經要求我們“快快地聽，慢慢地說，慢慢地動怒”。（雅1：19）智者先聆聽後發言，“謹守口的，得保生命； 大張嘴的，必致敗亡”。（箴13：3）真知識以節制為裝飾，喋喋不休永遠是愚昧人的習慣。

由於歷史的原因，中國家庭教會的信仰土壤就像以利沙眼中的耶利哥城，“地勢美好，只是水惡劣，土產不熟而落”。（王下2：19）“四反”成了一些家庭教會 的口號：真理追求上反神學，成聖生活上反律法，教會治理上反建制，聖徒相交上反宗派。混淆教義和教條的區別必然反神學，弄不清楚律法和福音的平衡必然反律 法，把教會的生命性與組織性人為對立必然反建制，不區分宗派和宗派主義必然盲目反宗派。這“四反”後面是無知與驕傲，它折射出一個時代的悲劇，是肉體種下 的惡果。

長期偏差的教導導致了對神學的輕看，輕看神學又助長了偏差的蔓延，這真是惡性循環。偏差已經夠麻煩的了，更麻煩的是人對這偏差的堅持。第一代僅僅是偏差， 但到了第二第三代，就以絕對的態度來固守先代的錯誤，視之為絕對真理，不容絲毫反對，凡與之不一致非“異端”即“極端”，這才是真正可怕之處，是今日教會 的危機所在。人的觀點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一個人從小到大都是受“1+1=3”的教導，代代傳承,形成了根深蒂固的習慣，現在你叫他改過來接受 “1+1=2”，談何容易？

在這樣的信仰環境持守歸正信仰，宣講歸正之道的確不容易，但也正因為是這樣的環境，歸正更顯得勢所必須。那些走在這條路上的肢體需要格外忍耐，既要堅定心 志，不因人廢道，又要心存仁愛，不以辱罵還辱罵，不為惡所勝，反要以善勝惡，以真愛傳真理，竭力討神喜悅。（參羅12：21）

二、歸正有哪些內容？

歸正不是一句空洞口號，它有具體的內容。我們需要歸正，但需要在哪一些方面歸正呢？趙中輝牧師說歸正是“信仰、屬靈現況與生活方式的改變”，所以從應用上看，歸正至少包含信仰、生命以及生活三方面的內容。

1.信仰的歸正

首先，歸正是信仰的歸正，歸正呼喚人歸回真理。

真理就是神的話，就是神所啟示的這本聖經。人的理性歸回神的話語就是歸正。信道是從聽道來的，離開主的道是偏，歸回主的道是正。真正的信仰建立在純正的道上，道是信仰的起點、過程與終點，是信仰的全部內容。沒有道就沒有信徒，就沒有教會，就沒有信仰。

信仰的歸正積極面是要確立道對信仰建造絕對必須的觀念，消極面則是要糾正一切離開真道追求的偏差做法。在這方面，需要特別提醒糾正四個方面的偏差：

A.糾正信仰迷信化的偏差

真信仰並不否定超然經歷，但超然經歷卻不都是來自於神。神不是用異象異夢重生人的，而是用真道來重生聖徒。（參彼前1：23）離開真道的熱心不足取，聖經對只有真熱心卻沒有真知識的人所發的警告向來嚴厲。（參何4：6，羅10：2）

不要把歸正理解成那種天崩地裂，風火大作，充滿神跡奇事的外在歸正。屬肉體的人喜歡追求感官刺激而不喜歡內心的撞擊，但歸正的必經之路卻是經歷真道對心靈 的撞擊。刺激外面容易，一陣風，一塊石頭都可以，但撞擊裡面就難了。除非主的靈用主的道把罪人的心剖開，否則就沒有歸正。（參來4：12）

歸正是先拆毀後建造，先打傷後纏裹。人既是從罪中獲救，歸正就必伴隨着對罪覺醒的一宿哭泣。但罪人的心天然愛安舒，拒絕碰撞掙扎。人為什麼抵擋真道？因為真道讓他的心充滿煎熬。人為什麼喜歡神跡奇事？因為這既能滿足肉體的宗教欲又能避免心靈的掙扎。

那些追求虛假靈恩的人，聚會的時候不是豎着耳朵認真聽，而是瞪着眼睛四處看，總巴望着遇到有人頭上忽然長角，背上忽然長翅之類的事出現。要小心，敵基督貫 行各樣異能、神跡和虛假的奇事。誰會被套住？就是那些不愛真理，信從虛謊，喜愛不義的人。棄掉主道者必是被主所棄的人。（參帖後2：9-12）

聖靈是真理的靈，真理的靈只用真理引導真理之子。沒有道的屬靈是假的，尋求感官刺激的路不是真正的信仰之路。
　 　
B.糾正信仰形式化的偏差

信仰的歸正要糾正的第二個偏差是那種以外在代替內在，以宗教活動代替真道建造，使信仰流於空洞的形式主義。

保羅說：“真割禮也是心裡的，在乎靈，不在乎儀文”，（羅2：29）新約是刻在神子民的心版里，用心靈誠實敬拜是新約子民的特徵。基督徒行事為人是憑着信 心，不是憑着眼見。（參林後5：7）只有道才能產生信心，也只有道能堅固信心。只求外面而不求裡面違背了信仰的原則。

“我的磐石啊，不要向我緘默；倘若你向我閉口，我就如將死的人一樣。”（詩28：1）聖徒的心離不開主的道，他的痛苦在於聽不見他神的話，因為神的話是他 生命的糧，行路的光，生存的依託，生活的指引。身體沒有食物就不能維持，聖徒的心靈沒有神的話就無法存活。

這個時代是一個真道迷失的時代，在外面忙忙碌碌的人多，真正靜下心來思想主話語的人少。許多教會醉心於外面的活動，卻絲毫不顧講台的空洞，信徒心靈的空 虛。離開真道的追求是空的。神對祂子民的懲罰之一就是收走道。“當那些日子，耶和華的言語稀少，不常有默示。”（撒上3：1）“我不是許久閉口不言，你仍 不怕我嗎？”（賽57：11）耶和華是啟示的神，諸天訴說，穹蒼傳揚，智慧豈不發聲？聖言是神百姓的立足之根，教會是真理的柱石和根基，理當充滿活水真 糧，教會若無水可喝、無糧可吃，原因只能有一個：“人飢餓非因無餅，乾渴非因無水，乃因不聽耶和華的話。”（摩8：11）因為神的話語向荒宴醉酒的人封 閉，一個充滿宗教宴樂的世代，豈能聽得到主的話呢？（參賽29：9-13）

聖經早就警告末世教會的荒涼：“因為時候要到，人必厭煩純正的道理，耳朵發癢，就隨從自己的情慾，增添好些師傅，並且掩耳不聽真道，偏向荒渺的言語。” （提後4：3-4）沒有道的教會空有其表。教會的歸正要從哪裡開始？從信仰開始，從真道開始。道是根基，根基若被毀壞，建造從何談起？今天的家庭教會急需 樹立在道中歸正的觀念。

C.糾正信仰人本化的偏差

信仰的歸正不但呼喚那些輕看主道的教會悔改，也在呼喚那些信仰偏差的教會悔改。

偏差相對於正確而言，所謂信仰偏差就是指信仰偏離了正統。聖經既是基督教的經典，沒有哪一間教會不在講的，但講解聖經並不等於正解聖經，因為異端也在用這 本聖經包裝自己。所以信仰的歸正不僅是呼喚教會要重看道，更是呼喚教會要歸回古道正統，就是使徒的信仰，因為教會是建立在使徒和先知所傳承的信仰根基上。 （參弗2：20）《使徒信經》之所以重要，不是因為它是使徒遺作，而是因為它正確理解了使徒的教訓並形成了簡潔的信仰告白。

我們所面對的這個時代是一個人本化盛行的時代。何謂人本化？就是出於人意的信仰，就是與教會所傳承的正統信仰不一致的信仰。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中，強調信仰 的正統傳承格外重要，那些教會公認的信經信條就是正統傳承的瑰寶。好的信經信條不但是聖經的正解，更因它們是與異端激烈爭戰的產物，所以也是對異端本質的 深刻剖析，對我們辨識異端，規避偏差也大有益處。

在教會兩千多年的歷史中，每一個時代的仇敵都想將神所賜的道曲解，使得正統傳承斷層在那個時代中。如何把使徒和先知的教訓正確地傳下去，是每一個時代教會 的衛道責任。正是因此，在每一個時代神都會興起傳講並護衛真道的器皿。越是教會信仰偏差嚴重的時代，主就越會興起大的信仰歸正運動，改教時期與清教徒時期 就是教會史中大的傳承節點。

從古至今，魔鬼只有一個，牠的鬼魔都是那一批，牠所用的差役也都是那一類。亞他那修所爭戰的對象，就是奧古斯丁所爭戰的同一對象，路德與加爾文所爭戰的對 象，也是司布真與鍾馬田所爭戰的同一對象。我們所以能曉得牠的詭計，（參林後2:11）不但是因為承繼了先人的正傳，也因為積累了他們與牠爭戰的經驗。棄 掉信經信條，無異於扔掉了歷史的傳承，是自斷手腳。正是因此，神本與人本的兩條信仰路線的鬥爭貫穿着整個教會史。

反神學教義的危害之一就是砍斷我們對正統信仰的歷史連接。神學是什麼呢？從字義上看，神學就是學神的意思；從意義上看，神學是教會歷史中那些被神所用的聖 徒們對聖經的系統詮釋。透過神學學習，我們是在歸回古道，秉持傳承，追隨先人的腳蹤，歸正在使徒的信仰里。所以正統不是某一宗派的特權，而是普世聖徒的共 同權利；歸正更不是要人歸向自己，而是要使自己與他人都一同歸回神所啟示的聖經。

那種“只要聖經不要神學”的說法，實際上是“舉着聖經反聖經”。反智主義不是以個人讀經廢掉教會講台，就是以一己的宗派傳統廢掉教會傳承的信仰正統。前者 無視聖經教會講台與個人讀經平衡的教導，（參弗4：11-13，約壹2：27）後者則以古人的遺傳抵擋了信仰的正傳。（參太15：3）二者都是出於自我的 驕傲。

正統是什麼？正統就是使徒的信仰，就是這本聖經。它不是某個宗派的自我標榜，而是歷代教會的共識。強調信仰的正統不是在強調別的，而是在強調惟獨聖經。先 賢之信正是我們的共信之道，任何輕棄歷代教會正傳的說法，都不是在真正引導人歸回聖經，而是引導人歸回人的遺傳。

追尋古道是一條安全的信仰回歸之路。“耶和華如此說：你們當站在路上察看，訪問古道，哪是善道，便行在其間”，（耶6：16）這個時代異端猖獗，各種偏差 信仰比比皆是。我們憑什麼來認信正統？正是透過訪問古道得知，從清教徒到改教家，從改教家到古教父，再從古教父到使徒，這是一條尋訪古道的正路，應當踏定 其中。我們承認教會歷史中不乏偏差的教義，大公教會的信經信條中也有一些是被後人證實為錯謬的，但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反對假的神學教義是為了追求真的神學 教義。正確的神學來自於聖經，又引導人歸回聖經，因此，我們既要反對把神學教義高舉過於聖經的極端，更要反對將神學教義與聖經對立起來的做法。

D.糾正信仰死正統的偏差

信仰歸正需要糾正的另一個偏差就是“死正統”，而這一點最容易被歸正的人所忽視。

所謂“死正統”是指空有正統信仰外表而沒有信仰的真正實質，“死正統”的“死”不是指着客觀的道，而是指着主觀的人說的。保羅說：“他叫我們能承當這新約 的執事。不是憑着字句，乃是憑着精意。因為那字句是叫人死，精意是叫人活”，（林後3：6）正道必是活道，活道要求用活的心領受。真理是屬靈的，沒有靈性 的人無法領受，沒有重生的人不能明白生命之道。（參約3：3，林前2：10-16）用死的心領受活的道，是產生“死正統”的根本原因。

聖經鼓勵人努力研讀真道，像庇哩亞人一樣天天查考聖經，（參徒17：11）但聖經同時警告我們，離開真理的靈無人能夠明白真道。（參約16：12-13） 所以總要記得，把聖經知識裝在頭腦里容易，人自己透過後天的努力都可以做得到，但要想把道裝在靈魂中，若非聖靈動工，就無人能做得到。

掉在“死正統”網羅里的人只用理性擁抱知識，不願全人委身這道。生命的道要求人用生命投入，全人委身於這道包括了知情意三個部分的立體投入：思想明白道， 感情熱愛道，意志順從道。“死正統”則不是如此，他們以知代行，以為頭腦知道就等於實際行道。那些書齋里的學究往往高高在上，居高臨下地剖解主的道，把有 位格的道當作死的玩偶，把生命的道視為僵化的理論規條。

聖道與聖靈不可分割，離開聖靈的作為，字句只會叫人死；主的道需要淚與血來調和，離開十字架的苦難，神學只會變成形而上的玄學。知識徒會有精妙的字句講解 與嚴密的邏輯分析，但他們不會對道有出於生命的真情實感與切實的全心遵行。沒有耶和華所吹的生氣在其中的道，根本產生不了改變人心的生命功效。

“真道”是“真愛”與“真道”結合，要用“在基督耶穌里的信心和愛心常常守着”。（提後1：13）保羅說：“我若有先知講道之能，也明白各樣的奧秘、各樣 的知識，而且有全備的信，叫我能夠移山，卻沒有愛，我就算不得什麼”。（林前13：2）沒有愛的知識所滋生的不過是些好為人師，好坐高位，好表顯自己的當 代文士而已。（太23：5-7）歷代的文士都共有一個特徵，就是他們都有知識存在腦中，卻沒有真道烙在生命中。原因只有一個：“他們雖查考聖經，……卻不 肯到我這裡來得生命”。（參約5：38-40）

所以，信仰的歸正不單是對輕看道的人說的，也是對那些重看道的人說的；歸正不是對改革宗以外的人的呼喚，而是對所有人的呼喚。

2.生命的歸正
　　
因此，強調歸正的生命性就顯得格外重要了，生命的歸正是歸正的核心內容。

歸正是歸回正道，但歸回正道不是歸回一套空洞的理論，而是歸回神的生命之道。聖經所說的真理不僅是指神所啟示的這本聖經，更是指這本聖經所見證的生命之 主。主耶穌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約14：6）基督是真理，基督也是生命。我們所領受的真理是有生命的真 理，我們所領受的生命是真理中的生命。真理與生命不能分割，與生命割裂的真理，是人的道理而不是聖經所說的真理；與真理割裂的生命，最多只是一些人的美 德，而不是那真正屬天的生命。人為什麼要歸信耶穌？彼得代表所有的真信徒作出了回答：“主啊，你有永生之道，我們還歸從誰呢？”（約6：68）信耶穌得的 是永生，歸回生命之道的結果必是得着真正的生命。

“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羅1：16）福音講述的是上帝的兒子如何道成肉身借着死里復活來救活我們這些死在罪中之人的事。主的道所以有 救命的功效，是因為它高舉着這位道的主。“他按自己的旨意用真道生了我們”，（雅1：18）神用道救人，人是因道得生命，純正之道必達成生命的果效。純正 的信仰不是死正統，生命的道不是死的道。人能得救不是因為人本的知識，空洞的理論，而是聖靈所使用的活的生命之道。死道救不了人，活道才能救人，所以“正 道”必是“活道”，離開聖靈，沒有真正的正道。“愚昧人背道，必殺己身”，（箴1：32）那些自稱領受真道卻沒有生命的人是可憐的，因為他們正把惟一得生 命的工具拿來玩弄，在自害己命而不自知。所有想玩弄這道的人，必死在這道中。（參彼前2：8）

得生命是信仰的目的，約翰曾說：“但記這些事，要叫你們信耶穌是基督，是神的兒子，並且叫你們信了他，就可以因他的名得生命”。（約20：31）基督是生 命的主，生命在祂裡面，（約1：4）信仰的中心在於“信耶穌是基督”，信仰的目的是叫人“因信祂的名而得生命”。沒錯，信仰的全部意義乃在於榮耀神，但生 命的歸正卻是實現這一目的的途徑和方法。正是因此，聖經才把“得生命”放在一個特別的高度來強調：神讓人悔改是為了使人“得生命”，（參徒11：18）神 使人稱義是為了使人“得生命”，（參羅5：18）神要人經歷試煉是為了使人“得生命的冠冕”，（參雅1：12，另參路21：19）事實上，主耶穌的職事就 是為了使我們“得生命，並且得的更豐盛”。（約10：10）所以，我們大可以說，信仰的歸正必帶來生命的歸正，凡不以生命歸正為訴求的“歸正”不是真正的 歸正。

因此歸正就是生命的回歸。天堂沒有死亡，“神原不是死人的神，乃是活人的神，因為在他那裡，人都是活的”。（路20：38）墮落既源於生命的失落，救贖就 是一條生命回歸之路。基督教信仰的起步於人的受造與墮落，進展於人的救贖，成全於人的得榮。出死入生的救贖貫穿着整本聖經。

在亞當里的人是“與神的生命隔絕”的人，是死在罪中也活在罪中的人，（弗4：18，2：1-4）如果一定要以“生命”謂之，那不過是一種活在自我里的“死 的生命”，聖經對這種生命狀態的描述是：“存虛妄的心行事”，“心地昏昧”，“無知”，“心裡剛硬”，“良心喪盡”，“放縱私慾”，“貪行種種的污穢”， （參弗4：17-19）鑑察人心的主給我們揭示了這生命的真相：“從心裡發出來的，有惡念、兇殺、姦淫、苟合、偷盜、妄證、謗瀆，這都是污穢人的”。（太 15：19-20）

神造人原是要讓人以美德與善行來榮耀祂，（參賽43：7）但墮落卻使人終日以丑德羞辱祂，“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羅3：23）主耶穌 說：“好樹不能結壞果子，壞樹不能結好果子”，“荊棘上豈能摘葡萄呢？蒺藜里豈能摘無花果呢？”（太7：16,18）美德與善行都發自於生命，除非生命歸 正，否則既無美德也無善行。人類歷史是一部罪人以自己的存在羞辱造他之神的歷史，也是一部造人的神以拯救人來榮耀自己的歷史。

所以，作一個新造的人是歸正的關鍵訴求。“受割禮不受割禮都無關緊要，要緊的就是作新造的人”，（加6：15）那些因真道而信基督的人是“新造的人”， （林後5：17） 他們悔改歸正，與基督同死同活，舊人埋葬，新人復生。（參羅6：4）這些人心志改換一新，脫去充滿私慾的舊人，穿上照神的形像而造的新人，這新人擁有神的 性情，充滿着“真理的仁義和聖潔”。（參弗4：20-24）

這個因真道而得的生命不是世人口中的“生命”。我們並不否認普遍恩典中的美德，也認同世上不乏偉大的心靈，卻知道那是神一般恩典保守的產物，它們不能代替生命本質的改變。

兩種生命的對比是強烈的，基督的生命本質真實，亞當的生命本質虛謊；基督的生命本質聖潔，亞當的生命本質污穢；基督的生命本質良善，亞當的生命本質邪惡； 基督的生命有恩慈與憐憫，亞當的生命充滿了殘暴與冷酷；基督的生命以神為中心，亞當的生命以自我為中心。

兩種生命在地上並存，從該隱與亞伯開始，直到主的再來，蛇的後裔和女人的後裔之間的爭鬥伴隨着人類的整個歷史。這是神偉大計劃的一部分，祂定意要用這樣的 對比來定罪邪惡榮耀自己。所以，除非看到生命本質已經開始改變，人就不可用歸正的名義來安撫自己的良心。

“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約12：25）舊的生命若不死，就不能得着新的生命。但可怕的是，墮落 後的人心“比萬物都詭詐”，（耶7：19）它“欺哄人，也被人欺哄”，（提後3：13）不但欺人，更是自欺。（參加6：3）罪的蒙蔽使人無有還以為自己 有，甚至利用救命的福音來玩弄自己。那些以“我們在你面前吃過、喝過，你也在我們的街上教訓過人”為理由，以為聽過一些基督教道理就是基督徒的“知識 徒”，（參路13：21-28）與那些以為“奉你的名傳道，奉你的名趕鬼，奉你的名行許多異能”就能上天堂的“迷信徒”一樣，（參太7：21-23）都是 些陷在無有還以為有的自欺網羅中致死不知的人。

我們要特別謹慎以正統自誇的網羅，小心“以知代信”的試探，當棄絕所有將神學知識與生命實踐相割裂的做法。保羅說：“我們所夸的是自己的良心，見證我們憑 着神的聖潔和誠實，在世為人不靠人的聰明，乃靠神的恩惠，向你們更是這樣”。（林後1：12）無愧的良心源於歸正的生命，沒有這樣的心，神學知識只會使人 驕傲，（參林前8：1）勞苦服事只會滋生自義。（參路10：40）法利賽人也很殷勤查考聖經，但他們卻不肯到主那裡來得生命。（參約5：39-40）惟有 重生的心才能承載生命的道，聖經在一顆歸正的心靈中與在一顆邪惡的心靈中所產生的功效完全不同，道在腦中與道在心中是兩個概念。法利賽人可以把道存在腦 中，但無法將道存在心裡，因為他們沒有真正的信心與所聽的道調和。（約5：38-39，另參來4：2）

歸正與生命怎麼分得開呢？歸正的人怎能厭煩聽生命歸正的道？歸正神學反對以假亂真，用普遍恩典中的德行代替因信而得的生命，其目的不是要以真道反生命，而 是用真道得生命。今天某些歸正人士一聽“敬虔”、“生命”、“靈里生活”就反感，輕易扣上“敬虔派”、“奧秘派”的帽子。還有一些年輕人言必及神學，對教 授博士畢恭畢敬，對追求敬虔者卻極盡挖苦，這是令人憂心的歸正盲區。

這也正是這時代教會的悲劇，反智主義者以倫理代替生命，唯理主義者用道理排斥生命，二者同出一源，就是那惡者；同有一目的，就是抵擋真歸正。所以我們當看 清，一個人無論靈性多豐滿，只要輕棄真道，他的生命都要打個問號；一個人無論神學造詣多深，只要沒有生命的彰顯，他的追求就不能不令人懷疑。強調內在追求 就一定有生命嗎？學習歸正神學就一定歸正了嗎？偽善與生命有什麼相干？驕傲與真理有什麼關涉？舊皮袋裝不了新酒，亞當的生命承載不了生命的道。不恨惡自我 中心的舊生命，就一定沒有真正的歸正。（參約12：25）

3.生活的歸正

第三，我們的生活需要歸正。

信仰的歸正必導致生命的歸正，歸正的生命一定會流露在生活中。我們怎麼知道一個人歸正沒有？透過他的生活來看。聖潔的生活是歸正者的名片。

什麼叫生活？拋開這一詞彙的哲學定義，最簡單的理解就是：生活是生命的活出。什麼樣的生命就有什麼樣的生活形態。狗有狗的生活，貓有貓的生活，你無法叫空 中飛的鳥在水裡活着，也無法叫水裡的魚活在空中。凡物都是按着本性而活，你不能讓它違逆自己的本性生活。

同樣，義人和罪人各有其生活形態，義人有義人的生活，罪人有罪人的生活，叫罪人活出義來與叫義人活在罪中都違背了他們各自的本性。人性在始祖的墮落里已經 敗壞，從此人人都活在罪中，“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沒有明白的，沒有尋求神的；都是偏離正路，一同變為無用。沒有行善的，連一個也沒有”。（羅 3：10-12）人一般性的良善在神面前不過是件破爛衣服，想讓這樣的罪人活出真正的公義，無異於要空中的飛鳥在水裡生活。

正是因此，基督的救贖對人類不可或缺。義人是誰呢？義人不是生而有義的人，而是因信基督被稱義的人。救恩必須是白給的，稱義必須是無條件的。但白給的赦罪 之恩絕不是讓人更好地去犯罪，而是要救人脫離罪惡。（加1：4）被神稱義的人必定也是被神重生的人，只有被神重生的人才能活出勝罪的聖潔生活。

“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林後5：17）新造的人有全新的生活，生活上追求聖潔是一個人真正歸正的證明。信耶穌的 人被稱為基督徒是因為他們有耶穌，信耶穌的人被稱為信徒是因為他們有信仰，信耶穌的人被稱為聖徒是因為他們有聖潔。聖潔是基督徒的標誌，是新生命的底色， 也是亞當生命與基督生命的區別。聖潔的生命不是人類進化來的，不是自我修養來的，而是神超自然重生的結果。

聖靈用聖道重生聖徒，信仰產生生命，救贖的目的既是人，人的再造自然也就是歸正的目標。神為什麼救人？因為墮落的人虧缺祂的形像，其存在就是在羞辱祂；歸 正的人恢復祂的形像，活在萬有中是在尊榮祂。（參彼前2：9，弗2：10）“人生的首要目的就是榮耀上帝，並以祂為樂,直到永遠”。（小教理問答第一問） 榮耀上帝是因為歸正的人能活出歸正的生活，否則歸正不但不能榮耀上帝，反而是在羞辱上帝。

歸正的生活是歸正者所應有的生活形態。歸正者既是以神為中心的人，他的生活理當是以神為中心的生活；歸正者既是神為自己榮耀所造作的，他理當以榮耀神為生 活的全部訴求；歸正者既恢復了神所賜的生命性情，擁有了真理的仁義和聖潔，他的生活理當充滿真實、公義與聖潔，結滿各樣光明的果子。這不是說歸正的人已經 完全了，而是說他能夠活出這樣的生活，並將持續彰顯更大的見證。（參約壹5：3-5）

歸正的生活就是公義的生活，聖潔的生活，真理的生活。神聖潔的律法是歸正者的生活規範。

將神的律法存在心中的人有大平安，（賽51：7，詩119：165）離棄主律法的人必被主棄絕。（詩119：53，155）以福音廢除律法是對聖經的嚴重 曲解，既不清楚律法，也不明白福音。律法是什麼？律法就是人的行為規範，是人內在生命的外在表達。我們可以從內在和外在兩個角度來理解律法。內律就是良心 的律法，也叫道德律，原本刻在人的心中，（參羅2：5）只是因着墮落，人的這一功用逐漸喪失，為此神藉摩西賜下外部的文字律法來教導並規範人的行為，使人 知罪並遏制罪的蔓延。

律法本身不能救人，卻是引人得救的“訓蒙師傅”。（參加3：24）只有當罪人面對這“聖潔、公義、良善”的律法時，（參羅7：12）才能知道自己的敗壞與 軟弱，才會伏在神的審判之下，（羅3：19）棄絕這個不能不干犯律法的生命，（參羅8：7）歸回那為他們成全律法的義務並擔當干犯律法咒詛的基督。（參羅 8：3-4）從此，外在的律法就轉為內在的律法，刻在這人的生命中，（參耶31：33）因為那樂意遵行律法者的生命已經放在他裡面。（參詩40：7-8）

所以，因信稱義不是廢除律法，而是成全律法，堅固律法。（參羅3：31）聖徒既不是靠守律法得救，也不是靠守律法持守救恩，但得救的人一定會喜悅主的律 法，以律法所要求的道德原則為自己生活的規範。摩西律法的禮儀律及民事律由於其時代和民族的局限，已不適合於我們新約信徒，（參來7：18，9：10）但 神律法的道德原則永遠適用。從這個角度說，律法從來沒有被廢除過。（參太5：17-18）

有人誤解“不在律法之下，乃在恩典之下”（羅6：14）的意思，以為新約的聖徒可以丟棄主的律法來生活，但這節經文的意思不是說基督徒可以不必遵守主的法度，乃是說基督徒因着基督的成全，從此不在律法的定罪之下了。

還有人說：“舊約講律法，新約講恩典，講律法就不講恩典，講恩典就不講律法”。這是將新約和舊約、律法和福音割裂的典型說法，是對聖經的誤讀。其惡果是導致了教會中反律法主義的盛行，使人放心地以恩典之名來放縱情慾。（參加5：13）

我們要說，從救恩的方法看，摩西律法和基督恩典的福音有區別，人得救不是靠摩西律法，而是靠基督的福音。但從救贖的進程看，律法中有恩典，恩典中有律法。舊約聖徒的得救從來不是靠守律法，而是靠律法所總結的基督。（參羅10：4）

律法中如果沒有恩典，祭祀的禮儀預表着什麼？福音中如果沒有律法，新約的倫理要求又是什麼？不論是新約還是舊約，誡命和應許從來都是主道不能分割的兩大部分。人被造擁有德性，道德律刻在他的生命中，離了它，人就失去為人的價值。

罪是什麼？罪就是違背律法，（參約壹3：4）就是對道德律的違背。（參羅2：14-15）亞當的墮落在於他離棄神的律法，基督的救贖則是恢復人裡面律法的 功用。（參來8：6-13）正是因此，保羅才說：“其實我在神面前，不是沒有律法；在基督面前，正在律法之下”。（林前9：21）這也是“愛就完全了律 法”，又被稱為“基督的律法”的原因。（參羅13：10，加6：2）

真正的歸正者一定不是律法主義者，但他們也一定是喜歡主律法的人。（參詩119：14）歸正者的生活以主的律法為規範，他不會苦守律法的外在規條，因為主 的律法已經放在他的心中，他會本能地去照着心中的道德律生活；但他也一定會喜歡研讀主的律法，這是由於他還處在成長的過程中，時會被罪欲迷濛裡面的道德 律，需要外面的文字律法來調校自己的意念心思和行為舉止。因此，義人怎麼會厭惡主的律法呢？相反，義人“見惡人離棄你的律法，就怒氣發作，猶如火燒”。 （詩119：53）

救贖的目的是為了讓人聖潔，（參帖前4：7）所有以恩典之名縱容人放縱情慾的“愛心話”都是淫婦口中哄人的毒藥。神的兒女不要被人虛浮的話所欺哄，（參弗 5：6-13）人可以在宗教中假冒為善，但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必會使他露餡。無論何時何地，總要記住主“憑果子看樹”的教導，（參太7：16）那些棄絕主 法度生活的人永遠不會是真歸正的人。公義的神是天天向惡人發怒的神，（參詩7：11）“因為你不是喜悅惡事的神，惡人不能與你同居。狂傲人不能站在你眼 前；凡作孽的，都是你所恨惡的；說謊言的，你必滅絕；好流人血弄詭詐的，都為耶和華所憎惡”。（詩5：4-6）人非聖潔無人能見神的面是新舊約的一貫原 則，（參來12：14）天堂之所以稱為天堂是因為“有義居在其間”，（彼後3：13）能夠得居主的聖山，住在主的帳幕中的人，必定是聖潔的人。（參詩15 章）

歸正的生活不但堅定拒絕反律法主義者以恩典為名的放縱情慾，也同樣堅定地拒絕律法主義者苦待己身的自我捆綁。

“因為真受割禮的，乃是我們這以神的靈敬拜，在基督耶穌里誇口，不靠着肉體的”。（腓3：3） 義人的生活是攻克己身的生活，卻不是苦待己身的生活。這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其區別猶如天堂與地獄，前者靠聖靈對付罪，後者靠自我對付罪；前者是在恩 典中對付自我，後者則是以行為折磨自己。

樂行主律例的生活不是律法捆綁下的生活。活在成全律法的基督生命里的人，會心甘情願地照律法內在的精義行事為人，但那些還活在不能也不願遵行律法的亞當生 命里的人，（參羅8：1-10）他們僅僅是出於懼怕而不得不苦守那些“不可拿、不可嘗、不可摸”等類的外在規條，苦苦掙扎，自我捆綁，卻絲毫不知這些“都 是照人所吩咐、所教導的，……正用的時候就都敗壞了，這些規條使人徒有智慧之名，用私意崇拜，自表謙卑，苦待己身，其實在克制肉體的情慾上是毫無功效”。 （西2:20-23）

律法與福音平衡的歸正之道必帶來律法與福音平衡的歸正生活，既不是反律放縱，也不是律法捆綁，這是義人的生活，是義人的生命見證之路，歸正的人行在其中不偏左右。

歸正的生活是歸正的生命的自然流露，不是道德主義者所披的破爛衣衫，更不是自以為義者的偽善表演。神救贖人不僅是為了人的得救，更是為了祂的榮耀。歸正的 人不是某一個特定宗派的人，而是各宗各派中那些真正屬神的人，他們是神為祂自己的榮耀而造成的新人，（參賽43：7）神差他們進入以丑德惡行羞辱祂的世 界，目的就是要他們以歸正的生活來榮耀祂。（參弗2：10，彼前2：9）歸正之人的生活是榮耀上帝，羞辱魔鬼，吸引選民，定罪惡徒的生活，所以他們被稱為 暗夜明燈，山上之城。（參太5：14）

“誇口的，當指着主誇口”，（林前1：31）讓我們定志不再以歸正本身來自誇，而是要夸使祂的百姓一同歸正的主。“因為你們立志行事，都是神在你們心裡運 行，為要成就他的美意。凡所行的，都不要發怨言、起爭論，使你們無可指摘，誠實無偽，在這彎曲悖謬的世代作神無瑕疵的兒女。你們顯在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 耀，將生命的道表明出來，叫我在基督的日子好誇我沒有空跑，也沒有徒勞”。（腓2：13-16）

信仰、生命、生活，這是我所分享的歸正的內容。

歸正有具體的內容，從信仰的歸正到生命的歸正，再到生活的歸正，這三者不可分割，但罪的詭詐使得人總愛把它們割裂，製造歸正的贗品。理性主義者只講信仰， 不講生命和生活，道德主義者愛離開信仰講生命，假冒為善的人則是拋棄前面二者空談生活。因此我們總要記住：凡結不出生命果子的所謂正統，是死正統、不正 統，丟棄真道的所謂“生命”是假生命，離開基督生命與律法規範的“歸正生活”，不是真正的歸正生活。

不但如此，從信仰到生命再到生活，這先後次序不可顛倒。沒有歸正的信仰，產生不了歸正的生命，沒有歸正的生命，產生不了歸正的生活。從神的主權看，重生當 然先於人對道的回應，但從聖靈在人身上的歸正作為上看，這三者的次序卻不可以混亂。比如在教會建造中，先要有真道的傳講，才能有聖徒聚集，有了聖徒的聚 集，才有教會的建制和治理。那些對會眾是否領受真理，有沒有結出生命果子，過不過聖潔生活漠不關心，卻片面熱衷於外在建制的教會，是在捨本逐末。

信仰、生命與生活，這三者，信仰是得生命的手段，生活是得生命的體現，因此生命是中心目的，最為重要。因為歸正的根本意義就是再造新人，藉着恢復始祖失去的形像，榮耀造人之主的聖名，並把人帶進神所預備的永恆的國度中。

三、為什麼必須歸正？

歸正的必要性要從神與人兩個方面來看，歸正不但使人自身得到救贖，更使神榮耀的名得到稱讚。神的榮耀和人的成全是歸正無法分割的兩大原因。

人生的意義在於榮耀上帝並以祂為樂，但這只是義人的心聲，世人不會這樣認為。尋求人生的意義必須回到神造人的心意上，因為人的價值不是由人自定，而是由造人的上帝定的。把創造主推翻，以自我為主宰制定存在的價值，尋找人生的意義，不可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擁有神的形像和樣式。人常說“不像樣”，要像誰的樣呢？孔子？還是蘇格拉底？墮落的人各有其樣，但聖經卻說全人類的“樣”都扭曲了。（參羅3：23）人需要榜樣，榜樣能激勵人。人間有暫時的榜樣，不完全的榜樣，卻沒有真正的榜樣。

“基督本是神的像”，（林後4：4）人惟一的真樣只在基督身上，除非人認識這位真正的義者、聖者，否則就不會知道何為人。這正是地獄要竭力屏蔽的真相，也 是教會要全心傳講的真理，是屬靈爭戰的焦點。（參林後4：4-6）神榮耀的光惟獨顯在耶穌基督的面上，惟獨祂最精準、最到位地把神賦予人的形像樣式給表達 出來。因為祂就是生命的主，是造人的神，又為了再造人的生命而另取了人性。祂是這形像的本體，又是這形像的最佳彰顯，是惟一的模具，惟一的樣板。

人性源自於神，這不是異端所說的“人性是神性的流出”，乃是說人性是出於上帝，是上帝照着自己的形像樣式所造的。無論是說人擁有“神的形像樣式”，（參創 1：26）還是說人擁有“神的生命性情”，（參彼後1：4）所要表達的意思都是一樣，就是人要像神。（參太5：48）但這裡的“像神”，不是指墮落的人要 當神，就如蛇誘惑夏娃時說的那樣。（參創3：4-5）而是指人要活出神所賦予他的生命樣式，神是聖潔的，人就要活出聖潔；神是公義的，人就要活出公義；神 是慈愛的，人就要活出慈愛；神是良善的，人就要活出良善；神是真實的，人就要活出真實……人被造擁有德性，就必須以人性的諸般美德來榮耀造他的神。這就是 “像樣”的意思，用保羅的話就是“效法神”。（參弗5：1）

神的形像就是“真理的仁義和聖潔”，（弗4：23）這是生命的本質，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原因。聖靈所結的九種果子，正是聖靈在聖徒身上所培植的美德的集中體 現。（參加5：22-23）重生的生命必有重整的美德。人是萬物之靈，介乎於神和萬物、靈界與物界之間，所以人有物質的身體和超物質的靈魂，貫穿了靈物兩 界。人受造何等奇妙，他的身體受限於這一刻和這一地，他的思想卻可以超越時空穿行。就物質層面，人是微塵，極渺小，至卑微；但就內在的生命，人卻尊貴得不 得了。人介乎於天地之間，既可尊貴如天，又會卑賤如塵。

所以，人的價值不在於屬土的這一面，乃在於屬天的那一面。人的尊貴只在於神。一旦人離棄神，不追求永恆，他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耶和華神用地上的塵土造 人，將生氣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創2：7）離開這口氣，人不過是一把黃土，失去神的同在，人就會被打回本相。

主耶穌說：“叫人活着的乃是靈，肉體是無益的”。（約6：63）這不是說身體是沒用的，乃是說人的價值乃在於內在的屬靈性。諾斯底主義認為物質是邪惡的， 靈是高超的，故視身體為惡，許多外邦宗教也都持這種觀點，基督教也有教派因受這種錯誤神學的影響，結果就輕賤身體，苦待肉身，折磨自己。“仁慈的人善待自 己；殘忍的人擾害己身”，（箴11：17）真正的基督教不輕看身體，因為人是由靈魂和身體二元和諧構成的。

生命的原則是神主導人，靈魂主導身體。所謂“裡面決定外面”的“裡面”，不是極端靈恩份子所說的那種“裡面”，而是指有聖靈內住，彰顯神形像樣式的內在生 命。忽略靈性的內在原則，人外面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空的。裡面與主有生命的連結，外面的行為自然就蒙悅納。人心中有的他手就會做，口就會講，腳就會行。靈里 火熱，整個人就熱切；心裡冰冷，言行就不冷不熱。從裡面流出來的行為才是真行為，裡面沒有外面卻有那是假冒為善。

人最美好的一面在他的靈性中，神是靈，人被造就擁有靈性，這靈性的美好乃在於他烙上了神的形像。神把這無形之靈性放在有形的身體裡，就是要讓人在受造的靈物兩界去彰顯祂的形像樣式，以此來榮耀祂，這就是上帝造人的目的。

人所以被造在地上，是因為上帝要他在天地之間活出造他之神的生命性情。人是神的作品，放在宇宙之間作展覽。像神，神就得榮耀；不像神，就虧缺神的榮耀。所 謂像神，就是人要活出神賦予人的真理、公義和聖潔；所謂不像神，就是人活出了神所沒有的詭詐、邪惡與污穢等各樣敗壞的醜行。正是因此，那古蛇才要誘惑人背 叛神，因為牠一門心思都是想着如何藉人來羞辱神。

魔鬼原來是神所造的天使之一，因驕傲自大，不守本位，結果被上帝摔到地上。（參啟12：7-9，另參賽14：12-15）魔鬼被稱為敵擋者，是因為牠一門 心思敵擋上帝和祂的教會。牠拿上帝沒辦法，就千方百計打上帝所造之人的主意，誘人犯罪，拖人下馬，讓擁有神形像樣式的人不像神而像牠，妄想以破壞人的形像 樣式來達到羞辱神的目的。自從魔鬼成功誘惑夏娃之後，人就都不像神倒像鬼了。那時的魔鬼可算是過了一把“上帝癮”了：“哈，神的兒女都在我的手中，像我， 認我作父了”。（參創3章）以破壞神的造物來達到羞辱造物之神的目的，是魔鬼從古至今不變的追求。

當大衛犯罪的時候，先知拿單指責大衛說：“你行這事，叫耶和華的仇敵大得褻瀆的機會”。（撒下12：14）神所造的人犯罪，正是給耶和華的仇敵提供羞辱主 名的機會。什麼是犯罪？犯罪就是指擁有神形像樣式的人活得不像神反倒像鬼。什麼叫做虧缺神的榮耀？虧缺神的榮耀就是指扭曲了上帝賦予人的生命樣式。因此， 我們要承認，在亞當里，人人都在虧缺神的榮耀，“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羅3：23）

但魔鬼真的得逞了嗎？創造主的全智受造物豈能企及？有限者怎能測度祂的智慧？“誰曾測度耶和華的心，或作他的謀士指教他呢？”（賽40：13）“罪在哪裡 顯多，恩典就更顯多了。”（羅5：20）歷史的走向在永恆之中就已經設定，上帝早在創造萬有之先就已經預備了救恩計劃。（參弗1：3-14）魔鬼利用人對 自由意志的誤用拉人下馬，神就在基督里更新人的自由意志，重造新人。罪不是出於神，罪卻不能自外於神的主權，反倒被神所用達成祂的目的。原本屬土的卻成了 屬天的，新造的人不僅僅恢復始祖所失的形像，更是超越了原造的美好，擁有屬天的完全榮耀，雖然他們還要接受一段從重生到最終得榮的熬煉過程。（參林前 15：45-49）

亞當與基督是兩類人的代表，在亞當里人人羞辱神，在基督里人人榮耀神。基督之所以被稱為“末後的亞當”，正是因為神藉着祂完成了第一個亞當所做不到的。藉 着成為人的基督，神使祂所造又墮落的人成為祂永久榮耀的像。魔鬼想藉第一亞當羞辱神，神卻藉着末後的亞當榮耀祂自己。（參羅5：12-21）

這位榮耀君王來到世上，取了真實的人性，成為憂患之子來為我們受苦。在快上十字架之前，祂曾真實的體現出人性的一面：“我現在心裡憂愁，我說什麼才好呢？ 父啊，救我脫離這時候，但我原是為這時候來的。父啊，願你榮耀你的名。”聖經忠實地記載出聖潔者面對罪，生命主面對死的掙扎，但祂沒有退縮，因為祂所行的 一切都是為着神的榮耀。聖經讓我們看到父對子的悅納：“當時就有聲音從天上來說：我已經榮耀了我的名，還要再榮耀。”（約12：27-28）

看到了嗎？神本體的榮耀不被貶損，神彰顯的榮耀不被遮掩，神要人歸給祂的榮耀只在基督身上。只要道成肉身的事實存在，神的榮耀就永遠不能被人的罪所遮蔽。 無人能榮耀神，除了神自己。罪使得人人虧缺神的榮耀，但神卻藉着基督得了榮耀。基督的一生都在榮耀神，祂的十字架更是榮耀神的高峰。惟獨基督，除了祂，無 人能奪回神應得的榮耀。“在亞當里”就是羞辱神的代名詞，“在基督里”就是榮耀神的代名詞。末後的亞當奪回了第一亞當失去的形像，基督奪回了人應當歸給神 的榮耀。升天的基督藉着聖靈持續不斷地使人歸正，神也就持續在歷世歷代中得着榮耀。

因此人榮耀神的方法只有一個：棄絕自己，歸向基督，活在基督里。人要怎樣榮耀神？惟信而已！惟恩而已！惟主而已！

為什麼要歸正？不歸正是在羞辱神，歸正則使神得着榮耀。一個人的歸正是驚天動地的事，天使都要為此歡呼，因為這是失而復得的兒子，他恢復了他父的形像，彰 顯了真理的仁義和聖潔。歸正使得他赤身的羞辱被遮蓋了，基督的義袍遮蔽了他的羞恥。歸正敲掉少壯獅子的牙齒，堵掉魔鬼控告的口：“弟兄勝過它，是因羔羊的 血和自己所見證的道。”（啟12：11）

歸正的人連軟弱也在羞辱魔鬼，因為義人軟弱時會為罪憂傷，會藏在這磐石里。撒但退去吧，“義人雖七次跌倒，仍必興起”，（箴24：16）因為他不是靠自己 站立，而是靠耶穌的義站立。耶穌是他的公義與聖潔，（林前1：30）如果把基督撇在一邊，中保沒了，贖罪祭沒了，就“惟有戰懼等候審判和那燒滅眾敵人的烈 火”。（來10：27）人能坦然親近神，自豪地說：“我是祂的愛子”，前提必須是憑信活在愛子裡。

生命的主為罪人死，目的是使那些死在罪中的人藉祂的死而死，在祂的復活里得着新生命，這是生命歸正之途。藉着歸正，人的生命得着復原；藉着歸正，羞辱神的 人能重新尊榮神；藉着歸正，被造的人歸回神永恆計劃的榮美國度。這計劃如今正在歷史之中鋪展，到那一天，當基督再來的時候，舊的世代就將終結，新的世界全 面展開。那時，神的帳幕在人間，神所造的新人活在神所造的新天地中，祂作他們的父，他們作祂的兒女，永遠相親相愛。（參啟21-22章）

萬有的受造只為一個目的存在，就是“使祂榮耀的恩典得着稱讚”。今天在歷史的進程中，神榮耀的名只能在那些“首先在基督里有盼望的人”身上得着稱讚，但到 了那一天，當祂使天上地下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里同歸於一的時候，這個目的就將完完全全地實現。（參弗1：3-14）

人被造既是為榮耀上帝而存在，人存在的價值就只在於他是否能夠榮耀上帝。羞辱上帝的受造物沒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這是與神隔絕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觀念，他們尋找生命的意義，卻始終活在虛空中；他們希望獲得平安，卻不知罪的奴僕永無寧日。

耶和華曾宣告：“惡人必不得平安”。（賽48：22）罪使得人與神隔絕，被鬼捆綁，落在神的忿怒之下，活在審判和咒詛之中。“在世上有苦難”，（約 16：33）罪的世界充滿痛苦，人的一切問題都是因罪帶來的。世上所謂的平安無非兩種，一是罪中偷安，二是一般恩典的暫時之安。前者虛假，後者短暫，都不 是真正的平安。

人類最深層的問題在於人性的敗壞，亞當里的人活在世上“沒有指望，沒有神”。（弗2：12）怎麼辦？聖經指出了惟一的出路：“你們當悔改歸正，使你們的罪 得以塗抹。這樣，那安舒的日子就必從主面前來到”，（徒3：19）公義和平安相親，痛苦和罪惡相連。痛苦源於罪，平安基於義。罪得赦免只能靠基督的血，罪 既得以解決，平安就必如江河滾滾而來。平安生活的前提在於歸正。愛主的人有真平安是因為他們有真生命。所以，歸正在使神得着榮耀的同時，也就使人的價值得 到真正成全。

四、歸正有哪些特性？

除了歸正的定義、內容以及原因外，我們還必須對歸正的特性有所認識。

1.歸正的第一個特性是恩典性

恩典性是歸正的首要特性。與救恩論的其它真理一樣，歸正不是救恩的全部，而只是救恩中的一個環節，所以不能把它孤立於救恩的其它部分來看待。救恩既是神完 全的恩典作為，歸正當然也是。聖靈的工作就是將聖父在永恆中所計劃的，聖子在歷史中所成全的救恩，確實施行在那些蒙揀選者身上。為此，聖靈發動並主導了歸 正的整個行動，祂既動了善工，就必成全這工。聖經明確指出，真正的歸正是神所賜的。（參徒11：18；提後2：25）

認識清楚這點很重要，因為歸正是發生在人內心深處的一場重大爭戰，是一個充滿艱難掙扎的行走流淚谷的經歷，伴隨着拆毀重建過程中的急劇衝突。如果離開神的 恩典，歸正就是定罪與刑罰，如果離開對神恩典的認識，歸正將變成沒有指望的自我折磨。而一旦認識到歸正的恩典性，我們就會安於祂的帶領，勇敢踏進死蔭的幽 谷，正如先知所說的：“來吧，我們歸向耶和華！他撕裂我們，也必醫治；他打傷我們，也必纏裹。過兩天他必使我們甦醒，第三天他必使我們興起，我們就在他面 前得以存活。我們務要認識耶和華，竭力追求認識他；他出現確如晨光，他必臨到我們像甘雨，像滋潤田地的春雨”。（何6：1-3）

2.歸正的第二個特性是道德性

歸正是聖靈在人道德領域發動的一場偉大變革。人是擁有德性的受造物，墮落使得人的德性扭曲，歸正則是對德性的恢復。

這場變革不同於一般恩典中的道德革命，而是從生命領域發生的一種根本性的改變。在人墮落後，為了救贖的進展，神賜下一般恩典來攔阻人罪性的井噴，所以本性 邪惡敗壞的人還擁有一般恩典的良善性。但墮落的人身上所殘留的德性是表面的、局部的、暫時的，是支離破碎的，而且往往伴隨着詭詐與偽善。我們尊重人間一切 道德改良的努力，但卻知道它無法解決根本問題。歸正則是從生命的根源上來解決道德的問題，因為德性基於生命，拿掉生命，道德就是無根的飄萍。

世上的宗教與迷信不一樣，迷信根本不管罪不罪的問題，但宗教不一樣，宗教講兩件事，一是今生來世，二是對錯是非，前者關涉信仰，後者關涉道德。但普世的宗教談神卻找不到神，論道德卻無法解決道德問題。因為生命的問題惟有生命之主才能解決。

因此，歸正就是聖靈帶領人對罪所發動的一場生死之戰，它必定涉及到道德立場，涉及到心靈的變革，涉及到對罪的恨惡，對己的離棄。歸正不是做些表面文章，那些熱衷於宗教活動卻棄公義、仁愛、憐憫於不顧的人，是走錯路了。

人本主義者以世上的道德代替生命的美德，但放縱情慾的人往往極端排斥提道德。我們正活在反律主義泛濫的環境中，要小心規避這兩大極端。不是歸正不講道德， 而是歸正要正確的講道德。全本聖經都在呼喚美德的回歸：“世人哪，耶和華已指示你何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什麼呢？只要你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 的神同行”。（彌6：8）沒有美德的彰顯，我們以什麼來證明自己的歸正？“我們若說是與神相交，卻仍在黑暗裡行，就是說謊話，不行真理了”。（約壹 1：6）一個活在自我中卻陶醉於“跟主有親密相交”的人固然是自欺的，一個活在敗壞的私慾中卻總愛誇耀自己歸正的人更是自欺。

3.歸正的第三個特性是生命性

歸正的生命性是強調信仰的內在本質，是指裡面與生命之主的連結。主來了是叫人得生命，且得的更豐盛。（參約10：10）信耶穌得的是永生，真信仰的首要體現就是生命，沒有生命的道德是假的，沒有生命的理論是空的，二者身上所散發的都是相同的腐屍氣味。

聖經非常注重果子。父修剪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結果子，（參約15：1-2）主警告我們不得離開祂這葡萄樹也是為了要讓我們結果子，（參約 15：4-5）聖靈要我們順從祂，與情慾相爭，也是為了讓我們結果子。（參加5：17）主所以咒詛無花果樹，因為它不結果子又騙人。（參太21：19）那 三年不結果的樹之所以要被砍掉，是因為它白占了地土。（參路13：7）為什麼結果子這麼重要？因為果子就是生命的美德，能不能結果子反應出一個人的信仰是 否真實。

墮落是死，救贖是生。不歸正就是死在罪中，歸正則是讓死在罪中的人活過來。基督是生命的主，祂不單是主，且是聖徒的生命。基督進駐在死人心裡叫做重生，我以悔改與相信來迎接基督叫做歸正。真正重生的人必歸正，歸正的人定有生命的改變。

怎麼知道一個人有沒有歸正呢？看他有沒有美德的彰顯；怎麼知道這人的美德是真的呢？看它出不出於基督的生命。所以，聖徒的見證不僅僅是道德性的，更是生命 性的。歸正的人不是一個已經完全的人，但一定是一個內在本質改變的人，這種改變折射出生命的底色。什麼是生命的底色？就是屬天還是屬地，屬靈還是屬世，屬 義還是屬罪，屬主還是屬己。

歸正要求破碎自我，所以真歸正不會討肉體的喜歡，不管這肉體是在自己身上還是在他人身上。追求神秘感覺的宗教徒與追求自我理性的知識徒對待歸正的區別只在 於，前者直接排斥歸正，後者變着法子曲解歸正，二者都不會真正喜歡歸正。因為真正的歸正是從生命發出的道德變革，它抓住了肉體的要害，左手打放縱情慾的假 信徒，右手打假冒為善的假屬靈。

真生命是正直的，沒有彎曲；是公義的，沒有罪惡；是聖潔的，沒有污穢；是真實的，沒有詭詐。這不是說歸正的人不會犯罪，而是說這生命的本質是純淨的。這裡你要將得着這一生命的人與所得着的那個生命稍作區別。

認識歸正生命性的這一特性對聖徒一生與罪爭戰影響重大。神的眼目清潔，不看邪僻，惡在祂面前站立不住。因此，祂是先賜予蒙揀選的人義的地位，再對付他們身 上罪的殘餘；先給他們活的生命，再修剪他們死的老我。兩律相爭中的聖徒怎樣才能在祂面前站立呢？惟有站在基督生命地位上。雖然我有軟弱，但在神眼中真正代 表我的是那個基督里的新生命，這才是信徒在神面前應當站立的信心地位。只有這樣，他才能支取神的恩典能力來攻克己身，來對付裡面那又活潑又強盛的罪和死的 律。否則一定未戰先敗，要麼自暴自棄反律放縱，要麼苦苦掙扎律法捆綁。

歸正既是生命的歸正，所以每一次的兩律衝突都是要人歸回那個新生命中。在這生命中才有真正平安，聖靈之所以與情慾相爭，是因為祂不容許屬神的人又活在那已死的生命里。

4.歸正的第四個特性是意識性

歸正不同於重生，重生時人是被動的，但歸正時人是有覺悟的。神重生我們的時候，我們正死在罪惡過犯中，是祂叫我們活過來。但神歸正我們的時候，我們靈魂已 經被甦醒，能以悔改和相信來回應。歸正與重生有一定的關聯卻有精細的區別，重生是論到神使我們得生命的主權性作為，歸正則是論到人怎樣盡得生命的本分。重 生是從神的主權方面講得救，歸正則是從人的責任這一方面講得救。

因此，歸正要求人要有意識地運用自己的主觀能動性。聽道要運用思想功用，為罪、為義、為審判自責要運用情感功用，立志背十架跟從主要運用意志功用。這些事實都表明歸正與人的自覺系統有關。

歸正的人會覺悟到罪中的痛苦，也能體會到更新的喜樂。歸正要求人要運用自由意志，對道產生積極正面的回應，悔改己罪歸信基督。人不能利用神主權的預定來推脫歸正應盡的本分，不能把魔鬼做為自己犯罪的擋箭牌，不能用“沒有感動”做為自己不悔改的藉口。

相對於神絕對的主權而言，歸正一切的回應都是被動的，但就歸正者作為有自覺意識的存在主體而言，他是有主觀能動性的。正是因此，神才會叫我們祈求、尋找、 叩門，才會叫人思想清楚背十字架的代價。重生是神主權的作為，風隨着自己的意思吹，人不能知道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但論到歸正，人就必須有應有的回應。

歸正的意識性是在強調歸正在人這一方面的責任。所以當人問你：“你歸正了嗎？”你不能說：“我怎麼知道，那是上帝的主權”。神所重生的人，神以歸正讓他知道自己被重生了。

5.歸正的第五個特性是消長性

消長就是此消彼長，這一邊長，那一邊就消；這邊多一分，那邊就少一分。新生命和老我是對立的，這邊舊人埋葬，那邊新人誕生；這邊脫去舊人，那邊穿上新人。歸正擁有此消彼長的這一顯著特點，我們把它稱為消長性。

歸正的消長性是強調非黑即白，無法魚和熊掌得兼，不能在舊人和新人中腳踩兩隻船。要己無主，要主無己，不能妥協。（參加5：17）什麼叫妥協？妥協就是沒 立場；什麼叫心持二意？心持二意就是在絕對對立的兩極中搞平衡。既然你承認只有主是正的，就意味着你承認自己是歪的。不丟棄歪的怎能轉向正的呢？這邊持住 歪的，那邊又想歸向正的，如何歸呢？承認惟有聖經是正的，就意味着要棄絕一切與聖經相背的己意和人意。靠近主就要棄絕己，要明白聖經就要摒棄己意，愛父就 不能愛世界，想服事主就不能服事瑪門。這些正是由歸正消長性這一基本特性決定的。

有己無主是聖經的原則。棄己越深，愛主越深；離世界越遠，靠天國越近。神的道是如此奇妙，主是公義的主，無論是誰，只要不願真實棄絕自我，就沒有真正歸 正。歸正不是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而是刻骨銘心的生命變革。誰會歸正？只有那些為罪憂傷，恨惡自己的人才會歸正。神是用福音真理把人心從魔鬼手中奪回來， 聖靈借着聖道歸正人心，這樣的人才是神所預備承受將來那一國度的人。

屬神的人立場鮮明，屬鬼的人模糊界限。面對這時代魔鬼所製造的大量灰色地帶，對歸正消長性這一特性的認知就顯得尤其重要。

6.歸正的第六個特性是持續性

歸正的持續性是指那一次的歸正會持續發動在聖徒的一生中。得救的歸正只有一次，成聖的歸正卻要不斷發生。歸正的這一特性會使我們規避兩大錯誤，既不以“一 次”反“持續”，以為一旦歸正從此就不要再持續更新；也不以“持續”反“一次”，認為不到最後就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得救。

歸正是一次的，但又是持續的，這是一個反合的真理。那一次本質的歸正不可重複，只能有一次，但這不可重複的一次的歸正，卻會持續不斷地發動在聖徒一生的成 聖過程中，因為聖徒裡面還有老我。歸正既是棄己向主，那麼，幾時老我出來，幾時就要把它治死；幾時心偏向世界，幾時就要回轉向主。向己死向主活，脫去舊人 穿上新人伴隨着信徒的一生，這就是歸正持續性的意思，也是聖經所說的“心意更新而變化”。（羅12：2）

正是由於歸正有持續性的特徵，所以歸正的邀請不但面對教外的世人，也面對教內的信徒。有人所以質疑呼喚信徒歸正“是在否定他們的信仰”，是由於對歸正的這 一特性不了解，這也表明對歸正持續性認識的重要。只要還在地上，就沒有哪一個聖徒能說我不用再歸正了。一個以已經歸正為藉口而不持續追求歸正的人是自高的 人。

主的死而復活只有一次，我們與主同死同活也只有一次，本質性的悔改歸信只有一次，沒有兩次。強調歸正的持續性不等於否定真信徒那一次已經完成的回轉向主的 經歷。認識歸正的一次性會使我們堅定救恩的確據，把信心之錨放在至聖所中，認識歸正的持續性則會使我們謙卑靠主攻克己身。歸正的持續性告訴我們要恐懼戰兢 作成得救的工夫，一生一世謹慎自守，持續更新，忘記背後，努力面前，向着標杆直跑。

“一次”和“持續”是在內在的平衡里，我們需要謹慎對待，否則，不是滋長一個人的虛假確據，使他賴恩犯罪，就是奪去一個人的得救確據，使他活在被定罪的捆綁下自我折磨。

五、歸正的兩大要素

最後一點，也是歸正最重要的一點，來看歸正的兩大要素——悔改與相信。……

（餘下略，請參閱林長老的《真假悔改》與《真假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