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千年的女巫》 之 宿命 71 血緣(下) |
送交者: 漢代蜜瓜 2012年12月19日09:16:49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母親入獄後許家那嗜血的表現,他們對許盛業種種惡行的維護和對母親品行的誣陷,讓小小年紀的我已經看到了血緣親族關係的威力和人情的冷暖。在血緣面前,事實和真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維護血緣的統一延續和家族的聲譽。 百姓都是如此,皇家又焉能不是如此? 女皇陛下歪倚在自己寢殿起居室的坐榻上,聽太平公主徐徐地陳述大郎的病情:“可憐,這次是真的病重,我過去他都不能起身行禮,似醒不醒的。我聽着這孩子這次病得有些蹊蹺。若說風寒,太醫院的醫生,那個是混飯吃的?若說不是風寒,又是什麼?昨日那個小模樣,看着還是兇險,真是我見猶憐。” 女皇陛下銳利的眼光看向我,問道:“阿草,以你之見,覺得大郎這病,到底怎樣?” 我低首斂容道:“回陛下,阿草覺得壽春王的氣息隱隱向上,應能治癒。” 女皇陛下似乎鬆了口氣。她沉吟一會兒,又道:“你覺得大郎這病因何而起?為什麼會如此兇險,久治不愈?” 我搖頭道:“阿草不知。” 女皇陛下的眼裡有厲色閃過:“你不知如何開藥?!” 我沉聲道:“阿草以前跟陛下陳情,阿草實在不懂醫理與,這些方子是憑空跳進阿草心裡的。阿草知道開何藥,不知道何以開此藥。阿草最近在宮內讀書,也試着去藏書閣借了藥書來看。但是阿草程度太淺,這些藥書似是天書,讀得不甚明白。如若陛下怪罪,阿草當懸梁刺股,竭盡全力研習醫理藥理。“” 女皇陛下盯着我看,似乎要看進我心裡去。我微微地抬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女皇陛下,不躲不避,一片坦然。” 女皇陛下長出一口氣,嘆道:“你還是個小孩子,我對你要求太多。” 我復又低下頭道:“阿草此身已屬陛下,斷斷不會對陛下撒謊。” 我感覺女皇陛下的眼光在我的頭頂高懸了那麼一分鐘,熄滅了。她笑一笑,轉頭對太平公主說:“五王府一向戒心重,煎藥試藥奉藥都是貼身信任的人,要想下毒,得有過五關斬六將從針眼裡穿過去的能耐,我看這一條完全可以排除了。” 太平公主點頭附和道:“臣女也以為如此。臣女還有個提議——不如讓阿草明天進駐五王府,每日為大郎複診一次,調整藥方——” 女皇陛下點頭道:“也不知今日藥吃下去如何。” 太平公主道:“只怕明日才能知道呢。” 女皇陛下的臉上有一霎那的恍惚:“大郎自小就是個文氣乖巧聰明的孩子!” 她的四個兒子,長子次子都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第三子剛剛登基便被她廢了。皇嗣點下是第四子,是她膝下時間最長的兒子,他的家人,女皇陛下自然格外熟絡些。 太平公主在一邊附和:“是啊母皇,那小子蹣跚着叫我姑媽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呢。這日子過得真快,像飛一樣。” 女皇陛下道:“你四哥的幾個兒子中,大郎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情,都最像他。“ 太平公主點頭道:”四哥名利心淡,於孩子身上傾注頗多,最疼兒子的。@“ 她們母女一來一往地聊家常,讓我想起當年在許家村,母親與張大娘坐在母親的臥室里,每人拿着一隻鞋底,一邊納着鞋底,一邊絮絮地說些村中八卦,雙方的老公兒女,一邊是麻繩穿過鞋底子刺啦刺啦的響聲,一邊是兩個女人低低的笑聲,配着被塗了桐油的窗紙過濾的柔和陽光,那是多麼溫馨的畫面。 如今這面對面坐着閒聊的天家第一母女,又何嘗不溫馨呢。多少年之後我總是懷疑,太平公主的內心是偏向她的四哥的。她不動聲色地在女皇面前以家庭的溫馨慢慢地感化她,想讓她回憶起那童年時代一家人曾經有過的溫馨一幕。 我聽着公主還在低低地說:”其實父皇當年也很疼四哥的。四哥在父皇面前很是乖巧。“她慎重地從來不提死去的太子弘與太子賢。 女皇陛下聞言呵呵地笑出聲:”他再乖巧可乖巧過你?“ 太平公主撒嬌道:”哎呀,這怎麼好比?我是女孩嘛!“ 女皇陛下心情舒暢,對着我吩咐道:”五王府明日必有摺子上來陳述大郎病情。阿草,你回去準備些換洗衣服,住進五王府吧。“ 太平嘴角一彎,微笑道:”不如讓惜福跟她一起去,也算是守宮中的規矩吧。“ 宮中的慣例,各宮宮女到本宮外辦差,必得兩兩結伴,以免一個被人收買或者作弊,出了事說不清楚。宮中的公主郡主,若是出宮遊玩辦差,一般也兩兩結伴。若出宮宴飲探親,必得跟着長輩,不得單獨出行。我的身份比較尷尬,說宮女不是宮女,說女官不又是女官,更不是什麼公主郡主。 女皇陛下想了想,說道:”也好。眼看到年底事情也多,這幾日一日冷過一日。也罷,明兒上完學,且讓這幾個女孩子休息休息吧,可以休學準備過年了。“ 太平公主趁機取笑道:”惜福倒也罷了,只怕阿雀要樂瘋了。“ 女皇陛下搖搖頭,道:”她呀,跟她的祖母一樣,一提讀書就頭疼,巴不得偷懶呢。“ 且不知到了第二日早上起來,春雨就是一片激動的聲音:”姑娘,姑娘,下雪了呢,好大的雪!今年的第一場雪就這麼大!“ 頭天下午從女皇陛下的寢宮回來,天氣就越來越陰,下雪是預料中的事。可是下這麼大的雪,卻不是預料中的事。 悠蘭道:”還好昨日變冷,我把大毛的衣服都找出來了。“那些衣服自然是太平公主小時候穿的。我看着大紅的錦緞邊上鑲的雪白的狐毛邊,想起了巴州山裡的阿雪。 阿雪還好吧?但願她沒有變成貴婦人身上的昂貴毛皮。 ”有不帶毛邊的披風或者棉襖嗎?這衣服太華麗,我是不配穿的。“我這樣說道。 悠蘭疑惑地看着我:”這麼冷的天,姑娘不穿毛皮衣服怎麼行?再說這些衣服都是太平公主小時候穿的,沒有不帶毛的。若是要不帶毛的,得等尚衣局那邊的新衣服做下來。“ 我搖搖頭:”要不我只穿棉襖罷!“ 春雨連忙說:”悠蘭姐姐,我記得姑娘有兩套冬衣是巴州帶來的。裡面穿的是張大娘給的,外面的披風是阿丑姑娘送的,要不拿出來給姑娘穿?“ 悠蘭臉上滿是猶豫之色。那兩件衣服雖然是蜀綢和蜀繡,但是在宮人們眼裡,太過寒酸和小家子氣。 我點點頭道:”把阿丑姐姐給我的披風找出來吧。其實那綿披風蠻好看的。“ 綿披風的裡面是用絲綿做的絮,對於巴州的阿丑姐姐講,是件非常昂貴的奢侈品了。她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嫌它簡陋,村氣呢? 西門雀果然對我的新披風嗤之以鼻,諷刺說從來沒見過這麼村氣的披風。惜福郡主倒是將那繡花細細地觀摩,淡淡地說:“噢,這就是蜀繡啊,倒是漂亮得很有些清新呢。宮裡的東西,太過富貴了,看多了也就是那麼回事。” 正評論着,女皇陛下的口諭到,自即日起宮學放假,一直到正月十六。着令惜福郡主與我進駐五王府,為壽春王診病直到他病癒。 惜福郡主與西門雀都吃了一驚。西門雀的臉上充滿了嫉妒和憤憤不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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