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全球經濟很不太平,南美洲-阿根廷債務違約,歐洲-德國到了衰退邊緣,亞洲-中國地產泡沫快破滅了,中東-戰雲密布,威脅油價穩定。事情還有更糟的可能嗎?現在的感覺就是夏日雷雨天,隨時都有可能悶雷轟頂。那麼全球經濟的雷區都在哪?
最讓人無可迴避的就是美聯儲加息。自2009年三月,英格蘭銀行和美聯儲等西方央行競相量化寬鬆以來,總量高達4萬億美元的外國游資便湧入了新興市場,而其中有約4400億美元的熱錢投入了新興市場的債權,股票和流動性金融資產,美聯儲的加息很容易引發這些熱錢的迅速離場。和中國一樣,新興市場在流動性泛濫的時候,大肆通過信貸擴張推動經濟增長,從而在西方衰退的時候當仁不讓的承擔了推動全球經濟復甦的重任。 2009年,當G7經濟實現了3.5%的平均負增長的時候,以中國和印度為首的新興市場經濟卻增長了3.1%。新興市場的GDP全球占比已經擴張到了55%。如果美聯儲加息,全球流動性收緊,這就推高了新興市場的融資成本,嚴重壓縮了其投資回報空間,從而迫使外國游資撤離。從某種程度上講,西方量寬以來湧入新興市場的那四萬億美元外國游資儼然成了一個賭過了頭的新興市場資產長倉,像李嘉誠那樣拋售東方吸納西方的投資組合調整的大手筆勢必越來越多。有鑑於此,新興市場的地產,債券,股市,和貨幣都將承受越來越大的賣壓,也就是說整個新興市場都處在資產負債表通縮和債務危機的左右夾擊之下,這就是美聯儲加息對新興市場經濟的巨大殺傷力。美聯儲最近的兩次加息周期,一次引爆了拉丁美洲經濟危機,一次引爆了亞洲金融危機,這一次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市場國家都將面臨嚴峻考驗。美聯儲說過到了2015年就會考慮加息,時間已經不多了。
還有一個沒有排除的險情就是歐債危機。歐洲越來越像大蕭條時期的樣子。美國在經歷戰後最慢的一次復甦,英國也是。但再慢也是復甦,歐元區卻基本沒有復甦。歐元區的GDP還沒有恢復到2007年的水平,看起來短期內是沒可能了。實際上,歐元區的GDP在今年第二季度再一次停止增長,更為雪上加霜的是貴為歐洲引擎的德國的GDP比上一個季度下降了0.2%,德國有可能也要衰退了。歐元區的政策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太多的休克療法,太少的貨幣刺激。歐洲的情況和日本失去的十年有的一比,可能還要糟糕。今年第一季度,歐元區公共債務總量高達12.21萬億美元---意即GDP的93.9%,是官方估計的2014年的債務峰值。這個峰值被提前突破了,情況着實不妙。
接下來的一個險情在亞洲。標普在最新的一份研報中指出,未來五年,亞太地區的非金融企業將占到全球債務增額的半壁江山,他們的債務增發和再融資總額將高達53萬億美元,該地區的債務淨餘額將大於北美,歐元區和英國的總和。瘋狂的又何止是亞洲企業,亞洲的家庭也不逞多讓。整個地區,家庭債務的水平也很高。根據標普的數據,家庭債務對GDP的占比,馬來西亞是81%,泰國是77%,韓國是75%。房價一旦向下調整20%,這些國家許多家庭的資產淨值(Home Equity)就會成為負數,上一次美國發生了這種情況,結果引爆了次貸危機。有鑑於此,再加上巴塞爾協議III對銀行資本的嚴苛要求,亞洲銀行未來可能面對非常殘酷的考驗。用索羅斯的話說,亞洲銀行是未來做空的上佳選擇。根據IMF最新的【全球金融穩定】報告,中國,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印度尼西亞的金融體系無論是從外部環境還是從內部結構上來講都已經到了很脆弱的邊緣,而索羅斯更是給了其中的中國兩三年時間自救。
最後一個險情在整個新興市場。南美洲最大經濟體巴西滯漲風險不斷擴大。其年化通脹率接近6%,遠遠超出央行4.5%的超高目標極限;去年12月份巴西的工業產值萎縮了3.5%,創下了自2008年12月份以來的最糟糕紀錄。與此同時,巴西的匯率穩定也面領着幾大挑戰:由於大宗商品疲軟,去年財政赤字飆升至650億美元,經常項目逆差的GDP占比增加到了3.7%;貿易順差開始萎縮;通脹和撤資潮倒逼央行加息,從而不斷加大經濟衰退風險。俄羅斯資本外逃加劇,債券收益率和通脹率高企,貿易順差加劇萎縮直至2016年完全消失,盧布面臨巨大賣壓,股市和債市的形勢也非常嚴峻。印度和南非的情況也不比俄羅斯樂觀。
前路茫茫,希望在何方?正如筆者在【中國硬着陸之虞可以休矣】所述,希望在於中國的結構性改革。問題是改革阻力重重,效果如何,仍需拭目以待。
【刊於【IT經理世界】雜誌9月5日刊】
作者:公民經濟學家吳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