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方晴子學術造假之十一：科研大牛並非無懈可擊，頂尖雜誌也曾漏洞百出

一般而言，一篇文稿被頂尖科技雜誌拒絕後，如果不做重大修改或加入新內容，向同一雜誌再投稿時會立即被編輯打回。小保方2012年曾把STAP細胞的文稿分別投到Nature，Cell和Science，都被拒稿。小保方2013年第二次向Nature投稿時，沒有做很大修改，也沒有加進新內容，但是論文署名多出了四位重要合作者，他們都是在幹細胞和免疫學領域享有盛名的大牛，包括讓老鼠背上長出人耳朵的哈佛大學著名教授Charles Vacanti等。而被拒稿的論文再度刊發，和大牛們署名有關係嗎？Nature雜誌是否也迷信權威？

Nature並沒有披露編輯和作者之間的交流，不過主編Philip Campbell指出，兩篇STAP文章涉及了四個獨立的團隊，“我們理解為這項工作已經得到了獨立性的重複”。而且在受到質疑的初期，共同作者們也都聲稱看到了重複性的結果。

論文的評審、德國馬克思普朗克分子生物醫學研究所的幹細胞科學家Hans Schöler說，Cell雜誌對研究方法存在一些擔憂，認為這些驚人的所謂研究成果缺乏支持性的數據。根據5月8日日本理化所調查委員會的報告，Science的一位評審曾發現存在問題：一些泳道被不適當地拼合到凝膠圖像中。日本理化所的報告引用了Science一位評審的反饋信息稱：“這一圖像已被重構。”調查委員會寫到，Science評審提到的“第3泳道”可能是Nature論文中圖1i顯示的第3泳道。調查委員會報告稱，小保方告知委員會她並沒有仔細考慮Science評審的意見。

關於論文資深作者的責任及同行評議過程的效率，這些老調重彈的問題被再次提出。儘管最初的STAP細胞論文遭到了包括Nature在內的三大期刊拒稿，然而研究成果最終被發布。這就留下了一個重大的疑問：為什麼作為頂尖幹細胞科學家的其中一些共同作者都沒有發現這項研究存在許多明顯的問題？

Schöler說，有可能Nature的評審太過於信任論文的某些作者。“我甚至自己都不會想查看拼接的凝膠圖像，因為論文中有Hitoshi Niwa(丹羽仁史)、Teruhiko Wakayama(若山照彥)和Yoshiki Sasai(笹井芳樹)；某些人你100%的信任。”

一般而言，只要在這些頂尖科技雜誌上發過一篇文章，第二次向相同雜誌投稿時，很容易被編輯放行。而在小保方向Nature投稿時，僅笹井芳樹就已在Nature上發表了九篇文章。

目前幹細胞研究領域的許多人仍在等待若山照彥嘗試複製出這些結果，希望他們將闡明許多頂級實驗室是如何被誤導的。Schöler表示在這些結果公諸於世之前他不會下最後的結論。“我將等待Hitoshi最後的說法。”

Schöler認為這一事件提供了一個教訓：“應該即刻對實驗進行重複。在它公諸於眾之前實驗室的其他研究人員必須做到這一點。”

笹井說自己的實驗室目睹了STAP細胞的生成。但實際上他只要求小保方晴子重複了STAP過程的第一部分，Oct4蛋白的表達。他聲稱自己當時沒有考慮到“這些細胞與STAP細胞之間的差距。”

若山曾說自己“獨立”製備了STAP細胞。一開始，他在發給Nature新聞團隊的e-mail中寫道，“在理研我獨立獲得了（STAP細胞的）成功，我知道結果是絕對真實的。”但後來他意識到，自己的重複並不完全獨立，小保方晴子參與了整個實驗“監控每一步”。他因為到山梨大學就任新職位，並沒有驗證細胞，也無法排除細胞被調換或污染的可能性。

在共同作者中，最令人困惑的是Vacanti。就在STAP論文發表後的一周內，他給New Scientist雜誌發去了自稱是人類STAP細胞的圖片。鑑於STAP未能被重複，2月中旬他告訴Nature新聞團隊：“不應該有任何困難。我能做到，其他人也應該能做到。”3月中旬，他在網絡上發布了製備STAP細胞的一系列小竅門，稱這一技術“無視所用的細胞類型”。然而，到目前為止他再未提出任何STAP細胞的新證據。7月2日他發表聲明指出，他因為文章中存在錯誤同意撤稿，但他相信STAP的“核心理念”將會得到驗證。

小保方事件也暴露了日本學術界傍大牛的掛名之風。據日本媒體報道，小保方在Nature上發表的論文中署名的作者中，好幾位事後均稱從未看過論文原文。小保方目前就職的理化學研究所是日本最重要的大型自然科學研究機構之一，曾在該研究所工作過的海外學者此前就曾公開批評這家機構的論文掛名現象。

有日本學者指出，日本學術界過於看重論文發表數量、發表刊物知名度、被引用數量等量化標準，把這些當做科研人員晉升的主要指標，不僅易於誘發學術腐敗，還會誘使科研機構巧立研究名目、重複進行無意義的研究、刻意複雜化研究過程等行為。(怎麼和中國的學術界這麼相像！)

對於許多幹細胞研究者來說，最令人震驚的事莫過於丹羽、笹井和若山這些幹細胞界的科研大腕們居然參與了如此混亂的工作。身為共同作者的他們本應確定這項研究的可重複性，因此他們理當在STAP事件中承擔相應的責任。也有人對這些共同作者表示同情，科研工作中應當有足夠的信任，不然整個系統都站不住腳，你總不能每一步都盯着別人吧。

也有研究者指責Nature審查不嚴，沒有進行驗證就急匆匆地將結果發表。但主編Campbell回應道，“Nature並未降低自己的監管標準”。

對於幹細胞研究者們來說，STAP細胞已經成為了黃禹錫之後的又一則警世故事。Scripps研究所的幹細胞生物學家Jeanne Loring說，這一事件提醒自己做好實驗記錄的重要性，另外與人展開合作時也要更加謹慎。

“在科研領域名譽就是一切，”加州再生醫學研究所的主席Alan Trounson指出，“名譽的喪失是極難挽回的。”

小保方因為面容姣好，在這次事件最初的宣傳中被其所在的理研和日本媒體包裝為“學術女神”。從實驗室的粉紅和嫩黃牆壁，到貼着的可愛漫畫，連做實驗時穿着奶奶送的“做飯圍裙”這種不專業的做法，都曾被媒體追捧。東窗事發後，有日本媒體曝出，穿着奶奶的圍裙做實驗的照片實際上是理研公關戰略的一部分，實驗室里的牆壁則是提前一個月準備好的。

有分析人士指出，日本正在醞釀將理研和產業技術總和研究所（產總研）升級為“特殊國立科學技術開發法人”，政府將給予高額的經費支持。在經費的驅動下，理研發起“造星運動”也就不難理解。

理研的改革委員會6月12日就STAP細胞論文問題提出報告，指出未經正常手續錄用小保方是“為了得到超過iPS細胞研究的劃時代成果”，忽略了對第一手數據的討論，粗製濫造，而該中心將數據管理交給個人，默許了小保方隨意的數據管理。建議儘快解散小保方晴子所屬的發生•再生科學綜合研究中心，以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該委員會認為“這是個誘發或無法阻止不端行為的組織，結構上存在缺陷。”

這項建議雖無強制性，但將提交給以野依良治理事長為總部長的改革推進總部。推進總部將以其為參考，制定改革方案。理研被要求徹底調整組織結構，今後如何應對備受關注。

改革委員會稱“應極其嚴厲地處分”小保方，同時要求嚴懲給予其指導的該中心副主任笹井芳樹和主任竹市雅俊。(笹井已自殺離世，逃脫了懲罰。)此外還要求撤換理研總部負責合規工作的理事等人。

委員會建議解散該中心後，如果設立新組織則應重新選定研究領域。提議在再生醫療領域，與山中伸彌教授任所長的京都大學iPS細胞研究所合作。(理研原想超過山中伸彌，沒走對路子，現在還得回過頭來和山中合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發生•再生科學綜合研究中心是2000年作為再生醫療基礎研究等的研究機構成立的，約有500名成員。因在世界上首次使用iPS細胞對病人視網膜進行再生治療而聞名。

說來說去，就是沒有提綜合研究中心的上級——理化學研究所應該負什麼責任。日本是一個上行下效的國家，沒有上司的同意，下屬絕不敢自作主張，肆意妄為。“下克上”的事情一般只發生在軍隊裡，而且多發生在戰時這一特殊時期。2013年在日本風靡一時的電視連續劇《半澤直樹》描述了一個銀行小職員挑戰上司的故事，滿足了日本人對上司不滿又不敢發泄的隱晦心理，獲得極大成功。但在實際生活中，挑戰上司的事情不會發生，除非真有人想痛快地宣泄積壓的怒火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綜合研究中心如果沒有得到理研高層的同意，絕不能這麼大張旗鼓的推出小保方。待到小保方的論文穿幫，招致四面八方的指責時，理研高層把小保方推出去當擋箭牌。到小保方擋不住各方攻擊，且有窩裡反的跡象時，理研拋出了笹井做替罪羊。理研高層從沒有說過他們應該負什麼責任，似乎整個事件是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幾個下屬在那裡胡鬧而已。

日本雖然存在一些精英，但普羅大眾的智商實在不敢恭維。日本國民習慣性地聽從權威的表述，指哪打哪，很少動用自己的腦子想一想正確與否。迄今為止，尚沒有要求理研高層承擔責任的呼聲。如果在其它國家，理研的高層應該考慮自己辭職後的去向了。

今年4月日本政府將消費稅從5%提高到8%。4月之前商店裡標示的價格里包含了5%的消費稅。4月以後商店裡標示的價格沒有變動，再另收8%的消費稅。所以實際上的消費稅是原來價格的13%。例如，一瓶飲料，100日元，4月前的標示價格是105日元，含5%消費稅，交費時付105日元。4月後的標示價格未變，還是105日元，但在交費時，還要另交8%消費稅，實際要付113日元。媒體為虎作倀，不提政府實際徵收的消費稅是多少，每天宣傳怎樣可以節省開支。日本國民們也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變化，沒有人提出異議，連質疑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過。這事如果發生在其它國家，憤怒的青年早就把政府機構占領或把超市砸了！

小保方造假事件熱鬧到現在，如果不再發生笹井自殺這樣的突變，應該告一段落，消停一段時間。要到11月底，理研同意小保方使用實驗室再現STAP細胞的最後期限時，再看小保方怎樣自圓其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