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煙雲】 (67) 神遊天堂
by china_firefly/螢火蟲

迷霧中, 陳雪吃驚地看着路老師, 壓根都沒料到他只因為和丈母娘一點小摩擦就決定留
下, 而且鏡片後炙熱的眼神似乎藏着某種秘密似的,她有點害怕起來, 慢慢地低下頭.

他似乎已看出她的不安, 就低聲說: "我只是想開飛機帶你去看海景, 那年你很想坐,我
一直想彌補, 這次很方便..."

陳雪哦了一聲, 想起三年前那夜趙劍在老同學聚會上莫明其妙掃大家的興,搞得劉婕夫
婦不歡而散, 而他自己信誓旦旦自稱愛家,可一去中國就風流快活,害她又流產又受傷.
她越想越氣,心一橫, 就同意了.

一個多小時後, 一架Cessna 172白色小飛機從南灣Palo Alto shoreline飛行俱樂部起飛,左邊的
路翔帶着消音耳罩熟練地操縱着, 右邊也帶耳罩的陳雪緊張地瞪大眼睛看着腳下,
開始研究地面路標, 很快就找到貫穿硅谷南北走向的101高速公路,看到車流如甲蟲般串
行爬動時覺得很有趣, 等看到東西走向的237高速公路後開始興奮起來, 主動給路老師
指路,他們約好先去找她的家.

飛機很快就在一大片紅色西班牙風格的建築群上空盤旋着, 陳雪看着街上行人如螞蟻
蠕動時咧嘴一笑, 很快又激動地尖叫起來:"找到了,那個有白色大陽傘的就是我家!!"

她繼續低頭看着,想起那露天桌椅傘是和趙劍一起買來時心裡一酸, 想着精心經營六
年的家行將破滅時眼前模糊起來.

一旁的路翔看她興高采烈時心裡洋溢着陣陣溫暖幸福的感覺, 等看到她突然沉默不語雙
肩似在顫抖時猜她在偷偷落淚, 就開始難受起來,默默嘆口氣,看看天色不早就掉頭飛向
西邊. 他們計劃飛到Santa Cruz海濱小城, 然後沿海岸線往北到金門橋.

飛機穿過硅谷越過群山時陳雪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等看到海邊壯麗的風景後她的呼吸
都停止了: 一望無際的太平洋如塊透亮無垠的銀色大鏡在眼前展開, 大鏡的右邊鑲着彎
彎曲曲的翡翠玉帶, 玉帶右邊翻滾出一排排白色浪花,執着地撲向金黃色海灘. 海灘後
面是綠色綿延的青山.海岸線一號海濱公路象條神出鬼沒的白色游蛇, 時而穿過瀕海小
城, 時而隱進綠林.

陳雪對着美輪美奐的海景手舞足蹈起來,等看到一個小海灣如一顆藍綠色大寶石般圓潤
透亮時,她激動地拍拍路老師的肩膀, 並指給他看. 他咧嘴一笑, 使勁點頭!

她也呵呵笑起來, 儘管引擎噪聲很大, 可她還是覺得世界是如此的寧靜祥和, 自己象個
天使在天堂里漫遊, 她暗暗希望時間就此凝固, 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等他們飛到金門橋時夕陽低斜,整個世界開始燃燒似的, 左邊是火紅的夕陽,火紅的天
空, 火紅的雲彩, 腳下是火紅的太平洋, 右邊是金紅色山城, 金紅的金門橋和金紅色迷
霧, 天地間煥發着火焰般濃烈的激情.

熱血沸騰的陳雪緊盯着紅霧中若隱若現的金門橋頂, 想起幾小時前在那裡痛哭流涕喪魂
落魄想跳橋時不禁啞然失笑, 那是多麼愚昧可笑的想法啊! 這世界是如此美好, 這世上
有什麼值得自己犧牲寶貴的生命?!

她終於下決心從今後要主宰自己的命運,不再做趙劍的傀儡. 其實想開了離婚沒什麼大
不了的,帶滔滔再嫁華人是很難, 但白人不嫌棄小孩麼! 自己英文還行, 交流起來沒大
問題, 思科里就有不少誠實可靠的單身白人工程師麼!

她豁然開朗,轉頭感激地看着路老師,要不是他打電話, 自己早躺在海底餵螃蟹了.她咧
嘴一笑,指着左邊一半已墜入大海的夕陽大聲建議道:"飛那邊好不好?!"

路翔轉頭迎着她的笑臉,大聲笑道: "好啊, 我們追太陽去!!"

飛機呼嘯着沖向西方, 沖向如血的殘陽, 沖向燃燒的天堂, 不知何時起兩人的手已抓在
一起.等她清醒過來時, 還是把手抽了回來, 開始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異樣.

天色漸漸暗下來, 天邊開始有星星閃爍, 他們在市區上空往南灣飛時,陳雪一動不動地
凝望着地面的萬家燈火,心裡卻是忐忑不安, 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喜歡路老師
的, 回想在A大那夜和他跳舞后曾情迷意亂時她莫名地害怕起來,想着Lily又年輕又漂亮
又能讓他隨便出軌時陳雪心裡開始暗罵自己水性楊花,就因為他有錢了就開始自做多情
起來.她再次默默地勸自己, 他只是出於好心彌補上次的遺憾,別胡思亂想了!

夜幕下路翔的心裡也激烈鬥爭着,他一直以為找個象她的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可到今天
才發現那是多麼荒唐的錯誤,原來愛一個人, 愛的不僅是外表,更是靈魂! 可他也清醒地
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了, 否則不僅毀掉她那岌岌可危的婚姻, 自己也一輩子無臉見趙劍
,他曾經的大恩人.

回機場後兩人直接去了餐館,吃飯時各懷心事悶悶不樂起來, 回到家已十點多, 心
煩意亂的陳雪就催他早點休息. 他去洗澡後, 她開始給他整理被子枕頭, 卻發現自己心
跳異樣臉上發熱.她再次暗罵自己不要臉時電話意外響起, 她猜是趙劍就跑回自己臥房,
一拿起話筒就聽到他的責備聲: "你去哪裡了? 我都找不到你呢!"

她本能地嚇了一跳, 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他繼續大聲埋怨道:"你公司沒人接, 家裡沒人
, 手機也不通, 到底去哪裡了?!"

她突然冷靜下來, 淡淡地應道:"手機丟了...實驗室沒電話..." 她驚奇地發現說謊是那
麼的簡單!

趙劍噢了一聲, 又問道:"你見到路翔嗎?"

陳雪驚得說不出話來, 電話那頭趙劍繼續自言自語道:" 我找他有點事, 可Lily說他在
三番, 手機也打不通, 他忙什麼去了? "

陳雪吸口氣,輕聲應道:"我哪知道?!"

趙劍突然嘿嘿笑道:"今天聽野狐說的很有意思...一個海龜回來才一年就發現美國老婆
耐不住寂寞,找舊情人快活去了, 發現後馬上把她休掉!"

陳雪猜他已起疑心在威脅自己,就冷冷地反問道:"男的那麼老實, 在國內一直沒出軌?!"

"這哪一樣?!男女有別麼!""趙劍理直氣壯地應道.

陳雪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在他眼裡, 男人出軌是風流是理所當然, 而女人出軌就是下
流是萬惡不赦?

"你辭職信遞了沒有?! 滔滔整天希望你早點回來呢!"他低聲催道.

"再等等吧, 現在工作不好找, 一辭掉就找不回來."陳雪冷冷地應道.

趙劍大失所望, 再次哄她快點回去. 她不想多討論, 就說回去看了再決定, 匆匆掛上電
話後越想越氣, 這個老公真是越來越有出息, 都替將來再次出軌找好藉口了!她終於發
現自己不可能象Lily那麼瀟灑,任憑自己男人在外鬼混. 她渾身煩躁, 滿腔鬱悶難以排
解, 就跑去沖澡.

路翔換上趙劍的睡衣後回到客房呆坐在床上, 聽着隔壁水聲潺潺時莫名地唇乾舌燥起來
,就起身下樓到廚房, 才喝一口水, 突然四周一片漆黑.

停電了?!

他手忙腳亂起來, 在廚房櫃裡摸索一番才找到一個打火機, 點火尋半天才看到幾根生日
蠟燭.他趕緊點上兩根, 小心翼翼護着小火苗上樓想送給她,到她臥房外正要舉手敲時,
門突然打開了, 一陣風來小蠟燭滅了.

四周頓時一片漆黑,他只聽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慢慢地兩隻玉手遊蛇般纏上來, 他觸
電般震顫着,嘴裡喃喃說"小雪, 別..." 可渾身早不聽使喚, 擁她入懷後急促尋找着她
的嘴,等吻到香軟溫滑的唇時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下來.

他哆嗦着抱她走進漆黑的臥房, 把她放到床上, 低頭滑到她的大腿，那是無數次出現
在夢裡閃爍着白瓷般光澤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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