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五爪神功

看罷人參花的一指禪（見文後鏈接），我禁不住覺得俠氣起來，模仿着香港影視里大俠們那種假的不能再假的呵呵呵乾笑之後，回憶起我的五爪神功。

不像人參花的半路改行，先練一指禪，後改五爪功。我自從一開始練的就是五爪功。

八十年初，也正是香港武打劇席捲大陸的時候，我大學畢業，年少氣盛，精力充沛，天天騎着個破自行車在學校里亂轉，無非是找人借點化學試劑，請教實驗方法等，琢磨着做點小科研。同時，也翻箱倒櫃的看看研究室里有哪些家當，於是找到一些文革中沒有被砸爛的老古董，比如手搖計算器，計算尺（一種抽拉式尺子樣的計算工具），空氣阻尼砝碼天平等，還有一台機械打字機。我反覆打量着這些稀奇古怪的老玩意，感嘆發明這些複雜機械的創意是多麼的奇妙，不比現代很多發明更容易。

那台打字機上有很多鍵，每個鍵下利用槓桿原理連着一個細鐵條，鐵條的頭上是兩個字母，上下排列，上邊是小寫字母，下邊是大寫字母。按下Shift鍵再打字，就可以抬高那個小鐵條，打出來的就是大寫，現在計算機鍵盤的布局應該是copy老式打字機的鍵盤。起初聯繫出國是用手寫信，但上大學的時候才學英語，先天不足，字母寫的歪七扭八，自己都覺着難看，於是那台打字機就排上了用場。

那時的計算機還都是DOS系統，單色顯示屏上都是一行行字符串，枯燥乏味，而且只用於最簡單的BASIC語言教學，無法寫信打字，見到花花綠綠彩色的Window是出國後的事情。

開始用打字機，假如沒有一點背景知識的話，“一指禪”是最順其自然、無師自通的事了。面對這麼多複雜黑色鍵盤，本能的就會惦着個食指，眼睛和腦袋同步在鍵盤上左右掃描，找到一個字母戳一下，再掃描找下一個字母，再戳一下。不但打字速度慢，有時指頭還不聽使喚，戳不准呢！我戳了幾次就煩了，太費時。

我的五爪神功始於道聽途說，屬於自學成才。也不知聽誰說過，要把五爪的四隻長爪放在字母鍵的中間一行上。果然，當我把四個長爪各就各位以後，拇指正好落在空格鍵上，食指稍斜即可照顧到中間兩個鍵，而且食指放的鍵（F,J）上有個小疙瘩，便於定位。盲打時，只要兩個食指摸着那個小疙瘩，就說明五爪布陣完畢，可以開打了。開始練習打字，自己找篇英文學習材料，扭頭看着，練習記憶哪個手指該戳哪個鍵。那時年輕，學的快，很快就掌握了盲打。

出國以後，真正用五爪功作為日常料理的時候，卻發現遇上了個小障礙。過去盲打，看着材料打字，腦子只是機械地把看見的字母通過眼睛和大腦傳遞指令給手爪。現在要寫郵件，憋文章，就沒有現成的稿子可看，全憑心裡默想英文單詞，手裡就得敲出來，因為英文不好，所以邊想邊敲，非常緩慢。後來隨着英文逐漸好轉，速度才慢慢地快起來。快到的一定程度，聽會議或講座的時候，拿着筆記本電腦，可以隨着演講人說的和屏幕上放的，可以把講座的主要內容同時速記下來，速度還是很吸引眼球的。

自從五爪神功練到出神入化，心裡就有了驕傲，就特別留意別人如何打字。無非是以自己之長，比別人之短，以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的確發現很多人都在用一指禪，既有老中也有老外。看多了，發現一指禪有一指禪的好處。雖說慢了點，但由於手的擺動幅度比較大，顯得非常活潑，讓人看了有點龍飛鳳舞的感覺，而五爪功的兩隻手基本窩着不動，就顯得死氣沉沉。用一指禪的時候，為了增加食指的力道，往往用拇指撐着食指，其他三指自覺不自覺的就攥成拳，手的造型就像一個雞頭，戳鍵盤的時候，很像是小雞啄米，一啄一啄的。如果是女士玉手纖纖，再留着長指甲，指甲上再塗着彩色油漆，那個文藝，那個美感，更像是孔雀點頭。更有甚者，女士不是攥着拳頭，而是四指張開，唯食指朝下，很像京戲的蘭花指，戳起鍵盤來，雙手蘭花，又似蝴蝶雙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時而交叉，時而分開，追逐嬉戲，讓人看着眼花繚亂，好不享受。

總而言之，如果是女士用一指禪，比較耐看。如果是個男士，尤其是那種骨骼發達的肌肉型大男人，比如說書的形容的武松那種，手大的像個簸箕，手指粗的像個棒槌，硬生生把個手攥成雞頭狀，或伸成個蘭花指，讓人看了就有些不倫不類。此時，五爪功更符合男人粗獷的外表。五爪齊用，雖然有點像摟柴火或撓痒痒，美感比一指禪差一大截，但手不離鍵，大手盤於鍵盤之上，穩如泰山，彰顯着男人的老成、喜怒不露色的穩健。而且五爪神功充分體現了參與意識，是騾子是馬的，五爪都出來遛遛，各顯其能、各司其職，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每個手爪，讓每個手爪都不閒着，都有飯吃。作到了爪盡其才，爪盡其用。由此說來，女子當習一指禪，男兒當練五爪宮啊。

一個是中看不中用，一個是中用不中看；一個偏重於花架子，一個偏重於實戰，但條條大路通羅馬，最終無非是打字的工具而已，同樣的武功但不同的流派，無從好壞、全憑個人習慣。只會一指禪的照樣當科學家，會五爪功的還不就是個速記員。但無論是一指禪還是五爪功，堅持鍛煉就有好處，食指連心呢，常活動手指，可保持大腦清醒，防止老年痴呆。打字這事，和彈鋼琴有異曲同工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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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器，2021年11月20日，人參花《一指禪的故事》觀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