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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的北京.同仁堂(五)
送交者: 溪谷閒人 2025年11月14日10:03:28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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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丟了驢以後,老頭子一急之下,還是真病了,所謂怒火傷肝、急火攻心一點兒不假。最可嘆這兩種病無藥可治,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系鈴人就是這個道理。驢丟了那是真着急,別的不說,起了床都不知道該幹嘛,在屋子裡團團亂轉。轉累啦,扒拉兩口飯,往炕上一躺………


正躺着胡思亂想呢,就聽大門外老遠老遠的喊聲:“老頭子,謝天謝地,咱那驢有了信兒啦!”老頭子一聽,翻身起來,下炕出門,迎接老太太。


只見老太太手裡提樓着兩包不知什麼東西,上面還蓋着紅紙(中草藥包裝,講究草黃紙包好,上蓋一張四方紅紙,上面有藥鋪名稱、草藥廣告之類的黑字)。進了門,一路走一路叨嘮:“我說老頭子,我早就說,咱那驢沒事兒,善人有善報,咱從沒幹過虧心事兒,你瞧,這驢有了下落啦………"


進了門兒,老太太一五一十,把算卦、買藥的經過跟老頭子說了一遍,免不了添枝加葉、雲山霧罩,特別強調了一下關於驢被王母娘娘請去了那一段兒,說的時候還挺得意……老頭子到底見過世面,將信將疑。不過錢花了、藥買回來了,您說要是不吃吧,對不起這藥!再說真的假的吃了藥,一試便知。


老太太還挺關心老頭子,說是從一大早開始,老頭子就沒吃什麼飯,空腹吃藥怕是影響藥效,讓老頭子先吃飯,她自己到廚房熬藥,等老頭子吃完飯,藥也熬好了,打個盹兒,吃藥、活動活動,天黑準時睡覺,等到明天早晨,驢差不多就該回來了……想的、安排的都挺好……


事已至此,老頭兒還真聽話,一看那藥,有樹葉子、有豆子,雖然藥味挺沖,倒是不怎麼太苦,端起碗來,咕嘟咕嘟把一大碗藥吃了個淨光,連藥渣子都沒剩。簡短捷說,可就到了半夜了……


再說那位偷驢的混子,白天已然打探好了,肉案子也找好了,價錢也商量定了,反正按混子的要求,給錢就行,不拘多少,反正驢是偷的,所以價錢好商量,雙方一拍即合,就等着明天一大早,驢錢兩清了。


當天晚上四更天的時候,混子把驢拉出來,因為此時夜深人靜、家家酣睡正香,街上四下無人,到肉案子還要走挺遠的一段路,走到肉案子,天也就亮了,交驢、拿錢、走人,打算先找個小攤兒吃兩碗熱餛飩………這小子想得挺美。


拉着驢,躡手躡腳往胡同口走(上面說過,死胡同),離胡同口還有那麼三、四米,就聽前面房子裡隔着窗戶有人氣哼哼地說話:“拉!我讓你拉………我讓你拉夠了!哎!”混子一聽,傻了眼了:怎麼着?知道我拉驢,在這兒憋着我哪……趕忙把驢又往回拉到自己家,打算等等,看看再說………


怎麼回事兒涅?原來老頭子吃完藥,睡覺,就等着驢回家了,沒想到了後半夜,要大便、拉屎!那屎來得還挺急,您想啊,吃了一肚子巴豆、瀉葉,能不拉嘛。老頭子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炕,直奔廁所,一邊叫叫醒老太太,幫着拿手紙………到了茅房一蹲,可就起不來了,拉了足有十分鐘,拉完了回屋……還沒躺下呢,那屎又來了,又回到茅房,接着拉………如此反覆已經好幾次了,混子往外拉驢的時候,正是老頭兒第五次拉稀。老頭兒都急啦,一邊拉一邊嘴裡自言自語:“拉!我讓你拉,我讓你拉夠了!”其實是自己跟自己生氣………正好兒讓拉驢的混子聽見,不敢往前走了………


混子等了一會兒,看看沒什麼動靜,又把驢拉出來往外走,剛走到胡同口,又聽見老頭子喊話,這回更厲害:“TMD,我讓你拉,不是拉嗎?等老子好了,拉你去見官,你這個不要臉的騙人的傢伙!看我怎麼收拾你!”………原來老頭子連續拉稀不斷,已經心中明了,肯定是昨兒晚上吃得藥有問題!老頭子罵開了大夫了,準備明天找那個同仁堂大夫講理、要求賠償去。


不過這話讓混子聽見了,心中暗想:“完啦,肯定讓人家知道啦?人家老爺子好心腸,給我留着面子,幾次三番警告我,得了,我也別找事兒啦,趕緊的,把驢給人拉回去得了”,想到此處,悄悄地把驢又拉回了老兩口家裡………這才心安理得,回家睡覺去了,雖然覺得惋惜,可總比事情鬧大,老兩口找他玩兒命強。


再說老頭子、老兩口足足折騰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老頭子才算拉完。俗話說:好漢子禁不住三泡稀。這拉稀是最傷人的,老頭子躺在炕上,只剩下喘氣的份兒了。老太太也挺生氣,老兩口商量着趕天亮找同仁堂講理去………


哄着老頭子睡着啦,老太太出屋門兒換換空氣,您想,拉了半夜,那屋裡屋外,到處都臭氣哄哄………老太太走到院裡,就聽見後院兒有動靜,趕過去一看,哈!驢回來了,也顧不得先看看驢,莫回身兒沖回屋裡高聲大喊:“老頭子,快醒醒,大喜信兒,咱那驢呀,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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