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第一次見面是在醫院. 我和他嫂子娟一起值夜班(娟是兒外的護士), 他幫他哥來給他嫂子送夜飯. 後來才知道都是娟設計好了讓要讓我們碰面的.
娟的爸爸是我們的眼科教授, 當初我實習輪轉到外科的時候並不知道. 第一天參加大外科的朝會, 也就是早晚班的交班會, 值晚班的醫生護士簡單將危重病人的病情跟大夥當面做個報告, 就算下班了, 下面的事就該白班醫生接手了. 那時兒外病房和普外還沒分開, 交班都在一塊兒. 正事說完了, 普外的主任就對娟說”昨晚半夜你給你兒子把尿, 他不尿你就算了嘛, 足足吹了10幾分鐘的口哨吧, 他再不尿, 我都要尿了”. 轟堂大笑呀, 把娟的分辯淹的一點兒聲兒都聽不見了, 就見她紅着臉笑着說着的樣子, 印象深刻. 後來才知道娟和她父母住一起, 就在普外主任家樓上.
據娟說她早想給弟弟找個醫生, 這樣大家一起下夜班就有伴去沖街了. 所以她那時主動接近我, 是別有用心的. 她問我們的眼科教授教得好不好, 我真傻呀, 就算不知道她和老師的關係, 可用腳想她也知道她一定認識他才問的嘛, 都在一個醫院工作麼. 可當時沒想那麼多, 就特誠懇的告訴人家 :”他的廣東普通話說起來象嘴裡含了個棗, 人又太耐絲, 大家上他的課就都象到家了一樣自在, 愛幹嘛幹嘛”. 娟聽了直笑, 連聲問還有呢還有呢. 你看她多壞呀. 現在想起來我還要臉紅, 怎麼和她憶當年都不敢提這茬.
弟弟只是個名字, 他比我還大點兒. 我實習的時候他正在讀研. 我說你這名兒可虧大發了. 他笑着說是啊老頭老太太也追着喊着的叫我弟弟, 本都賠沒啦. 有一陣子一直以為弟弟和我是一見鍾情, 倆眼撲爍迷離的胡亂浪漫了一把. 後來知道是娟搗得鬼, 弟弟早偷着見過我了. 切! 真漏氣.
娟是個蔫兒壞. 不愛說話, 老笑眯眯的, 一張臉和藹可親的童叟都欺. 我是多麼痛恨介紹對象的人呀, 還不是被她算計了. 她在科室的人緣好極了, 被她涮過人多了去了, 可她就有辦法讓人只愛不恨. 記得那時剛流行CALL機. 值班醫生還不知其可恨, 反而都沾沾自喜得很. 有個星期天該童醫生當二線班, 就是沒事不用來, 一線醫生丁不住了才來滅火的那種. 他就配着CALL機回父母家噌飯去了. 他家門口有個檯球攤兒, 打球的全是他街坊. 他每次回家都跟他們練練. 那天他還剛開始呢, CALL機就響了, 娟說加護病房的病人不行了. 童醫生就撂下球竿, 飯也沒吃, 火燒屁股般的往回趕. 當時和娟一起值班的都說, 壞了, 你等着挨罵吧, 這次你可太過了. 哪知道人童醫生不僅沒生氣, 還樂呵呵的請娟撮了一頓. 據童醫生回憶, 當時那CALL機響的那叫個及時啊, 所有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瞅着他, 他長這麼大都沒那麼露臉過. 當了一輩子醫生就那麼會兒感覺最好了.
看來捉弄人也是門藝術呀. 娟, 算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