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雞頭】 “抬雞頭”是四伯父在世時很鍾愛的一道家鄉菜，我也很多年沒吃過了。 家鄉小鎮夢溪地處洞庭湖平原，坐落在彎彎曲曲的夢溪河畔。小小的夢溪河沿岸築有河堤，周圍荷塘成片，溝渠縱橫，千百年來肥沃的田地里是泥鰍、黃鱔、烏龜的樂園。說起烏龜，據老人講解放前只有叫花子才吃烏龜，現在烏龜成了大菜。不過，黃鱔泥鰍自古倒是夢溪平常人家裡的桌上美肴，抬雞頭就是一道黃鱔菜。 夏末初秋黃鱔已長得溜圓，此刻是品嘗黃鱔的時節。第一次在老家看四伯父做抬雞頭時我年齡尚小，光這菜名就讓我非常地好奇，守在灶邊上仔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四伯在鍋燒得很熱油煙滾滾之時，將養在水桶里幾天的數條大黃鱔往鍋里倒進去，然後飛快地將鍋蓋悟上。只聽見鍋里劈里啪啦的一陣亂響後再無聲息。待鍋蓋揭開後，那些黃鱔全巻成了一個個的圓盤，象蚊香盤那樣的平整，唯鱔頭僵硬地昂起。那情景看得我有些害怕至今不忘。 據四伯父說黃鱔的這種做法也是自乞丐。不用刀，三塊石頭架個柴火灶，再弄個破鍋就成，方便。起鍋後的抬雞頭伴以作料調味品，進口倒也是味道鮮美。但這種做法殘忍，四伯父不以為然，說黃鱔這樣一來去得痛快，比被鐵釘先釘住然後開膛剮骨要強得多。聽起來似乎有道理，誰讓我們是人類呢？是人就得吃動物，人類才是最殘酷的食肉動物一點不為過。 為何這道菜叫抬雞頭暫時無法考證。我個人揣摩覺得一是鱔魚犧牲後不服烹食者行為而抬着頭抗議的姿態而得其名，二是與當時的人們生活水平有關。雞是食品中的上乘，就是祭祀祖宗天地時，雞也缺不得。所以，勢利眼的人們自然給可憐的黃鱔取了和雞沾親帶故的菜名。要不然，為何不叫抬鱔頭或者抬蛇頭呢？ 抬雞頭留在腦海里的味道奇妙無比但離開老家後我再沒吃過。下不了手啊，呵呵。 1/30/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