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 | 求知愛智27. “虛假”的認知打哪來 |
送交者: luis 2024年10月16日16:43:23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劉清平隨筆 | 求知愛智27. “虛假”的認知打哪來
韋伯雖然隱約察覺到了,非認知價值是某種,容易把人迷倒了的魅惑,可由於他僅僅將祛魅,與理性化關聯起來,卻把價值中立的要害,甩到爪窪國里了,於是乎沒看到,更重要的一點:倘若不在價值負載與價值重載之間,完成價值卸載,這個關鍵的環節,非認知魅惑勢必會把人們,帶到虛假認知的坑裡去,讓科學研究的求真使命,毀於一旦。
其實呢,7篇把“趨真避假”,定位成認知邏輯的頭號元理,已經潛含着下面這層,木有明說的意思了:五花八門的需要中,好奇心永遠只會促使人們,追求符合事實的真理知識,避免扭曲真相的虛假知識。結果哈,撇開了求晰欲壓倒求知慾的情況不談,要是想從需要中找尋,虛假知識的源頭,非認知需要的嫌疑,就是當仁不讓,非他莫屬的了,以致我們有理由宣布:人生在世的各種虛知假識、虛言假語等,只能來自道德、實利、信仰、炫美的應然動機。
當然囉,全面起見,下面的事實,還是得承認一下滴:好好和諧中,非認知需要也能激發好奇心,督促它追求真理。舉個例:儒人的求知慾,其他方面不咋滴,唯獨對風流八卦,格外強烈。可是哦,即便背後隱藏着,某種特別色的實利本能,這類好奇心照舊會指向真相:面對好香好艷的一大瓜,你要是告訴他,那是棵又干又癟的老白菜,他一定不樂意,說不準盤腿往炕上一坐,就語重心長,哼哼教誨起你來啦:菜就是菜,瓜就是瓜,應當分清,別弄混咧。
不過吔,第一哦,按照同義反覆的廢話一句,即便在這樣子的絲滑交織中,依然是求知慾,不是非認知需要,構成了正確認知的直接源頭;第二哦,對這樣子相互提攜的雙贏局面,其實連廢話一句,也無需同義反覆,因為一切的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地流暢實現:要是好奇心追到的真理,能幫非認知需要,得到充分的滿足,如同你靠着神農老祖宗,傳下來的草藥知識,亦即妥妥的“祖傳知識”,把菊花與斷腸草,成功地分開了,非但沒留下,這草有毒的臨終遺囑,反倒治好了,口乾舌燥的上火那樣子,它倆自然會美美與共,共存共榮,榮譽共享,享樂其中啦,哪裡用得着你,瞎操心亂叨叨啊,不是?
說白了,麻煩僅僅並且單單甚至完全,來自好好衝突:要是好奇心追到的真理,不能幫非認知需要,得到充分的滿足,反倒構成了障礙,情況立馬嚴峻了,逼着人們不得不做出,非此即彼的取捨選擇:是為了維繫認知之真,不惜捨棄非認知之好呢,還是為了得到非認知之好,不惜捨棄認知之真?
結果呢,這樣子的張力矛盾,就讓在認知層面,分析性地具有,“真—好”合一價值的正確知識,在非認知層面,呈現出了“雖真但壞”的糾結價值,從而把綢緞般絲滑的東西,變得亂麻般難纏:求真知、講真話,對人來說,居然成了件,討厭反感、想要避免的壞事情。怪誕。
於是乎,此情此景,要是你木有用求知慾,壓倒非認知需要,義無反顧地繼續追求真理,而是用應然動機,壓倒實然動機的話,結局只有一個咧: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某個重要的非認知好東西,你在認知(包括言說)的維度上,將扭曲真相的虛假知識,當成符合事實的真理知識,如同情人眼裡出西施那樣子:你對象明明長了個,東施的臉蛋兒,可因為愛情蒙蔽了,你那雙不僅小偷般賊亮,而且群眾般雪亮的大眼睛,你怎麼瞅怎麼覺得,他比西施漂亮多啦。花痴。
22篇討論的那個例子,也是這樣子造成的:我覺得果汁貴,不想讓你破費,結果在這種應然考慮的干預下,對你說了實然層面的假話:“我喜歡牛奶”,俗話或曰:“表達了不合事實的虛假描述。”客氣。
另一個典型的例子,則是淺人當初批過,還因此招來了,一大堆人恨的“子為父隱”:你明明知道,爹地為了吃上羊肉串,順手牽了別個的羊,可出於血比水濃的綿綿親情,卻極力幫他隱瞞,一口咬定他從沒偷過東西,純潔得比白玉蘭還白玉,俗話或曰:“家醜不可外揚”,文言又叫:“別發外網”——哪怕這樣子的家醜,如同禿頭虱子那樣子,明擺在了事實維度上。孝子。
再就是兩千年後的戈培爾了,因為他曾經曰過: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仔細品味一下,這傢伙內心也承認:真理是個認知上的好東西,否則他也不會花費,“重說千”的勞累,把假話打扮成真理了。可他又心知肚明,要是實話實說,把納粹的家醜暴露出來,自己這個小團伙的統治,就甭想維持咧。
正因此,他才絞盡腦汁,竭力讓認知上壞的假話,以認知上好的真理模樣現身,從而誘導、訓練和調教,德國的民眾們,心悅誠服地歸服,國家社會主義黨團的指揮棍。你還別說,至少二十年的時間裡,他的確十分成功,單靠反覆嘮叨各類謊言,忽悠了成千上萬的德國人,出於純真無假的愛國熱情,自信滿滿地相信:納粹宣傳部門的滿嘴謊言,全是氣貫長虹的宇宙真理。
所以哈,1946年1月11日的《新華日報》,如同打疫苗那樣子,一針見血、兩針見肉、三針見骨頭地指出:“戈培爾的原則,就是把所有報紙、雜誌、廣播等,完全統制起來,一致造謠,使人民目中所見,耳中所聞,全是法西斯的謠言,毫無例外。到了戈培爾手裡,報紙發生了,與其原意相反的變化,謠言代替了真實的消息,人民看了這種報紙,不但不會聰明起來,而且反會越來越糊塗。”這裡講的“越來越糊塗”,正是誘導、訓練和調教的後果,嗯哼。
有人不高興吔:戈培爾啥人啊?拿他做例子,能證明什麼嘛!還誇他也承認,真理是個好東西呢。不好意思喲,親,這樣子說,是出於價值中立的考慮:要揭示真理與假知,如何產生的真相,就得把自己的非認知偏好,放在括弧里掛起來,如實描述大千世界中,各色人等原本是怎麼想、怎麼做的,尤其是設身處地,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分析他們何以那麼想、那麼做的人性邏輯。
所以吧,儘管俺老漢肯定不同意,重說千的變戲法,卻不打算簡簡單單地臭罵它一頓。按照“罵誰是王八蛋不牛,論證誰是王八蛋才牛”的牛掰定理,淋漓盡致地臭罵它一頓,痛快倒是痛快了,但於事無補,找不到戈培爾之流,青睞它的深層原因。也因此,剛才那些話,才會採取價值中立的態度,設法探究這號人,為啥會這麼想、這麼做,甚至還成功了的多貓膩,嗯哼。
其實呢,哪怕我們自以為,與戈培爾有天壤之別,現實中也可能像他那樣子,把濃眉大眼的真相,看成了壞東西,試圖一手遮天地蓋住。舉個例:兇手堵門口問你,他要幹掉的那個無辜者,是不是躲你家裡,你是實話實說呢,還是撒個謊,把他騙過去?儘管康德康大牛主張:此景此情,你也應當說真話,服從理性的絕對命令,淺人卻偏執地認為:此情此景,你應當說假話,因為救人一命,比不撒謊重要多了,不是?
這樣子觀,撇開這些例子中,相當不同的應然立場不談,有一點顯然普遍地實然成立:人們求真知說真話,首先來自好奇心的啟動;人們出假知講假話,主要來自非認知需要的誘導,及其對求知慾的壓制,俗話或曰“魅惑”。
托爾斯泰據說有個金句:“人人都愛真理,勝過了謊言,但事關生活時,我們卻常常寧信謊言,不信真理,因為謊言可以為,我們齷齪的生活開脫,真理卻戳穿這種生活”,精闢地點出了要害:單就認知本身來說,人人都喜歡真理,討厭謊言;可一旦涉及到,“齷齪”的非認知生活,局面可能就顛倒過來咧,因為不少人會用,應對“他在說咱爹的攘羊”的方式,將“他在拍咱們的霧霾”“他在寫咱們的封城”的求真努力,罵個狗血淋頭,設法把家醜藏起來。
狗尾續貂一根:澄清了這一點,有助於我們識破,現實中常見的,各種假話謊言的動機源頭,了解某些人為什麼,特別熱衷於此道,嗯哼。
同時哈,澄清了這一點,科學祛魅的必要和重要,也就一目了然啦:面對價值負載的對象,研究者之所以要在價值重載前,窮折騰地搞一回價值卸載,根本目的在於“去假”,亦即防止自己,被對象的非認知魅惑迷住了,看不到對象價值負載的本來面目,結果在假知謬誤的引導下,讓價值重載落入歪門邪道。
換個方式講哦:既然認知領域的科學研究和學術證成,拿求知慾當頭號動機,它們就應當首先排除,非認知需要的干擾,在描述分析層面,嚴格保持價值中立,即便特定境遇下,真話不允許完全說出來,也不可捏造事實,掩蓋真相。
否則的話,你在非認知需要的慫恿下,做出的應然證成,哪怕邏輯上看起來,再嚴謹細密,有理有據,也會如同邯鄲路某高校的某公公,信口開河地聲稱:我們的貧困戶,有地有房,三菜一湯,遙遙領先整個地球,以及另一位公公,天花亂墜地宣布:過起日子來,收入三千刀的,不如進賬兩千元的幸福那樣子,建立在一擊即垮的沙灘上,除了忽悠傻瓜,賺點流量,混個歪名外,一丟丟學術價值都木有,不是?
振聾發聵一回:甭學術自信地以為,自己木有那些,不可告人的應然需要,因而無需卸載祛魅,也不會走進,胡說八道的不正之門。其實呢,認真搞學術,乃至認真搞科研的人兒,同樣會由於不算太離譜的非認知需要,不知不覺的魅惑誘導,造成嚴重的學術失誤。西哲史上的典型事例,就是率先分離了兩類不同需要的老亞,弄出來的“形而上學”了,至今還在隱隱作祟,把一大票學者,帶進萬劫不復的陰溝里。至於具體細節麼,且聽下篇分解喲。甭急。
|
|
|
|
實用資訊 | |
|
|
一周點擊熱帖 | 更多>> |
|
|
一周回復熱帖 |
|
|
歷史上的今天:回復熱帖 |
2023: | 淨空老法師:淨土大經科註(第四回)197 | |
2023: | 再訪廣島【29】 | |
2022: | 劉清平隨筆|人性邏輯31.“正當”的意思 | |
2022: | 指責美元滿世界割韭菜毫無根據 | |
2021: | 神采:中美交惡的一個源頭 | |
2021: | 劉清平隨筆 | 談學論術8. “科學”不見 | |
2020: | 關於“儒學高於西學”答客難 | |
2020: | 勁爆:推特封了總統的賬號;國務卿動情 | |
2019: | 愛因斯坦預言:這種蟲子滅絕,人類活不 | |
2019: | 孔子名言解(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