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比利時殖民者在非洲的圖片,有一些感想。
說西方文明野蠻,這並不是一個問題,問題是一直到近、現代,它仍然驚人地野蠻,這讓人很難理解。因為作為一個文明,你不再是幼年、少年、青年乃至壯年,你已經步入老年。奴隸制,不是個問題,問題是你走過雅典、走過羅馬、走過兩希合流、走過文藝復興乃至啟蒙時代,仍然野性未脫,仍然有奴役同類的野蠻意志,這個就不好解釋了。
當然人類文明史上從來就不缺少野蠻,比如戰爭和屠殺的野蠻,但這一類的野蠻屬於人類非理性的野蠻,它受到仇恨這樣一種負能量的激情所支配。這一類的野蠻雖然可怕,但它不是人性的常態,只要人類恢復理性,這種野蠻的衝動就會減弱乃至不復存在。
還有一類野蠻可以稱之為習俗野蠻,比如原始部落或者少數民族中的一些野蠻習俗,這也包括中國過去的小腳。習俗的野蠻有兩個基本來源,一個是迷信,另一個是風俗中的某些古怪特殊的偏好。
最後人類文明中還存在第三類的野蠻,這一類的野蠻比戰爭屠殺和匪夷所思的習俗都更可怕,因為它是一種理性的野蠻。理性的野蠻之所以可怕,就在於它是一種常態,它不具有突發性,也不依賴於風俗,它屬於普適的、可持續的常態,即常態下的理性的野蠻,比如西方人近代在非洲和美洲所搞的黑奴制度。
區分人類習俗野蠻、暴力野蠻與常態野蠻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最後兩類,即非理性野蠻與理性野蠻。嚴格來講,習俗野蠻屬於相對野蠻,而暴力野蠻和常態野蠻則屬於絕對野蠻。所謂相對野蠻,一是指這種野蠻依賴風俗而存在,二是指在風俗中,這類野蠻並不被視為野蠻。而所謂絕對野蠻,同學們可以比照相對野蠻來疏理和加深理解。
其實到現在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到十八、十九世紀,西方人還會產生奴役人類的想法並且付諸實踐,按理說奴隸制度屬於人類社會的早期形態,早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而剝削意識,並不能構成奴役人類的充分理由。
那一位給希臘文明唱讚美詩的同學,應該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既然今天的西方文化都是雅典的子子孫孫,那就不能說其中一個長得特別丑怪的,就不是雅典女神的後裔,或者是給個什麼“例外”的解釋。
在對歷史長河中人類諸文明的回溯和審視中,應該認真區分“非理性野蠻”與“理性野蠻”、“相對野蠻”與“絕對野蠻”。。。這是今天一個很重要的收穫。用這樣一個準則和思路,我們可以公平客觀、條理清晰地分離和鎖定一種歷史文化中文明與野蠻的特殊層次定位,並且描繪出這種文明與野蠻的全息圖像,這對我們深刻理解東、西方文化,具有導向性的重要意義。
芝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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