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母校之大十幾年了,多少次夢回之大。前不久終於有了一趟重回之城之旅。之城變化太大了,之大變化也大,當年住過的三層舊宿舍樓已被推倒重建成七層樓的新宿舍。倒是老人家還站在那不怕颳風下雨,不分白天晝夜地為之大師生們站崗放哨,指點迷津。當年常去的學生四食堂也還在,專門去四食堂吃了一次中餐。我要了一份蓋交飯, 外加一道雪菜炒筍和一片大素雞。當年的小塔,現已進化成老塔的我混入年輕的大學生中,坐在長條飯桌旁,細嚼慢咽吃了足有半個多小時,同桌的年輕人換了兩,三茬。之城自古出美女。上大學時,小塔覺得之大還是有一些美女的,現老塔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美女嘛。老塔一面感受着着青春的氣息,一面對着空氣說“年輕真好”。
晚上與老同學一起出去腐敗,進的包間叫樹人堂,真人文。同學中還在干原專業的已不多了,大家一起憶起了許多往事,感慨萬千,一句話:光陰如梭。當年的同學小夏,現在的老夏告訴我他開了一家印刷廠。借着酒勁,老塔不厚道地朝夏咧着嘴笑道:“你可真是一個愛書的人哪”。喝酒後愛臉紅的夏臉上立馬更紅了,忠厚的夏嘿嘿笑到:“讀書人的事,讀書人的事。”
小塔當年在之大讀書的時候。有一之城籍小青年小春在白羊大讀書。小春是孔乙己孔老先生的隔代傳人,但比孔老先生境界高得多。孔老先生“竊書不能算偷”是為了換得孔方兄添飽肚子。小春卻是真正的愛書人,有“藏書癖”。小春事發後,被白羊大開除。回到老家之城後在靈寺小學屈就門衛。不久,小春藏書癮又發,重操舊業,之大就成了他的首選目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次,小春在之大圖書館被當場拿下。派出所警察在他家中竟然抄出一萬多本順來的藏書,其中八千本來自之大圖書館。之大後派一卡車拉回。
小夏也是個愛書的人,當年特深沉,特愛鑽研。聽到小春的傳奇事跡後就開始研究一些新技術。可惜這些技術不但怕見陽光,不可告人,還沒法轉讓,屬於保密技術。小夏又不甘心這些技術就這麼廢了,只好親自操刀實踐。得手幾回後,小夏認為這些技術好是好,太慢。又想出一更簡單實用的新技術。時值冬季,小夏披一件風衣,找一無人角落,將幾本書直接塞入風衣內,夾在肩膀下帶出(那時圖書館還未用上磁條防盜技術)。不久,小夏被一機警的圖書館女館員發現。這位女偵探不但機警,還睿智。她也不急着發招。等到小夏得意地走近大門口時,伸出食指點着小夏大喝一聲:“舉起手來”。小夏下意識地雙手高舉,書本撒落一地,小夏束手就擒。事後小夏流涕痛哭,寫了長篇的檢討書,除了從心靈深處狠批自己放鬆思想改造外,着重強調自己主要是出於好奇做研究,乃初犯。同學們也替小夏說了不少好話,最後小夏只被記小過一次。夏還真是一個有志之士,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不但繼續愛書,藏書,還開起了印刷廠。有了產業,服務了世人, 又方便了自己收藏書籍的愛好。真乃一舉數得。
離開之城時,夏送了我一本他印得 “魯迅小說”。在返程的飛機上我翻開閱讀,第二篇是“孔乙己”。讀着書,學着孔老夫子的樣,老塔搖頭晃腦,曰:“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