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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狂人日記
一
狂人近日來越來越不安,他工作的時候常常很難集中注意力,‘毒牙膏,毒餃子,地溝油,毒大米,毒奶粉......’ 這些字眼在他的腦海里象蝴蝶一樣亂飛。
一不小心菜刀又切到了手指頭,殷紅的血迅速地冒了出來, 狂人趕緊從褲兜里摸出一片‘幫迪’,纏在指頭上,又低下頭接着切菜。這已經是 狂人看了報紙上關於中國毒奶粉以及其它有毒食品的報導後第五次切到了指頭。
狂人發現自己也常常會忍不住自言自語。這好象真的是應驗了朋友老郭的話,'......來美國的人,第一個三年豪言壯語,第二個三年不言不語,第三個三年自言自語,第四個三年胡言亂語......'。
切着切着菜, 狂人又忍不住冒出一句,”救救孩子!”。站在旁邊剁雞腿的紅眼睛阿義打着哈欠說,”救救我吧!”阿義這個小子昨天晚上大概又賭了一夜沒睡覺,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一隻眼睛裡長了個大血泡。
狂人使勁眨一眨眼睛,努力把思緒拉回到手頭的工作中來,不要再切了手指。
二
麗麗生下豆豆才兩個月就拋下 狂人和女兒去了紐約。麗麗走的時候對 狂人連召乎都沒打,只是留下一個紙條,'我走了,紐約的老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不要找我了,你和豆豆多保重。'
麗麗只帶走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和所有現金。家裡的其它東西都按原樣放着一動沒動。
豆豆躺在搖籃里安安靜靜地睡着了,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乖,她好象沒出生就學會了要長眼色,不要給父母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狂人對麗麗的那幾個所謂的老鄉恨之入骨,咬牙切齒,可年輕單純的麗麗就是聽不進去狂人的勸告,老郭早就說過,‘中國人的圈子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背後捅一刀。’狂人早就預感到這一天的來臨,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這麼突然。可憐小豆豆才兩個月大,她還不知道從今天起自己吃不到媽媽的奶了。
麗麗走的那天晚上, 狂人買了幾瓶酒到老郭的小屋裡喝,兩個人喝得大醉,老郭拍着 狂人的肩膀說,”老弟你也不要太難過,大哥我來美國十幾年,綠卡沒拿到,卻拿到了一頂綠帽子戴。”狂人這才知道為什麼認識老郭這麼久,從來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妻子和兒女的原因。
麗麗走後, 狂人連着幾個晚上都做同一個惡夢,麗麗被扒光了衣服,一個又黑又壯,滿身是毛的怪物騎在她身上折磨她。
狂人從來沒有收到過麗麗打來的電話或寄來的信,只是從老郭那裡聽到一點麗麗的消息。老郭跟麗麗的一個同鄉”光頭”在同一個送貨公司開貨車。老郭是從”光頭”那裡得到的麗麗的消息。從老郭口中, 狂人知道麗麗在紐約並沒有從事她想做的表演工作,而是在按摩院工作。
當狂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又羞愧又惱怒,他的腦海里”光頭”那顆興災樂禍的園腦袋象飛盤一樣嗡嗡地轉。 狂人差點沒昏過去。
狂人給豆豆找過保姆,可是保姆太貴了, 狂人過了不多久就經濟緊張了。有些朋友也會幫一點忙,但都是臨時的。夏天快到的時候 狂人終於想辦法把豆豆送回了大洋彼岸的父母家。在飛機場裡,當豆豆被抱上飛機的時候, 狂人的眼裡噙滿了淚水,感覺象生離死別一樣不祥。
三
又是一個周五到了,餐廳里又忙得象打仗一樣。老闆的脾氣又爆起來了,午餐剛過,他就在廚房大罵一個夥計在用餐高峰期間蹲廁所時間太長,客人上廁所要在外面等,廚房裡因為少了他也影響了燒菜速度,讓大廳里的客人等得太久。
下午三點總夥計吃午餐時,福州夥計阿三在老闆娘的指點下燒了老闆娘的家鄉名菜豬肉燉粉條。狂人看見大不鏽鋼盆里盛滿了黃黃粘粘的粉條,粉條中漏出幾小塊剁碎的豬腳。狂人是南方人,吃不貫豬肉燉粉條,可他的肚子不停地叫,只好盛了一碗吃。
墨西哥的兩個夥計有另外的伙食,因為墨西哥人是不吃豬腳的。狂人吃完了飯,感覺胃裡很實,都透不過氣來。晚餐比午餐還要忙,但是沒有一個夥計去廁所了。
狂人下班回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了,他疲憊得沒有力氣洗漱就合衣倒在床上。夜裡 狂人夢見豆豆生病了,她躺在醫院的急救室里,全身插滿了管子,到處是死一樣的寂靜和慘白。
後記
狂人終於在一個周末的用餐高峰期的節骨眼上發了病,他手舉着菜刀衝出了廚房,在客人們正吃飯的大堂里大喊”吃人了,吃人了......”
一個客人趕緊用手機撥打了九一一,五分鐘之內警車和救護車先後來到餐館。狂人被送進了州立的精神病醫院,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出了院。狂人出院後翻出以前的日記,感覺象作了一場惡夢。本文是 狂人的朋友根據 狂人的日記寫成,故名 北美狂人日記,已便區別於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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