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藝運，談國勢 即興

有一時，常聽到不少為相聲藝術的不景氣擔憂的議論。其實豈只相聲，我們不也經常聽到為京劇不景氣，為電影不景氣，為崑劇不景氣擔憂的議論嗎。這所謂的不景氣，其實只是因觀眾減少而引起的憂慮。對從事這些行業的藝術家而言，觀眾移情他曲，確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是要從本藝術領域中尋找原因及改進的途徑來爭取儘量多的觀眾。但是，也須明白，即使某種劇種本身的水準沒有下降，僅由於其他藝術或娛樂方式的湧現，也會分散了觀眾的興趣，造成相對的所謂不景氣的。可以說，過去那種極盛倒是一種不應有的反常現象。我們正應為出現百花爭艷的景象高興才是。

文革時期，記錄片充斥影院，來了一部阿爾巴尼亞影片都能場場暴滿。京劇八個樣板戲，顛來倒去地演，政府逼着老百姓人人學唱樣板戲，京劇能不火紅嗎？文革後，剷除百艷，一花獨好的瘋園丁被解僱了，人們哪能對十來年唱膩了的京劇還相看兩不厭，從一而終？當時，青黃不接，乘其他劇種的恢復還需時日，於是能及時揭露，批判文革中種種怪象，演出形式又靈活輕巧的相聲，一時間成為人們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而登堂入室，此也勢使其然。改革開放以來，娛樂形式花樣翻新，層出不窮。相聲陣地的縮小又何足為奇。傳統藝術的市場占有率相對減少，正是文藝園出現百花齊放，生氣盎然的體現。我們當為之高興，所憂何為。

國家的興衰與文藝形式的消長，理也相通。固然這與經營者的努力有關，但受其所處環境的影響更大。卅年代的經濟大衰退的美國與二戰後的美國，同樣是民權憲政制度，但國勢違異。這說明一個國家的盛衰政治制度如藝術家的本身技能一樣，並非總是起着決定性的作用。二戰後美國所以能在世界上獨占鰲頭，它遠離戰場，又發了軍火財，刺激了經濟的發展就是個重要因素。相對而言，原來的歐洲列強卻在二戰中耗盡了財力，這才造就了美國獨霸天下的地位。現在，歐洲的復興，亞洲的崛起，美國即使不退，他的經濟在世界的比重逐年下降的趨勢也在所難免。美國的政要們何必如中國的相聲藝人那樣對其他劇種的興起戚戚然。如果，順應形勢走全球共同協調發展的道路，則還可以藉助過去的餘威，較久的保持領先勢頭。相反，憑籍暫時的軍事優勢，以推進民權憲政為由，以軍事強權來壓制他國的發展、想將它國作為自己的附庸，就如相聲演員硬要在流行歌曲中插入相聲片段那樣，必然事與願違。為了維持不正常的獨霸局面而抑制他國的發展，必定失人心，耗財源，只會加速自己的衰退。

我們歡迎文藝界的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各國政治制度的差異，不同樣可以用和平的競爭來尋求共同的繁榮嗎？凡事盛極必衰，衰後復興，此時也，勢也。人事如此，國勢也然。順天時而盡人事，開地利而求人和，因勢利導方是處世之總則。虛狂之心起，敗亡之期也必近。

人間有百病，當以百草治之。說有能治人間百病之藥的，必為庸醫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