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加拿大快六年了，六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今天和才來加幾周的鄰居聊天，說道加拿大的風景

他說有時候美的讓人感到不真實。我說，本說你這才來，我都來了快六年了，還是感覺不真實。

不是風景不真實，是生活不真實。周圍所有發生的事，都像是夢裡，像是夢裡舉的擔子，說撩就可以

撩了，但這不真實里，可能是摻進了太多的新鮮空氣，藍色的天，生動的花草樹木，被生物性地迷戀了。

這六年裡，俺打過七個工，第一，長途電話員，第二個，剪草，第三個，廚房洗碗炒菜，第四個，超市菜鋪

第五個，刀了士多點，第六個菜鋪連鎖店，第七個機床操作工。為了上學補習英文，幾乎由幼兒園到大學的

英文都摻和過了。

這六年裡，第半年，國內公司徹底關了。第二年父親去世了，第二年零一個月，聖誕節母親去世了，

第三年還沒出世的小孩沒了，第三年半老婆離婚了。

前兩天，前老婆給我打電話，說她懷孕四月了，她說這之前，我就聽出她有點鼻子抽泣，我問她是不是哭了，

她說不是，是感冒，說完她懷孕了，她就哭出聲了。我當時腦子急往上蒙，但壓制住，只是安慰她，

問他是不是男的對她不好，上次她打電話，她還說她還沒找男朋友吶。我當然只是安慰她，她說反正，也不會

跟他長久，但是孩子是要生下來的。我讓她別哭了，多休息，保證好心情，吃好點。問她是不是準備好當媽媽了

她說，反正也得生了，她媽媽會過來，孩子可能生下來先放回國內。我說，身體第一，吃好睡好，現在就把電話

掛了，這樣打電話哭可不好。她說好，電話就放下了。

我沒想到，電話剛放下，俺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我幾乎搖搖晃晃走到窗台，一屁股坐到木節上，點上根煙

剛抽半口就哭出聲了，我腦海里另一個我清楚地聽見我，低聲地，啞地，哀嚎了。

我真地疼了。奶奶地。好疼啊。

那天天氣本來好極了，俺本來打算去買件褲子。

俺眼淚珠子擦掉，立即出門，去買褲子。陽光透明地，俺搖搖晃晃走進冒里，總看見大人拉着小孩走，

當時，心已經不那麼疼了，忽然開始天旋地轉，眼冒金心，我買了瓶飲料，拍殘疾人們走出冒外，

癱坐在長椅上，陽光和着樹蔭前前後後。一個老太太坐俺旁邊。

坐了後，俺有點活過魂來。那老太太跟俺說話，

老太太說，現在的女人，你有時候都不能肯定她們是不是女人，她是在說剛走過去的一個窈窕的胸部很誇張穿

短裙的女人。

俺沖她笑笑。

老太太又說，很多女人，都是動了手術做的，連陰道都是做出來的。

俺對陰道這單詞還是能記住的，

俺有些不好意思了，報一尷尬的笑笑。

這老太太本身就是笑着說的，準確地說，是極其惡意地，淫蕩地笑着說的。

周圍，很好的綠地，雕塑，建築，建築窗框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