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了一棵桂花樹。
不大的樹上,開滿了桂花兒,每天早上醒來,滿屋子飄着桂花香。陽光灑進來,小小的黃花兒上,渡上了一層金邊。我恍然大悟,金桂飄香,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意思。捧着一杯熱咖啡,就着花香慢慢泯着,開始琢磨,新的一天,花香之後的苟且。
瘟疫之前,這位朋友做了酒釀送我。只知道酒釀加一點枸杞子,會漂亮又好吃,但是貼心的她,附送了一小瓶干桂花。酒釀煮熟後,灑一小撮桂花,和着甜糯的酒釀,慢慢喝下去。唔……,那個香,沉澱瀰漫,沁入心脾,是任何別的香不能替代的,因為除了聞香,我還一並吞下了香。可能就是因為誇得狠了,朋友記下了,今年就送我了這個,香的源泉。
擁有一樹桂花香,是我由來已久的盼望。早年在東部生活的時候,在某著名網站買過一棵桂花樹。貨一到,就趕緊在前院的最佳位置,挖坑種下。一邊挖坑,一邊幻想着,秋天裡,早晨被花香熏醒的畫面。這時,對門鄰居Kevin走了過來,問我,你為什麼在地里種一根筷子?額滴神啊!我第一次,為有這麼無知的鄰居感到羞愧。我耐心地解釋,這不是一根筷子,這是一棵,會飄香的,高貴的桂花樹,use your imagination please 。但是,幾年過後,證明是我錯了,這根筷子就一直筷子了下去,始終沒有發芽,開花,飄香。
這回終於有了一顆真正的桂花樹,長得也不像筷子,而且直接有花有香。看着源源不斷的桂花,我決定當回採花大盜,自己採花,晾幹了配酒釀。吃貨如我,留着哈喇子立馬開始。心裡想,任何時候,不能低估了一個吃貨的聰明才智,who怕who呀。弄齊了傢伙什兒,開工。可是動了手才發現,看似簡單的事兒,極難操作。本來就很小的花兒,幹了之後更小,還易碎,可是沒幹之前,還在飄香的時候,又絕對不忍心下手。所以,鑷了半天,只收穫一小撮,撿掉雜物,還不夠喝一回。罷了,罷了,這個工作不太合適我。不知道當初,朋友花了多少時間,才積攢了那麼一小瓶。粗線條的我,居然沒有充分意識到,一件小事兒中,蘊藏着重大的歷史意義。
從詩和遠方,滑到了苟且,又從苟且回到遠方。我還是繼續聞花香,觀湖景比較合適。
望着窗外靜謐的湖水,黃昏已落在,千山不如一水的湖面上。想起兩句詩文來,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這會是又一個,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的夜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