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 | 求知愛智25. 三大“學科”都有“科學”與“學術”兩大部分 |
送交者: luis 2024年10月10日16:35:40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劉清平隨筆 | 求知愛智25. 三大“學科”都有“科學”與“學術”兩大部分
區分了實然與應然,現在來解釋,4篇開了個頭,只說了一半的,“科學”與“學術”的差異:如果說“科學”在於,從非認知價值中立的實然視角,描述事實自身的本來面目,“學術”則在於,從非認知價值不中立的應然視角,證成人們對事實的評判訴求;通常說的三大學科:自然學科、社會學科、人文學科,全是由這樣子的,兩部分組成滴。
這樣子的區分,明顯與流行的見解不同。一方面,人們往往像韋伯那樣子,將“科學”與“學術”等同看待,混為一談,甚至拎不清,自己究竟是“以科學為業”呢,還是“以學術為業”。另一方面,人們常常主張:只有研究自然現象的知識,才叫“科學”;至於研究社會現象,特別是研究人文現象的知識,就木有資格算“科學”了,只能稱為“學科”。
相比之下,俺老漢一方面認為,有關自然、社會、人文的知識體系,統統都能叫做“學科”,這一點沒啥區別;另一方面主張,每個學科內部,都能憑藉實然與應然的標準,細分成科學與學術兩部分,圍繞對象的非認知價值負載,各司其職:科學部分通過非認知價值的卸載,得到非認知價值中立的認知成果;學術部分通過非認知價值的重載,把非認知價值中立的實然描述分析,變成非認知價值不中立的應然評判訴求。
也因此,這裡講的“負載—卸載—重載”,可以看成是,人們圍繞非認知價值展開的,認知性搬運流程的,三個步驟或環節:第一步是承認,研究的對象與主體,都在和非認知需要的關聯中,包含非認知價值的內容,因而不在價值無涉,或價值中立的狀態,如同人們挑着擔子,沒放下來那樣子;第二步是通過懸置研究主體的非認知需要,把非認知價值卸下來,做到價值中立;第三步是重新引入,研究主體的非認知需要,把卸下來的非認知價值,再裝上去。折騰。
先來看第一步:撇開人文社會學科的情況不談,即便自然學科的研究對象,也不全是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種;毋寧講,如同這邊的神農嘗百草故事,以及古希臘那邊,老亞描述的分離過程,共同表明的那樣子,它們中的大多數,同樣與人的非認知需要,斬不斷理還亂,從而負載着一定的非認知價值。哪怕量子或黑洞,乍一看冰清玉潔,可要是深挖,其實也能找到,差不多的蛛絲馬跡;否則的話,為啥量子計算機的事兒,已然提到議事日程上了呀,不是?
然後的第二步,就是前面反覆說的:研究者通過把非認知需要,懸置起來的途徑,不對對象的非認知價值負載,表述任何應然的評判訴求,由此完成自身的價值卸載,單單基於好奇心,如其所是地描述分析,對象的本來面目,努力獲得有關它們的,非認知價值中立的真理知識,文言又叫“科學”。
這個第二步,最初是在研究自然現象的時候,先邁出去滴,所以形成了,那種流行的見解:只有自然學科的知識,才算價值中立的嚴格科學;人文社會學科則由於雙肩挑,對象與主體都泡在價值負載裡面了,一見面,立馬像乾柴烈火那樣子,一點就着,因而要想成為,價值中立的嚴格科學,難度或許僅次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咧。
至於本系列的理論貢獻之一嘛,就是在韋伯籠統地倡導,價值中立的理念後,論證了一個淺見:通過把非認知需要懸置起來的卸載途徑,研究者不僅在自然領域,而且在人文社會領域,也完全可能得到,不摻雜應然的評判訴求,僅僅旨在描述真相的實然真理,從而讓三大學科中,都有個“科學”的部分,嗯哼。
接着的第三步,則是研究者將一度被懸置的非認知需要,重新引入到研究工作中,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憑藉不同的規範性標準,圍繞對象的價值負載,做出不同的評判訴求,展開不同的闡發證成,把原本限於實然維度的認知自由,從價值中立的統治下解放出來,在價值重載的應然維度上得到充分實現,從而讓三大學科,在“科學”的共享部分之外,都還有個“學術”的部分。
兜頭一盆涼水:這樣子的區分,主要源於古希臘的學科傳統,因為那地兒,當年既有價值中立的萌芽,又有注重邏輯的優長,所以早就形成了類似的分化,並且一直延續到今天——雖然西哲那批人兒,單單自豪於邏輯的優長,沒怎麼彰顯中立的萌芽,結果對此也少了點,清醒的自我意識。
相比之下哈,既木有類似萌芽,又欠缺類似優長的非西方文化,包括但不限於:咱這邊的文化,儘管皆有各自廣博的“學問”,卻不僅看不到,科學與學術的分化,甚至也看不到,三大學科之間的分化,占主導的往往是,自然社會人文不分,以致天人合一的籠統圓融,不是?
回到正題上來:科學與學術的異同之處,表現在什麼地方呀?共同的一面麼,第一是全都位於認知領域;第二是全都有,基於邏輯思維的知識體系。不好意思吔,親,這裡的第二點,正是非西方的學問,無論多麼源遠流長,不管怎樣博大精深,畢竟有別於西方式科學與學術的,一個顯眼特徵,後面的帖子裡,還會具體討論,在此點到為止,嗯哼。
差異的一面麼,就是現在說的實然應然之別了:雖然都是基於邏輯思維的知識體系,科學僅僅基於求知慾,旨在描述事實的真相;學術還引進了非認知需要,運用或者正確、或者謬誤的知識,證成各種各樣的評判訴求、價值理念。
於是乎,現在就能把三大學科的構成,概括如下了。首先是自然學科:一方面,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分支,亦即最典型的“sciences”,構成了純粹基於好奇心,圍繞自然現象獲得的,價值卸載的實然“科學知識”;另一方面,經過價值重載後,這些科學知識就會轉型成,旨在滿足各種非認知需要,特別是實利需要的,應然“應用技術”,如工業技術、農業技術、醫學技術等;它們雖然通常也被放在,“natural sciences”的名下,但毋寧說屬於“technology(technique)”的範疇,漢語還籠而統之,一鍋燴地叫做“科技”,嗯哼。
其次是社會學科:一方面,人類學、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軍事學等分支,倘若是純粹基於求知慾形成的,當然有資格視為,圍繞社會現象獲得的,價值卸載的實然“科學知識”;另一方面,經過價值重載後,這些科學知識也會轉型成,旨在滿足各種非認知需要,特別是與社會相關的非認知需要的,應然“社會決策”,幫助人們回答和應對,現實中的各種社會問題。
說句不中聽滴:儘管木有解釋,怎麼實現價值中立之前,西學已經厚着臉皮,將剛才列舉的那些分支,放在“social sciences”的名下了,可恰恰由於同一個原因,它們迄今為止取得的研究成果,大多不能算作,嚴格意思的“科學知識”,因為裡面或多或少,或隱或顯地,摻雜着非認知需要,沒把沉重的價值負載卸下來。所以喔,要想戴上這頂皇冠,恐怕還得多多努力,不是?
最後是人文學科:一方面,哲學、歷史學、宗教學、文學、藝術學等分支,倘若是純粹基於求知慾形成的,當然有資格視為,圍繞人文現象獲得的,價值卸載的實然“科學知識”;另一方面,經過價值重載後,這些科學知識同樣會轉型成,旨在滿足各種非認知需要的,應然“理念證成”,幫助人們回答和應對,現實中的各種人文問題,特別是確立各種,終極性的價值理念。
說句很中聽滴:雖然眼下這些分支的研究成果,更難以算作,嚴格意思的“科學知識”,雖然西學還因此,把它們打進了冷宮,拒絕用“sciences”稱呼,而是莫名其妙地放在了,“arts and humanities”的名下,倒仿佛畫畫的藝術創作,本身就是學術理論似滴,但照前面的分析,只要真做到了,把沉重的價值負載卸下來,這些分支的研究成果,同樣有一切一切的資格,美其名曰“human sciences”,理據之一就是:當前西學的三大“ci”系列,sci、ssci、ahci,儘管末尾那個,少了關鍵的“s”,已經偷偷摸摸,將三者相提並論咧,嗯哼。
這裡則光明正大地推出,三大學科的統一場:它們的研究者都應當,唱響認知的三部曲,面對價值負載的對象,首先通過價值卸載的描述分析,追求實然的真理知識,打造科學的統一場 ,其次通過價值重載的運用證成,追求應然的實踐智慧,打造學術的統一場,拒絕在它們之間,煽動任何無厘頭的分裂割據。
當頭棒喝一棍:由於“現代化即科學化”的時代語境,這樣子的統一場,對眼下的非西方學界,同樣適用。更有甚者,對以往非西方傳統的“學問研究”,也能動用這種統一場的尺度,展開區分辨析:哪些屬於自然學科,哪些屬於社會學科,哪些屬於人文學科,哪些是科學的實然因素,哪些是學問的應然因素。
末了有個建議:不管哪個學科的研究者,都有必要寄己給寄己,來個自覺清晰的劃界,時刻弄明白,自己當下是在卸載,還是重載的階段說話,追求的是科學知識,還是學術智慧,二者之間又是靠着,怎樣的非認知需要聯結起來,千萬別學桃花源人,怡然自樂昏了頭,無論魏晉,居然搞不清楚,自己所在的維度,究竟是實然的,還是應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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