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在中共中央十届三中全会上的讲话
1977年7月21日

同志们：
我完全同意华主席在全会开幕时的讲话和刚才叶副主席的讲话，完全同意叶副主席讲的我们这次全会是一个胜利的会议，团结的会议，很成功的会议的评价。
中央五月三日转发的我给华主席、叶副主席和党中央的两封信，对粉碎“四人帮”，对华主席当中央主席、军委主席，对华主席领导中央工作以来实行的方针、政策，表示了完全的拥护。同志们希望我讲一讲，今天我要讲的还是信里那些话。我想讲三点:一个是就我个人的问题讲一讲，一个是就华主席讲一讲，一个是就毛泽东思想讲一讲，就讲那么三点。

先谈谈我个人。我感谢全会的信任，感谢全会使我能够在今后不多的余年里，为党做一点工作。所谓不多，我现在七十三岁了。粉碎了“四人帮”我实在高兴，想活二十年到三十年，但自然规律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外国通讯社讲我七十四岁，把我加了一岁，实际是七十三岁。现在身体还好，零件都还健全，还可以做几年工作。全会决议恢复我的工作，这个问题华主席在中央工作会议就已经讲过了。作为一个老的共产党员，还能在不多的余年里为党为国家为人民做一点为所能及的工作，在我个人来说是高兴的。我很感谢全会的信任。

坦率地说，我自己也考虑了一下，出来工作，可以有两种态度，一个是做官，一个是做点工作。我想，谁叫你当共产党人呢。既然当了，就不能够做官，不能够有私心杂念，不能够有别的选择，应该老老实实地展行党员的责任，听从党的安排。

我参加青年团到现在五十五年，加入党有五十三年了。在这半个世纪里，为党做了一点工作，也做了一点好事情。但是细细地想一想，确实也犯了不少的错误和缺点，维吾尔族姑娘小辫子不少，大辫子也有的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对我作了三七开的评价，但我扪心自问，觉得对我评价过高了。我是三上三下的人，中央苏区一次，文化大革命初期一次，还有去年这一次。这本身也就说明我是一个缺点错误很多的人。我对毛主席的教导和批评，再一次表示衷心的感激。毛主席对我的批评不只是这一次，毛主席在另外的场合，对我还有很多的教导和批评。总之，我的缺点错误很多。我自己也想，有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可以自慰的地方呢，也有一点。大体上说，我这个人不搞鬼，不文过饰非，愿意改正错误。有话憋不住，常常讲错话，做错事，得罪了一些人。文化大革命前，确实犯有路线错误。七五年对“四人帮”的斗争，这个斗争是必要的，但是在我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时候，对这个问题处理得不算好，至少是不善于斗争。不善于斗争，终于被“四人帮”所利用，被他们打倒了。所以对我这样一个人，同志们不能作不适当的评价?不能作过高的要求。这是我一种交心的话。在今后的工作中，错误缺点二定还会是不少的，希望受到同志们经常的帮助和监督。

我愿意向华主席、叶副主席，向中央各同志，向大庆式、大寨式的干部、党员和群众学习，努力学习和运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力求少犯错误。错了，就在同志们帮助下努力改正错误。这是我要讲的第一点。

第二点，我衷心拥护华国锋同志为党中央主席和中央军委主席。国锋同志是毛主席亲自选定的合格的接班人。作为党中央主席，他是全党全国人民的领袖。作为中央军委主席，他是全军的统帅。在中央五月转发的我的两封信中，对于确立华主席的领袖和统帅的地位，我表示了真诚的拥护和内心的喜悦。我在信中不但讲到华主席是毛主席的合格的接班人，而且讲到刚才叶帅讲的年龄的问题。华主席就年龄来说，可以使我们党的领导核心至少稳定十五年或二十年之久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当时我这个话不是随意表达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语言。还在毛主席指定我主持中央日常王作的时候;王洪文避到上海，在那里搞阴谋诡计，他跟赖可可说，十年后再看。这个话触动了我。当时我是七十一岁，就年龄来说，他们占优势，王洪文四十岁，姚文元四十几岁，张春桥五十九岁，江青也不过六十二岁。我当时就想到，我们这样的年龄，总要见马克思，即使不犯错误，做事也是有限的，是过渡人物，实在有一种忧虑啊!当时我跟中央一些同志，跟先念同志、叶帅，还有总理，交换过意见，议论过这个问题。我们共同的观点是怎样从我们中央的领导用志坚选择比较年轻的人，大家帮助来接班。总之，不能让“四人帮”控制党的、国家的、军队的最高领导权。

我认为，郑重选择党的各级领导班子，是党的事业、社会主义事业关键性的问题。年现在我们这批老家伙，在座的老家伙不少，责任重大。最大的责任，是从比较年轻的同志中，通过热情的帮助，选择一批马克思主义的接班人。这是十分重要的。

列宁在“左”派幼稚病这本书中，专门论述了领袖的重要。按照列宁的思想，党要有一批经受过考验、能够联系群众、为群众所爱戴的领袖。毛主席也十分重视群众中涌现的领袖人物。实践证明，中央的领袖、中央的领导核心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因为中央是领导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中央的领袖也就是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领袖。我们党的历史也证明这一点。正是因为有毛主席这样伟大的领袖，我们党才能够成为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党，我们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才能够取得胜利，我们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才能够取得胜利，我们历次反对修正主义的斗争才能够取得胜利。

毛主席在世的时候，亲自选定华国锋同志为接班人。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公认华主席是毛主席的合格的接班人。这是十分令人喜悦的一件大事情。华国锋同志有长期的地方工作和中央工作的丰富经验。华主席、叶副主席和以华主席为首的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华主席下决心把他们抓起来，这不简单。这种行动，这种决策，是极其英勇果敢，极其正确的。华国锋同志联系群众，处事持重。在粉碎“四人帮”以后，华国锋同志提出了一系列抓纲治国的方针和措施，我认为是完全正确的，并且表示完全拥护。领袖是要通过实践去认识的。华主席的领导地位，是经过实践考验的，实践证明他是毛主席的合格的接班人。仅仅就这一件事，也证明了毛主席的伟大。我愿意在今后的工作中，好好地向华国锋同志学习，努为当好华主席的助手，尽管是不那么合格的助手。

第三点，我完全拥护华主席提出的世世代代永远高举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我们党的指导思想。毛泽东思想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林彪否定毛泽东思想，说“老三篇”就代表了毛泽东思想，又说“老五篇”就代表了毛泽东思想。林彪、陈伯达这些人，还把毛泽东思想 同马克思列宁主义割裂开来，这是对毛泽东思想的严重歪曲，极不利于我们的党和社会主义事业，极不利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

我在致华主席、叶副主席、党中央的信中，曾经提到，要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来指导我们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把我们党的事业、社会主义事业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事业推向前进。说要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我的意思是，要对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有一个完整的准确的认识，要善于学习、掌握和运用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来指导我们各项工作。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割裂、歪曲毛泽东思想，损害毛泽东思想。我们可以看到，毛主席在这一个时间，这一个条件，对某一个问题所讲的话是正确的，在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条件，对同样的问题讲的话也是正确的。但是在不同的时间、条件对同样的问题讲的话，有时分寸不同，着重点不同，甚至一些提法也不同。所以我们不能够只从个别词句来理解毛泽东思想，而必须从毛泽东思想的整个体系去获得正确的理解。“四人帮”，特别是所谓理论家张春桥，歪曲篡改毛泽东思想。他们引用毛主席的某些片言只语来骗人，来吓唬人。我们要真正地领会毛泽 东思想的体系。就一个领域，一小方面的问题来说，也要准确地完整地理解毛泽东思想。譬如说，关于知识分子的问题，这是一个领域的问题。毛主席历来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同时也非常注意知识 分子要好好地改造世界观。毛主席告诫所有青年和老年的知识分子，都要好好地改造世界观。这是从爱护出发，为了更好地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发挥他们的作用，使他们能够好好地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四人帮”把知识分子一概称为“臭老九”并且还说这是毛主席说的。当然，毛主席在谈到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必须改造的时候，有时很风趣地借用过这个词。毛主席思想体系的着重点是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形象的话，毛主席也有，叫“老九不能走”。我们要从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来准确地完整地理解毛主席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思想和政策譬如说，毛泽东思想历来认为推动历史前进的力量是人民。作为彻底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毛主席多次反对对他本人的一些不适当不科学的评价。毛主席经常教育我们正确理解人民与领导人或领袖的关系。毛泽东思想不是在个别的方面，而是在一切领域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在军事科学、文学艺术、教育等等一切领域里面，毛主席都有他的思想体系。这个体系的本身是马克思主义，但是是发展了的马克思主义。所以我建议，除了做好毛泽东选集和全集的整理出版工作之外，作理论工作的同志，要花相当的功夫，从各个领域 阐明毛泽东思想的体系。要用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来教育我们的党，来引导我们前进。

我想趁今天这个机会，简单地谈一谈毛泽东思想体系里面的党的学说问题。在这一方面，马克思、恩格斯讲得不多，列宁有个完整的建党的学说。正是因为列宁建立了那么一小好党，才能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建立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把列宁的建党学说发展得最完备的是毛主席。毛主席在井冈山时期，红军创建时期，他的建党思想就很明确。大家看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的决议就可以了解。他的完整的建党学说，是通过实践，在延安整风时期建立起来的。毛主席对于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党，党的指导思想是什么，党的作风是什么，都有完整的一套。正是因为毛主席在延安整风中建立了完整的建党的学说，并且用这个学说来教育我们全党、全军和人民，所以，我们建立了这么-，小好的党，才取得抗目战争、解 放战争的彻底胜利。建国以后二生气勃勃，生动活泼二毛主席的建党学说以后又有新的发展。一九五七年毛主席概括地讲了一个目标：“我们的目标，是想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以利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较易于克服困难，较快地建设我国的现代工业和现代农业，党和国家较为巩固，较为能够经受风险。”当然毛主席这里讲的政治局面不只是讲党，是讲 整个国家，整个军队，整个人民，就是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都要有那样-种政治局面。

我们回想一下，正是根据毛主席的建党学说，建立了这样一个好党。从延安整风以后，无论前方后方的人，真是生气勃勃，生动活泼，心情舒畅，团结一致。毛主席建立的这个党，既能够充分发扬民主，充分发挥下面遵守纪律的自觉性，又能够在这样的基础上建立高度的集中。谁不遵守毛主席的命令!党中央的命令!任何一个号召，谁不听哪！谁不是自觉地听哪！没有这样的党的风气，我们能够战胜比我们强得多的敌人吗？我们能够在建国以后，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取得历次路线斗争的胜利吗?

毛主席提出的“要搞马克思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的三项基本原则，也是一个发展。“三要三不要”的基本思想、在延安整风时就有了，比如反对主观主义，实际上也就是反对修正主义，毛主席后来不是讲清楚了吗?教条主义、经验主义都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修正。反对宗派主义，一实际上就是反对分裂。光明正大，不搞阴谋诡计，这些是毛主席历来建党学说里面都有的。但是概括起来，集中地讲这三条，作为我们的基本原则，写入我们的党章，这是一个发展。

“四人帮”反对毛主席的建党学说，给党的建设，党的作风，带来了相当大的损害。详细情形我就不讲了，在华主席的政治报告里面集中讲了这个问题。怎样才能达到毛主席提出的那样一种政治局面呢?就是要好好学习毛主席在党的建设这个领域里的思想体系。这里面内容很多，譬如高度民主与高度集中相结合，譬如正确区分和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譬如团结——批评——团结的公式，譬如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法，譬如充分发扬民主，团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干部和群众。又譬如群众路线，信任群众，以后发展到必要的时候要用大民主，文化大革命就是一个大民主。譬如，在延安党校，毛主席亲笔题的四个大字，叫“实事求是”。我看大庆讲“三老”，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干老实事，就是实事求是。我认为，毛主席倡导的作风，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这两条是最根本的东西。当然民主与集中的关系，自由和纪律的关系，都是很重要 的。对我们党的现状来说，我个人觉得，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特别重要。毛主席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充分信任群众，历来反对不信任群众，不依靠群众。对群众的议论，毛主席是非常注意的。同志们总记得，在延安的时候，生产运动是怎么搞起来的。为什么提倡生产运动呢?原因之一就是当时征粮征多了，群众有怨言。我们好多共产党员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毛主席看法不同，毛主席说，讲得有道理，群众的呼声嘛!毛主席就是伟大，就是同我们不同，他善于从群众这样的议论当中，发现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方针和政策。毛主席一向非常注意群众的议论，群众的思想，群众的问题。

我刚才说，毛主席对我有很多教导和批评。同志们学毛选五卷，大概都知道，里头有二次是批评我的，就是讲邓小平你也有个窝啊。为什么毛主席讲这个话呢?就是在一九五六年，成都有一批复员军人，一些娃娃，要到北京来请愿，提的要求走高一些。我讲了一句“此风不可长”。当时，毛主席举了河南发生强迫群众搬家，修飞机场，遭到群众反对的例子，说人要有个窝，你把他的窝占了，他不叫几声。这就是说，要注意人民的呼声，不能够压制。这说明毛主席是怎样对待和处理这些问题的。我们这些人处理这些问题，开始时思想就是有毛病。我说毛主席对我的教导，只能够诚恳地接受。他讲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些问题。譬如有个时候毛主席听到好多谣言，毛主席对我说我才不怕谣言哩。毛主席充分注意群众的问题，充分信任群众。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是，采取充分的群众路线，包括大民主。我们不是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绩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充分信任群众，充分发扬民主，来反对资产阶级，反对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今后，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总是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文化大革命这种性质的政治大革命还要进行多少次。

我为什么说实事求是在目前重要呢?要搞好我们的党风、军风、民风，关键是要搞好党风。现在“四人帮”确实把我们的风气搞坏了。“四人帮”干扰毛主席的路线实际上是十年，或者说是十年以上。开始是同林彪结合在一起。他们弄得我们党内同志不敢讲话，尤其不敢讲老实话。华主席的政治报告里面，讲了弄虚作假那些风气。甚至于我们有些老家伙也沾染了这些坏习气，这是不应该原谅的啊!我们只要充分信任群众，实事求是，发扬民主，把毛主席建党学说的一整套作风，在华主席的领导下，有些要恢复起来， 有些要发扬起来，那么，毛主席所说的那样一种政治局面，就一定会达到，现在就开始出现了。有了那样一种政治局面，什么风险，包括刚才叶帅所讲的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打进来那种风险，也能够经受得住。我们要创造这样一种政治局面在党中央领导下，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既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什么问题都可以摆到桌面上来，对领导人有意见，也可以批评。我这个人嘛，现在大家信任，恢复了我的工作。但是我刚才说过，我有很多缺点，我想，总会有一些人有意见，要贴我的大字报，我希望在座的各省的同志不要去追究。这有好处，没有坏处。

华主席提出整党整风，这是很必要的。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得整一整风，当然不是人人过关喽，我们现在不是搞那个方法喽，自觉地整一整风也需要吧!给青年党员、干部做个榜样嘛，传帮带嘛，就是要把毛主席建立的党的学说，党的作风，传帮带，带好嘛，那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什么风险都不怕。我们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一定能够得到充分的发展。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各方面取得了伟大的胜利，首先是打倒了三个资产阶级司令部。我说文化大革命最伟大的成果之一，是我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觉悟水平，对是非的识别能力，大大地提高了。人们动脑筋，想问题，关心国家，关心党。“四人帮”在那里危害党的时候，绝大多数，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干部、党员和人民，都是十分担心，忧心忡忡。我们有这样好的干部，这样好的党员，这样好的人民，他们觉悟程度很高，对党的事业，对毛主席，对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都无限的信任，这是我们战胜一切困难，在各方面取得伟夫胜利最可靠的保障，是非常可贵的。所以我和同志们一样，相信在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一定能够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团结起来，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力争在本世纪内实现四个现代化，使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兴旺起来，使我们党的事业兴旺起来，使我国的无产阶级专政更加巩固，使我们能够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为全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