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避孕套 |
送交者: 莫男 2007年10月31日15:55:21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文革中,在縣二中當數學教師的老爸,被下放到大圍山腳下的一個村莊。幾年後他落實政策回城時,我已經十二歲了。那時家裡只有一間房一張床,我與父母同睡,非睡在他們中間不可。不過早晨醒來時,常常發現自己被換到旁邊,母親變成居中,緊挨着老爸,而且夜裡仿佛感覺哪在搖晃。
柳陽縣境內有一條窄軌,只通小火車。從小母親就告訴我,小火車走不出柳陽,大火車才能通向很遠很遠的地方。有朝一日坐大火車去見識外面的世界,成了我兒時最強烈的夢想。
不過用火車搪塞我後,母親並未掉以輕心,夜裡火車的搖動明顯減少。有時十幾天一次,有時則更久了。
星期天傍晚,紙箱子牆終於完工落成。
接下來的日子,火車班次激增,每晚都發車,還不止發一趟。我開始覺得哪不對頭,那早一起床,徑直找母親問究竟:
老爸正就着一桶井水,蹲在牆角洗洗漿漿,他伸出半邊腦袋瞪母親一眼:
老爸有一個習慣,每當搖火車的第二天,他準會起一個大早,從院子裡扯來一滿桶井水,滿臉神秘地躲進大櫃背後的牆角。憑直覺我判斷他一定在搗弄某件寶貝,幾次想探寶,卻苦於母親在旁重兵把守,攏不得邊。 趁着他們吵得天下大亂,我飛快溜到櫃背後,一手伸進桶里抓起那件白色寶貝,卻是一隻空氣球。但再一細看,又覺得不是空氣球,皮太薄,形狀也不對頭。這時,父母的吵架聲嘎然而止,母親猛撲過來,沖我氣急敗壞:
老爸接過它後,又燒烙鐵又點松香,焊焊接接,還真忙乎了一氣,才去上班。當晚他又繼續奮戰,把一隻變壓器焊上又拆,拆掉又焊,反覆多次,終於在午夜來臨時,第一次聽見收音機里冒出幾句人話。一家人幸福得要死,跟吃了肉似的。
老爸左調右調,莫說花鼓戲,連點聲音都調不出來了。他一氣之下,給了收音機幾巴掌,總算打出一串鳥叫般的電波聲來。老爸馬上信心起來:
為了讓全家人早點聽上收音機,老爸每天挑燈夜戰,把滿桌子的元件進行不同的組合,企圖組合出花鼓戲或者天氣預報來。我跟在旁邊看熱鬧,卻里里外外沒見到那個疑似氣球的元件。經過一番偵察,我終於發現:每次洗漿過後,老爸都將元件晾在柜子背後一截木茬上,上面蓋一條羅布手巾作掩護。 一天趁他們不在家,我將元件偷出來給小軍看。到底小軍比我聰明,一眼就瞧出名堂來:
我只得拿去請教住在梅花街上的姨媽,姨媽倒爽快,當即告知我這元件的來龍去脈:
文革結束後,國家落實知識分子政策,我父母雙雙調來省城工作。我當時正在長沙上大學,特地跑回柳陽幫他們搬家,混亂中發現一個紫色筆記本,其內夾有一朵枯萎的梔梔花,泛黃的紙頁上寫滿情詩,首首獻給梔梔花表妹。 這寫詩的人是誰?這梔梔花表妹又是誰?在母親那裡,愛永遠是一個禁忌話題,我知道她不會痛快給我答案,還是跑去請教梅花街上的姨媽。
據姨媽透露,母親與一位遠房表哥青梅竹馬,從小就由雙方家長作主定下了親事。有年暑假,在北京讀大學的表哥回鄉探親,與久違的未婚妻約會,或許心潮太澎湃,他冒失在她大腿上摸了一把。所幸隔一層粗布裙子,否則大腿不堪設想。儘管大腿最終有驚無險,但透過這一摸,母親看穿戀人的道德品質敗壞,毅然與之決裂。那時的母親豆蔻年華,在她家鄉是遠近聞名的美女,笑起來溫柔可人,卻膽識過人。
這位不正經的表哥,如今是京城裡熊貓級的名醫。終日出沒於中南海,時不時以一個專家的嘴臉,坐在堂堂的央視,指手劃腳信口開河。
一個時代造就一方人。那個時代的女人,只因摸一把大腿,就毅然與自己心愛的人恩斷義絕;又只因避孕套結實,竟然洗洗漿漿用它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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