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3年10月13日下午3點；10月16日上午9點

地點：上海施葆真先生家中

訪問：趙曉陽，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副研究員

施葆真，女，1908年生於上海，1932年畢業於金陵女子大學社會學系，1937年獲得美國基督教女青年會獎學金，1938年畢業於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獲社會教育碩士學位。從1932至1958年在中國基督教女青年會學生部和總務部工作，1958至1963年轉業至上海羊毛衫廠，1980年女青年會復會，再次進入女青年會工作，直至1990年完全退休。

個人經歷

施：我是1908年出生的，那個時候還是清朝末年，是封建社會。我的父親特別封建思想厲害的很，說女孩子將來總是人家的人，不要給她念書。可是剛巧上海女青年會開辦了義務小學，學費非常便宜，還免費給文具、筆墨紙硯、課本。開了學校沒有人去，由老師到附近的人家徵募學生，我母親聽到這麼便宜的學校，就去念吧，從女青年會我走進了受教育的門。

小學畢業典禮時，班主任給我母親說，這個孩子你假使不繼續給她念書，那太可惜了！我母親很受鼓勵，覺得這個孩子還能造就，以後他們就讓我繼續在附近的學校去念書，以後初中、高中、大學，當然我也對讀書有興趣，但這個門就是從女青年會開的。以後就與女青年會分不開了，以後我進的學校也都是教會學校，也都有女青年會的組織。學校女青年會就是我們的課外活動呀，我們學生參加這個組織就是會員嘍。我是比較喜歡活動的，大家就舉（推舉）我做些事情，以後也做了學校女青年會的會長。到了高中、大學，學校女青年會的活動就更多了，範圍也更廣了，不光是校內有活動，而且還跟其它學校的女青年會都有聯繫。這樣跟女青年會的幹事就很熟了，所以我一畢業，她們來學校徵募，叫我到女青年會去工作，就這麼自然地到了女青年會了。

趙：那麼說與家庭沒有什麼關係了？

施：我母親原來是很虔誠的佛教徒。我到了女青年會的義務小學，老師覺得我主日學也很熱心，就帶我到附近的禮拜堂去做禮拜。後來我也帶我母親去做禮拜，這樣子我們全家都做了基督徒。

趙：您是什麼時間到青年會工作的？

施：1932年，我從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社會學系畢業，很自然地就到了女青年會工作。當時同學裡畢業後教書的人也很多。我一直都在女青年會工作，1958年我轉業到工廠工作，1963年退休。在家裡呆了十幾年，1980年女青年會復會[1]，我又開始工作，直到1990年完全退休。

趙：這麼說，您的一生，除了工廠5年，17年休息，其它所有時間都在女青年會。

女青年會工作

趙：那你一到女青年會開始做什麼工作？

施：做學生部工作，學生工作是我最熟悉的。女青年會有全國協會、市會和校會，校會呢就是在學校的組織，學生部的幹事就要去訪問這些學校，給這些學校提供在特殊節日，譬如說聖誕節、復活節有些特別活動，做什麼表演啊、唱什麼歌啊，給她們提供資料。去訪問主要就是與她們聯絡，就是讓她們覺得，你這個學校的女青年會不是很孤單的一個學校里的女青年會，你加入了女青年會，你就與全國其它許多學校的女青年會都有了聯繫，還有與世界基督教學生團體的關係。

世界基督教學生有個組織，叫世界基督教學生同盟，我們簡單稱WSCF，也就是World’s Student Christian Federation，你做了中國學校青年會的會員，你也就是世界基督教學生同盟的一員，你就屬於一個世界組織中的一員了。讓學生有個觀念，女青年會的活動性質和範圍也不光是在學校裡頭，是屬於一個世界組織里的一員，好象與世界其它國家的學生也都有來往了。這個組織也有幹事到中國來訪問，我們中國學生幹事也陪他到各個學校訪問，是這種培養國際友誼的性質。

我們夏天還辦夏令會，是分地區的。我比較熟悉的是華東區，主要以江浙為主，教會學校派代表參加夏令會。一般是一個禮拜，住在那裡，每天有宗教領袖，也有外面請來的名人來演講，多半是大學教授來演講，分組討論，下午多數是旅遊，晚上是文娛表演，各校的團體輪流表演。夏令會呢是個很活躍的組織，是分區的。

趙：整個女青年會學生部有多少幹事？

施：女青年會全國協會、市會都有幹事，校會沒有幹事，校會是學生的課外活動，是自己組?�、准s貉【俚模�脫]行剿��?

30年代時，全國協會大約有20來位幹事。全國協會有勞工部、鄉村部、少女部、編輯部、學生部、人事部。根據工作內容，每部人員約二人或五、六人不等。當時協會分幹事和職員，幹事要計劃事工，職員是做具體工作的，例如說文書、會計。

趙：擔任幹事的條件是什麼呢？

施：協會裡有權的部門是人事部，從前幹事是美國人做的。它包括徵募和訓練兩個內容，在人事部幹事到各地訪問的時候，有責任去發現人才，有的人在市會裡活躍、有興趣、有工作能力。訓練部也有計劃地輪流培訓一些幹事，一年是各地少女部幹事訓練會，一年是學生部幹事訓練會，一年是勞工部幹事訓練會，一年是鄉村部幹事訓練會。幹事有宗教信仰要求。

趙：對工作出色的幹事的獎勵是什麼呢？

施：多數是深造的機會。這也是學美國，他們的幹事來中國工作5年，就可以休假一年。休假期間，你可以休假，也可繼續讀書。我們中國的幹事工作6年就可以休假1年，當然也要有工作成績。所謂休假，也就是繼續技術培訓。培訓方式有幾種，一種是繼續讀書，一種到美國某個女青年會參加工作一年，一種是到燕京大學社會學系讀書，在那裡有個女青年會的定點培訓基地。我剛剛做了5年，就讓我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讀書，是1937至1938年，在教育學院得了碩士學位，是社會教育專業。

女青年會的工作因抗戰都打亂了，以前都是非常制度化的，不同的事情都有不同的小冊子[2]。無論是待遇還是工作程序，都非常有制度。初來的人的待遇一般比中學教師稍高一些，中學老師約60元，全國協會工作人員是80元，市會工作人員60元，多一年加5元，做了6年就會有1年休假。一般來說很少人是直接到協會來的，一般都是在市會工作幾年後來協會的，我是因為學生時期就與她們關係熟悉，所以畢業後直接到協會。

趙：外國幹事多嗎？

施：我進去的時候，外國人相當多。好些個主要負責人都是外國人，如會計部、人事部、市會部有好幾個美國幹事，他們都是到各市會去幫忙的。初期時主任幹事都是外國人，後來一步步退下來，培養中國人。中國人到國外進修以後，回來往往就做這個部的主任幹事。

趙：中西幹事的待遇是有差異的？

施：那時根本沒有聯繫的，不管的。中國幹事有中國幹事的標準，美國幹事的標準根本我們也不問，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待遇是美國女青年會付的。美國女青年會有個國外部（foreign division），就是派美國幹事到國外工作。

趙：開始從權力、位置都是外國占主要的，後來慢慢變成了中國人，大家的關係怎麼樣？

施：大家工作關係很好的，個人與個人關係都很好。我到的時候，學生部主任幹事是耿麗淑（美國女青年會駐華幹事），我們關係就很好。不但工作關係不錯，私人關係也很好。

趙：工作語言是什麼？他們的中文講的好嗎？

施：從前在北京有個華語學校。她們到中國來工作，先到華語學校讀兩年書，都學的不錯。我記得我曾對耿麗淑講過，我到這裡來，想多有講英語的機會，可你的中文講的太好了，我都沒有說英語的機會。那時每個禮拜都要開幹事會，討論工作。我是上海人，頂好是講上海話頂方便，到了那裡，要麼是講英文，要麼是講普通話，絕對不可以講上海話。我的普通話是到了女青年會學的。

趙：會議記錄是用中文呢，還是英文？

施：會議記錄最初是用英文，解放以後用中文記錄。如果用中文，美國幹事看不懂，他們說的不錯，但文字還是不行。而且許多時候，還要給美國女青年會寫匯報，所以現在美國女青年會保存的材料比中國還多[3]。

趙：協會、市會和校會之間的關係是什麼呢？

施：領導關係。協會是一個樞紐，協會就是協作，底下有會員團體，市會和校會都是協會的會員團體。成立一個市會或校會都要到協會登記、領個證明，以前市會還要向協會交會費。另外事工上缺少資金，可以到協會申請費用，經過協會研究決定可以給。

趙：人員上也會派到市會作指導？

施：是的，或者辦培訓班。這就是協會的工作，協會應當派人到市會去作訓練工作。如果一個城市新建一個市會，當地人自然是沒有什麼經驗的，協會就派幾個人在那裡工作一年或二年，幫助把工作扶持起來。

趙：那么女青年會市會的工資都有什麼人來規定？

施：市會和協會都有人事委員會，這也是女青年會的一種工作方式，什麼事情都有委員會，也不是總幹事一個人命令下去如何做，都是有一個委員會來決定。人事委員會決定薪水的標準以及聘請什麼人。

趙：女青年會董事部具體做什麼呢？

施：董事部是女青年會的最高權力和決定部門。委員會決定的事情都要報董事部批准，他們都不是專職，都是義工，一般來說一個月開一次會。還要負責許多解決事情，譬如找錢什麼的。女青年會的董事都是女的，沒有男的，往往是她的丈夫是高官、銀行家等等，一樣也能辦到許多事情。

趙：這麼說，女青年會還是很先驅的，在當時的中國社會，絕大多數女人是沒有文化，沒有職業的，一個機構沒有女人，這太正常了，但一個機構里沒有男人，這還真是稀罕的事情。

施：女青年會協會裡，職員有男的，但幹事沒有男的[4]。

趙：所以說，這裡還是婦女意識很強的。有沒有結了婚，就不讓你做了這種事情？

施：好象有那種覺得你結婚，怕影響工作，就不太歡迎的那種味道，但沒有明文規定。

趙：這裡婦女絕對是實權，很不容易。協會的費用從那裡來的？

施：原則上應該從市會會費供給的，但實際上不太可能的，美國女青年會支助是很大的一部分。所以說丁淑靜（女青年會第一任華籍總幹事）是個蠻有遠見的人，覺得自己應當有經濟基礎，那麼圓明園路133號的女青年會的大樓也是女青年會的基金，在1931年時造樓也是件了不起的事。一共有8層，自己用1層，7層作辦公室，1層到6層都出租，這個房租收入就作女青年會的費用了，而且是個穩定的費用。大廈的經理是個男的，他管工友、修理等，好象現在的物業管理。

趙：女青年會的宿舍是怎麼回事？

施：那是市會的一個工作內容，協會沒有這個項目。宿舍就是為各界婦女服務的，那時上海的職業婦女也慢慢多起來，尤其在海關、機關等地的女職員沒有地方住，女青年會就辦女子宿舍。差不多各市會都有，是職業婦女的長期宿舍，有單人房、雙人房，有固定的房租。是非常應付社會需要的，受歡迎的。而且都是女的，男子是不可以住進來的，是為女性服務。

趙：市會的經費往往是依靠自己的？

施：是的，市會辦的有些活動是有收入的，譬如英語班、舞蹈班都是要付學費的，市會的活動是可以收費。市會還要依靠徵募，這是一個很大的收入，市會要費很大的力氣在這個上面，有徵募委員會，分多少隊，每個隊負責徵募多少錢。整個市會的徵募工作有個整體計劃，要徵募到多少錢，市會共分多少隊，每個隊由幾個人帶隊，到城市的某個地方，負責徵募到多少錢，都有非常詳細的計劃。女董事的先生往往都是社會名流，這樣她依靠着這個關係，才能徵募到錢。

趙：什麼樣的人願意捐款呢？捐款對他們本身有什麼意義呢？

施：他要看女青年會在社會上是不是一個有價值、有貢獻的團體，當然也需要他有經濟實力了。他願意支助一個有意義的團體，有意義的工作。

趙：那麼對他們是不是有一定的答謝，譬如刻碑之類的。

施：有類似的，但不多。主要是你自己願意，用普通的話講，你是做好事；用宗教的話講，《聖經》上有句話說，你左手做的好事，不要讓右手曉得。做了好事，最好是不要為自己宣傳，如果到處宣傳，這樣功勞就小了。

趙：女青年會對會員的宗教要求是什麼呢？

施：女青年會不是教會，不象教會是來傳教的，不以傳教為目的。通過它的工作使你感覺到，因為它是基督教的團體，所以做這麼好的工作，讓人受到吸引，自然就遠離其它非基督教思想呀、方式的那些東西。

女青年會對會員沒有宗教要求，對幹事有宗教要求。以前幹事每周有一次的靈修，每個幹事輪流主領的。

女青年會、青年會與教會之間差距很大，根本就是兩個性質的問題。教會就一個目的，就是傳教，信耶穌基督到世界上來救人。青年會是本着基督的精神，做社會服務的工作。青年會是帶有基督教精神和色彩的社會團體，教會是純粹宗教的團體。

趙：總體來說，它的宗教觀是很自由的，很開放的。經常來參加女青年會活動的女青年都是什麼樣的，什麼年紀的，從事什麼職業的？

施：一般來說，中年比較多一點，職業婦女部主要是服務中上層婦女的。勞工部、鄉村部專門服務工廠和鄉村的婦女，組織女工識字，這是女青年會歷史非常光輝的一頁，是很有貢獻的。而且一直到現在，她們女工夜校也有校友會，也出版了書籍紀念。她們也培養了不少人才，也都是一般性的工廠女工，後來做了部長的也有啊。鄉村部到農村去，做普及教育的工作，讓農村婦女來念書，也介紹衛生常識，介紹科學耕種的知識。

趙：實際上就是一種啟發民智的工作。

施：對對，女青年會先教農村女孩子讀書識字，然後教她們許多其它知識，譬如說做手工啊，山東女青年會讓農村婦女刻紙，一種藝術品，還帶到美國女青年會去義賣。

趙：就是搞些活動，讓婦女走向社會，當時女青年會開展這樣的活動，阻力是不是大呢？

施：印象里好象阻力到還是沒有，有的甚至於歡迎。有的先生覺得他的太太自從參加女青年會，比以前活潑了，比以前懂得外面的事情了，這種先生也是有的。

趙：女青年會的活動是如何宣傳，是如何吸引婦女來參加這種對婦女來說走在時代前列的活動呢？

施：一般來說，總有一些基本的會員，一傳十，十傳百，而且可以登報做廣告。

趙：女青年會總體來說，還是圍繞着社會所需要的事情進行的工作，總體來說是圍繞着各種各樣的教育為主。對西方的東西宣傳多嗎？

施：不是故意的，但無意之中一定是有的。有許多制度、方法，尤其中國女青年會初期的時候，很按照美國女青年會的格式、方法來的。

趙：整個男女青年會都是宣傳社會服務的，這在當時的社會上具有一定的號召力，會被大家認可？

施：這是必然的。你要從募捐的結果就可以看出來，每年數目都是很大的。尤其是男青年會，他們接觸的人多，尤其是從前，錢都是在男人手裡頭，他們的數目更大。女青年會的錢也是從男人手裡捐來的，這也說明對男女青年會的工作認可，他們才會捐錢的。

趙：您覺得男女青年會受什麼影響最大？

施：受時代的影響最大，那個時代真是非常的動盪??

趙：在如此動盪的社會裡，男女青年會能存在這麼多年，您認為是什麼原因呢？

施：青年會本身不是一個固定的東西，它是能適應社會，所以能夠存在下去；同時它的表現也是能得到群眾認可，得到群眾擁護的。它主要就是幫忙人，青年會都是要培養“德智體群”，一個人如果德智體群，那不就是全面發展，最好的。就是要提高人民的素質，這樣一個原則，永遠都不會衰敗。無論到什麼朝代，把人民的素質提高起來，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用得着的這麼一個精神。總體來說，是看得起的，是個高尚的組織。也不需要到處宣傳，只要看做的事情，都是與人民有利，你又有什麼理由要反對它呢？

學生救濟

施：男女青年會還在抗戰時期曾做了比較有意義的學生救濟工作，主要是抗戰開始以後，許多學校都搬了，許多學生都變成了流亡學生，讀書都成了問題，有的學生要跟着學校搬遷，有的學生學費也付不出來，跟家裡失去了聯繫，生活費也發生了問題。男女青年會學生部先組織全國學生救濟委員會做總的計劃，主要委員都是上海主要大學的校長，各地學生部的主任幹事是委員會的執行幹事，江文漢是男協會的，我是女協會的。

救濟工作的第一樣就是需要錢，美國青年會非常支持我們的工作，我們就打電報，他們手裡也沒有這筆錢呢，也要到美國的學生那裡捐款，捐款還需要時間了，他們將手裡的錢馬上匯過來，讓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始工作。工作項目有旅費補助，如上海的學生到成都了，給他旅費補助；到了那裡給生活費補助；冬天有棉衣補助，夏天租蚊帳給學生，明年還可以租給別人；醫藥補助；反正種類許多。每個地方還要組織一個地方性的學生救濟委員會，主要是當地的學校校長，由當地的校會學生部幹事做執行幹事，具體管理這件事。

趙：當時學生救濟活動的經費都是從美國來的，

施：那完全是，當時國內哪裡有錢呢，大家都是窮得不得了了，完全是國外來的錢。

基督教學生運動

趙：抗戰結束後，基督教學生運動還有什麼活動嗎？另外，基督教學生公社是什麼呢？

施：基督教學生公社並不是一個組織，是青年會工作的一種方式。本來正常的情況之下，學校里都有青年會，都有宗教、文娛和服務性的活動。可是抗戰時期，一切環境都改變了，許多學校都搬到內地，甚至是非常遙遠的地方，學校設備都非常簡單，能有個吃住，有個地方念書已是不容易的事了，沒有課外活動的地方。青年會向來是提倡健康的學生課外生活，我們就在學校集中的地方，租一個地方，辦一個學生公社，讓學生有課外活動的餘地。具體的講，譬如在重慶沙坪垻，那裡有好幾個大學，如中央大學，我們就在街上租了二間房子，地方也不少，有活動的地方，樓上還有房間，幹事還可以住在裡邊，我都是去過的。有男青年會和女青年會。樓上是宿舍，樓下是活動室，學生公社裡有圖書館、乒乓桌子，因為是基督教團體，有一個小小的教堂，所以禮拜天還可以做禮拜，平時可以請名人來演講。總之有許多活動，有些象青年會的會所。

趙：學生公社是抗戰時期產生的？

施：是的，以前從來沒有過，是配合學生工作的一個活動站。

趙：那麼，中國基督教學生運動與世界基督教學生運動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施：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它自己本身根本就沒有成立出一個什麼組織。

趙：所以，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在這變化這麼大的近代中國，能堅持一百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經常有許多事情，開始也轟轟烈烈、沸沸揚揚，後來都不知所終，沒有人能說清楚它的來龍去脈，變化太大了。這麼說來，基督教學生運動也就只有一個帽子，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內容。

施：而且時間也很短。

趙：我體會青年會的工作的自發性和隨機性要更強些，需要經常找出一些事情來做。

施：這是青年會的特點，記得女青年會人事部的工作就是要徵募年青人到女青年會做幹事，夏秀蘭（美國女青年會駐華幹事）到金女大來與我談話時，我推託的話就是我缺少創造性，我不太適合這個工作。她說你都做過女青年會會長，怎麼會沒有創造性？我想了想，就來女青年會工作了。我們那一輩人，畢業後多數都出來都教書了，教書是很呆板的，今天講第一課，明天講第二課，你自己不能創造些材料來做。女青年會是個非常靈活的工作，都是隨着社會的需要而做的。

總體來說，社會上對青年會還是蠻尊重的，還是比較看得起的。

　　　　　　　　　　　　　　　　　　　　　　　　　　　　2004年夏於京西青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