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的共黨邀請中國一位民運大老來學校演講。俺不知怎麼也去了。
出乎意料,來了很多老美。結果演講人不能說中文。說來這位大老也算一位著名精英。來美國好多年了,可他英文僅僅限於說好啊油和骨朵兒白。面對這麼多美國聽眾,一時傻了眼。還是學生會一位共黨臨時救駕,為他翻譯。可這位共黨的英文也比骨朵兒白不到哪去。他把“中國學生死掉了很多”翻譯成“the chinese stupids die, many, many" (中國死了不少傻蛋)。俺見不少洋人露出困惑的神色。
講了十分鐘之後,俺掃了一眼會場,發現情況有變化。洋人一半都在不安地換坐姿。另一半老實。只是眼皮已經耷拉下來,生命跡象似乎不多。有一老太太是英文系的老教授,研究莎士比亞的。俺看她垂頭閉目,每隔一兩分鐘就會猛然倒向左邊的另一位洋人。那洋人也處於瀕死狀態,被老太太一撞就醒了。於是她禮貌地拍醒老太太。老太太猛醒。輕聲道歉。倆人重歸於好。各自坐正,進入下一輪完全一樣的循環。
俺想,這樣下去是要出狀況的。宣道本來是好事,可要是宣到一半,發生die, many, many 就不好了。越想越不對勁,然後有一個人站起來,舉手說,俺有問題。
然後俺發現這人是俺。
俺用提問的方式,把演講的內容,用俺發明的山寨清格力史簡要重複一遍。這個大有效果。所有洋人的眼睛都開始發光了。俺講完了坐下去,全場安靜。忽聽帕答一聲,一看原來英文系老太因為聽得過於入神,嘴不知不覺張開,假牙掉地上了。會場爆出輕微而禮貌的鬨笑。畢竟,主題還是die, many, many。
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演講終於完了,所幸沒發生die many悲劇。主持的共黨宣布演講圓滿結束。俺站起來準備走,想不到被洋人圍住了,那架式相當的暴亂。洋人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但基本都在重複同一個問題:我怎麼幫助受難的學生?現在捐款行不行?英文老太太和幾個女士,掏出了支票本,執意要當場寫支票。
俺怎麼逃離現場的現在已經記不清楚了。大約不過是按照中國人的方式,勸說大家稍安勿躁,一切聽從組織安排吧。
但是,俺從此就對洋人的同情,有了蠻深的印象。同情什麼,他們絕不是說說就算的。
俺也參加過許多純中國人的演講。從沒見過這種場面,也沒見過哪位同胞用當場掏支票本的辦法表達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