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孩子混合武術晉級，從藍帶升到中間加有一道黑條的所謂藍高帶(High Blue Belt)。雖然這不過是習武場上喜聞樂見的一種階段性儀式，可站在同伴們面前那一瞬間，孩子心裡頭還是美滋滋的。

      其實，學習混合武術並不是孩子的初衷。

      記得四年前，正值孩子五歲準備投身熱火朝天的體育運動之際，少林功夫(Martial Arts)、跆拳術(Taekwondo)、空手道(Karate)等各家門派風起雲湧，一時席捲紐約，橫掃新澤西，最後甚至波及賓州我們生活的天地。孩子萌動情生意氣風發，立馬發誓要把孫悟空十八般武藝搬進家門。

      可惜孩子哪裡明白，在美國不管南腿北拳東棍西鞭，中華武術僅僅興盛於華人同胞密集分布的大都會地區。我們居住的賓州小城，前不着紐約，後不靠費城，別說踏破鐵鞋難覓正經八百的中國武術，就連韓國人操辦的跆拳館或者日本鬼子把持的空手道幾乎都是土洋結合，統統被美國佬改造得不倫不類。

      就拿靠近家門口的“老虎舒爾曼混合武術”(Tiger Schulmann's Mixed Martial Arts)來說，它既靈活地吸收了跆拳道赤腳空掌、騰空跳躍、猛踢狠踹、格鬥扭打、逆技摔跤等攻擊和防衛動作技巧，又巧妙地採納了空手道“求至高人格，守忠誠道義，養努力精神，重尊卑禮儀，戒血氣驍勇”嚴明訓戒，同時還入時地崇尚《環遊地球八十天》(Around the World in 80 Days)、《尖峰時刻》(Rush Hour)系列、《鄰家特工》(The Spy Next Door)等風靡全球的好萊塢功夫大片，將掌門人舒爾曼先生帶領將門虎子拜見國際武打電影巨星成龍時所拍下的巨幅合影高高懸掛在大堂正方極其醒目的地方！

      孩子誠惶誠恐，心裡禁不住糾結起來：究竟該繼續紙上談兵，效法“猴子”正宗武藝外加地煞七十二變法術；還是要立竿見影，馬上追隨“老虎”時髦舞功強化自衛防禦理念？

      做父母的我們急中生智，馬上全面動員家中長期跟孩子摸打滾爬的“樂高生化戰士”(Lego Bionicle)，只要孩子不虛嘗試，管它是精幹聰明的“猴子”還是憨頭憨腦的“老虎”，新出爐的“樂高”後援部隊保證各就各位，緊密相隨。

      就這樣，孩子懵懵憧憧被引上了習武之道。我們尾隨其後二話不說，當場為該館貢獻了兩年4,000美元充滿賭博意味的高昂學費，當然包括所有行頭打扮器械裝備。

      從學前班開始，孩子每周定時“老虎舒爾曼混合武術”館活動一兩次，每次一個小時。雖然有時心血來潮，有時情緒低落，反反覆覆幾無常性，但總算堅持了春夏秋冬一個年頭。臨近小學一年級結束，孩子鄭重決定要一天打魚兩周曬網，大家不再試圖說服對方，終於將武術訓練擱置下來。

      直到不久前，武館教頭瑪爾香(Sensei Marchand)下達最後通牒，“勒令”孩子今夏三年級暑期結束之前必須實地現身，否則所有餘額過期作廢。

      迫於經濟壓力，孩子不得不重新返回曾經叫自己“練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武館，拳擊(Kicking & Boxing)、摔跤(Grappling)、散打(Core)三管齊下，全面鋪開。沒過多長時間，不知悟出了什麼門道，孩子竟然喜歡上了摔跤，而且揚言要做好技術準備，爭取參加角斗預賽(Tryout)，這讓我們跌破了眼鏡！

(二O一二年二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