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五十四章 人各有緣

“ 好妹妹，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秦風笑道：“ 我的終身大事，我自己會解決的。再說，人各有緣，物各有偶。緣分來的時候自然水到渠成，不是人力所能強求的。”

陳妍儀一直期待着表哥和韓怡婷能結成良緣，據她的觀察，韓怡婷已對表哥芳心暗許，可是表哥這裡卻遲遲沒有動靜。

怎麼？ 表哥居然面對着聰明又漂亮的韓怡婷不動心？ 陳妍儀的心裡充滿了不解和疑惑。無論如何，她要為韓怡婷再爭取一下。 

“ 小韓完全符合你的擇偶標準， 聰明又漂亮，還多才多藝。她對你也很有好感，你為什麼不追求她呢？”

“ 小韓的條件這麼好， 又是大學生，追求她的男孩子肯定不少。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秦風笑着說。

秦風泡了一杯茶遞給陳妍儀，愉快地問：“ 你今天沒課嗎？”

“ 學校還在放假，後天開學。” 陳妍儀說。

秦風走進廚房，開始準備食材。他在上班之前把晚飯做好，等沈雲飛回來之後就可以吃了。雖然平日裡要上班又要學習，忙得不可開交，可他仍然堅持着為沈雲飛做飯，沈雲飛很喜歡吃他親手做的家常菜。

陳妍儀跟進了廚房，看着秦風在忙碌地切菜，燉湯。他最近總是那麼興高采烈的，唇邊蕩漾着幸福的盎然笑意，就像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向四周放射着喜悅的光線。

她說：“ 表哥， 我懷疑，你是不是已經有愛人了？”

她這句話原是隨口說的。但秦風卻一下子莫名其妙地漲紅了臉，窘迫而不安地說：“ 別瞎猜了。”他隨即轉移了話題：“ 說說你吧。有喜歡的人了嗎？”

陳妍儀從小就信任依賴表哥，有什麼心裡話也願意對他說。她笑了笑說：“ 有個人追我。。。”

他是聖約翰大學的高年級學長蔡峻，初次在歡迎會上見面，他幽默風趣，又博學多才，給陳妍儀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此後，隨着見面次數的增多，他們就漸漸熟悉起來了。

蔡峻經常去女生宿舍拜訪陳妍儀。每次他到陳妍儀和韓怡婷合住的宿舍房間門口，總是很有禮貌地在門上輕輕地敲幾下，等到陳妍儀來開門之後，他就微笑着走進屋里來。他會帶一些小禮物來送給她，有時是糖果，點心，有時是一本書。

這天晚上，韓怡婷出去了，陳妍儀獨自在宿舍里，

蔡峻又來拜訪了。他們談着學業上的問題，漸漸地，蔡峻不說話了，他只是用眼睛熱烈地瞧着陳妍儀。她給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見四下無人，蔡峻膽大起來。他站起身來，走到陳妍儀的身邊，撫摸着她的頭髮，低聲說道：“ 小陳，自從第一次見了你之後，我就愛上了你。你好像純潔的聖女，多麼的溫柔、善良、可愛。每次你用天真無邪的目光看着我的時候，我的靈魂都感覺到了震撼，親愛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拉過陳妍儀的手熱烈地吻着，嘴唇火燙。

陳妍儀驚惶地抽回自己的手，她感到心神蕩漾，頭腦發暈，她注視着他，小聲說：“ 別，別這樣。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蔡峻慢慢地說：“ 我知道你是矜持的姑娘，不着急， 我有耐心。最親愛的，希望你也愛我，願意做我的愛人嗎？我會永遠地愛你。。。我等待着你的答覆。” 

這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他還在等待她的答覆。

秦風聽後沉吟着，對於這個憑空出現的蔡峻，他毫不了解。他私下裡有一個心願，他對肖揚非常崇敬和尊重，如果表妹能和肖揚相愛，該有多好。

可是，就像他自己剛才說過的，人各有緣。緣分這東西很奇妙，不是別人覺得般配、合適，兩個人就能在一起的。  

“ 你已經是大姑娘了，會有很多人追求你的。”秦風說：“ 這樣吧，先別急着答應他。下周日我請你和他吃頓飯，談一談，看看這個人怎麼樣，再給你建議。找終身伴侶，人品、性格、能力是最重要的，外貌、學問等倒是其次的。” 

周日轉眼就到了。秦風定在新雅粵菜館請陳妍儀和蔡峻吃午飯，他是那裡的常客，因為生意的關係他經常要與社會上的各種人等應酬。

上午十點，陳妍儀在宿舍里就開始打扮了，她對着鏡子仔細梳理好了頭髮，審視着鏡子中自己青春姣好的面龐。

打開抽屜，她拿出一個粉盒和一枝丹祺唇膏來，她平時很樸素，極少化妝，從不把時間浪費在修飾自己的容貌上。

她打開粉盒，在臉上撲了些粉，又塗上口紅，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皮膚更加白嫩了，嘴唇更加鮮紅了，比平時更漂亮了，她有點害羞地笑了笑。除了窗台上一盆綻放的月季花在好奇地張望着她，宿舍里沒有人，韓怡婷不在。

她告訴了韓怡婷今天要和秦風在新雅粵菜館見面吃飯的事情，但韓怡婷似乎心不在焉似的聽着，隨口嗯哼着，魂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然後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陳妍儀打扮停當，換上一件水紅色的旗袍，拿起書本讀着，耳朵卻在敏銳地捕捉着門外的響動。

篤篤篤，敲門聲音響起了。她立刻放下書本去開門。 門口站着的是蔡峻，他收拾得很整齊，頭髮梳得油光服貼，穿着一件深藍色西裝，裡面是雪白的襯衫，領子翻在外面。

他沉靜地微笑着，說：“ 小陳，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準備好了嗎？ 我們走吧。”

他們走進新雅餐館時，秦風早已到了，坐在一張餐桌邊，朝他們招了一下手示意。

陳妍儀走到桌旁，她愣了一下，沈雲飛也在，就端正地並排坐在秦風的身邊。表哥怎麼把他也帶來了？她的心頭略過一絲不滿。

秦風看着他們微微一笑，對蔡峻自我介紹說：“ 蔡先生，您好! 我是阿妍的表哥，我叫秦風，這位是我的好友沈雲飛。”

雙方寒暄了幾句，落座後，秦風將菜單遞給蔡峻，讓他點菜。彼此又謙讓了一番，點了幾樣菜，一瓶酒。

他們四個人坐着，隨意聊着天。餐館裡瀰漫着誘人的佳餚香氣，玻璃窗外，藍天白雲，微風輕輕吹拂，在搖動的碧綠樹枝梢上留下了路過的痕跡，寧靜而悠遠。

招待一樣樣地端上了菜。秦風為蔡峻倒上一杯酒，蔡峻很有禮貌地拒絕道：“ 謝謝，我不會喝酒。我以茶代酒吧。”

秦風也不勉強，微笑着說：“ 好吧，我也是偶爾小酎幾杯而已。” 他將那杯酒轉遞給了沈雲飛。

平時蔡峻很健談，說話幽默風趣，但今天他有點拘謹，規規矩矩地坐着，就像小學生回答老師的問題似的，有問才答。 

“ 蔡先生，您府上是哪裡的？” 秦風問。

“ 我老家是浙江寧波鄉下的。”  蔡峻回答。他的父親是大地主，擁有幾千畝良田，在當地頗有名望。

“ 我看過你們聖約翰大學主編的刊物，辦得很好。最近的一期里有好幾篇文章，分析政局時勢，見解獨特，文筆犀利，寫得真好。”秦風說。

蔡峻卻答道：“ 我是胡博士讀書救國論的忠實信徒，平時埋頭讀書從不過問政治，我所關注的也都是學術文章。“ 

陳妍儀看了蔡峻一眼，有些不滿意，他今天怎麼這麼沉悶？ 她代替他回答道：“ 那是我們大學的文學社主編的刊物，小韓也加入了文學社，她邀請我也參加，但我自認文筆平平，所以沒有加入。" 

秦風於是轉移了話題，聊起了文學藝術。

果然，蔡峻就健談多了。他侃侃而談，從外國作家雨果的悲慘世界，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談到雪萊，普希金的詩歌， 中國的作家從李白、杜甫，談到曹雪芹的紅樓夢，他知道得很多，記憶力也超群。

然後，蔡峻把話題一轉， 不動聲色地誇起了陳妍儀：“ 易卜生寫的玩偶之家提倡女性獨立，個性解放，不做傳統的賢妻良母。但是我覺得小陳比娜拉還更聰明、更勇敢。她說大學畢業以後要到社會上工作，做一位獨立自由的新女性。真是了不起。"

陳妍儀睜大眼睛入迷地聽着蔡峻嘴裡吐出的美麗詩句和那些浪漫的人物故事，特別是聽到最後誇獎自己的話語，她被感動了，臉上流露出欣喜嬌羞的表情。

沈雲飛坐在旁邊，一直沉默着，只是用目光審視地瞧着陳妍儀和蔡峻，那明亮的眼神，仿佛要看到他們心底里去似的。

陳妍儀給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夾了一些菜到沈雲飛的碟子裡，笑着說：“ 雲飛哥哥，多吃點，你最近好像瘦了。” 

這時，一位招待走到秦風身邊，彬彬有禮地低聲說：“ 秦先生，有你的電話。”

居然找秦風找到餐館來了，這是誰打來的電話呢？秦風站起身來，走過去接聽。

過了一會兒，秦風回來了，他低下頭俯在沈雲飛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就說：“ 我有點急事要去辦，你們先吃吧。” 

然後，秦風就匆匆地離去了。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氣氛尷尬。一陣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好在大家都會吃。

“ 來， 吃菜。” 沈雲飛打破沉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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