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讀書的那點事 |
送交者: 老地雷 2018年04月18日21:07:05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下面是我小弟最近在他朋友圈發的文章,關於他的讀書心得。我看了很喜歡。4月23日是世界讀書日,我轉發在此,讓我們一起讀書吧! 關於讀書的那點事 作者:上海畫廊老大 4/16/2018 (寫在世界讀書日4月23日前) 前幾天看到發布的TOP500書單,公司的羅MM(他其實是個帥小伙)在微信圈曬了出來,我看了兩遍,有一些重複了,比如《1984》重複了3遍,同時有一版本《1984》和《動物莊園》是合集,儘管如此,瑕不掩瑜,這還是一份不錯的書單。
我忽然覺得自己落伍了,很多書我沒有讀過。我沒有資格像錢鍾書先生那樣在大都會圖書館發出“原來我那麼多書不用讀”之類的感慨。於是,我盤點一下,大概讀過書單中的106部,還不到三分之一,令人汗顏。但是,我仍然曬出了我的書單。沒想到一個平常的帖子引來了那麼大的閱讀量,還有好多人留言,甚至有朋友私信詢問一些讀書的問題。想想還是用周末的空閒跟大家聊聊自己讀書的那點事。
我是出生在一個教師家庭,父親是酷愛讀書和藏書的,儘管我不認為他讀書的水平有多高,儘管我跟他彼此之間也存在很多問題,但是,我得承認,至少在讀書這個問題上,我得感謝他,他養成了我的閱讀習慣。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逼着讀書背書,從唐宋詩詞到經典美文,甚至當時的學生範文,每周都有背誦功課的。那時候,父親下放在一個農村小學教書,每周甚至兩周才能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要檢查我的背書情況。結果當然是我時常背不出,於是挨罰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我記憶里比較深刻的那件事是,某一天我背誦唐詩“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被他狠狠揍了一頓,他說是“兩岸猿聲啼不住”,我死不服氣,告訴他這個出處在某個綠色封面的《唐詩別裁集》的下面註解里。母親是做幼兒教育的,她跟我父親說“你教育孩子也要讓他服氣才是”,他們翻出了那本書,當然我沒錯,但是已經挨了一頓揍,結果不了了之。
這件事,對我一生都有影響,書有很多版本,尤其是古書,加上我們現在的猖獗的盜版,所以,一篇文章、一首詩歌、一本著作,都可能存在不同版本,所以,我們不要輕易認為別人錯了,也許自己錯了,也許大家都沒錯。前幾天偶然看到“經典詠流傳”,康震在那裡說,李白的《靜夜思》現在的通行本是明朝以後才有的,李白原文不是那樣。這也是不太妥當的一句話。你怎麼證明李白當時不是這樣呢?因為明朝以前的版本不是?這不能說明問題,因為也許更早的版本或者李白原文就是那樣也難說。我無意否認康震,他應該比我有學問,起碼看起來是這樣。但是,在這樣的一個流行的節目當中起碼不應該這麼表述,否則,今後聽到看到這個節目的觀眾就會認為李白原文不是現在這個版本。
這是題外話。因為小時候我被父親逼得讀了比同學多的書,所以,我小學升初中,作文得了滿分,我記得那篇作文題目是《他的進步比我快》,這篇文章受到了當時省靖中毛益群先生的擊掌好評,後來,到了高中,毛先生是我的語文老師。到了初中,我因為黃疸肝炎被迫休學一年。那些日子本身是很難過的,因為當時的醫療條件還很差,所以我既不能去看望小夥伴,小夥伴們也只能偶然遠距離來看看我,時間長了,來得就少了。我感謝父母,在那段時間給我訂閱了37種期刊,幾乎每天我都可以躺在床上與書為伴,記憶深刻的是《人民文學》、《小說月刊》、《少年文藝》等等,當時的“傷痕文學”和每年的獲獎小說我幾乎都讀過,大學的時候遇到梁曉聲先生,我還跟他談起了《今夜有暴風雪》那篇小說。那段日子對我一生是有幫助的。只是可憐的父母本來收入就很少,全部的一點家當都被我的書和看病花掉了。
再後來,我進高中了,被父親逼着讀書的狀況還是繼續,但是,我開始有了自己的“課外書”,當時我讀金庸、梁羽生的武俠小說都還不是書,只是雜誌,每天被迷住,連上課也偷偷在桌肚子的抽屜里看,也時常被老師抓現行。這些書,當時是被父親反對的,所以,可見很多東西限於人的認知水平一時不被人認識也是常事。
我比較自豪的是在初高中的時候,就背着父親讀了一些比較深奧的書,比如當時他讓我看《傅雷家書》,我很有興趣,於是,我自己找來了丹納的《藝術哲學》和記不得作者是誰的《從邊城走向世界——沈從文文學評傳》。雖然讀不太懂,但是,對於我文學和藝術的啟蒙是有幫助的。
高考我雖然成績並不太好,但是我幸運的是高考作文滿分,那年高考作文是《給光明日報一封信》。這篇作文據說是被作為江蘇高考作文閱卷點作為滿分範文標準的,在很多媒體上發表過,也被多個所謂的範文集收錄過。閱卷者在點評中說了“遺憾錯了一個字,紋亂應為紊亂”,對於這點我並不接受,第一我知道並且在寫作的時候先寫紊亂,然後改為了“紋亂”,第二,閱卷者並不明白我要表達的“紋”亂的意思。
後來我進了公安大學,說實話,那所學校是很晚才改為本科的,原來是“中央人民公安學院”,也曾經叫做“中央政法幹校”,當時那個學校沒有太好的學術氛圍,至少在我看來,那些所謂的學術研究還比較初級。所以,當時很多同學主要把經歷放在了散打拳擊柔道駕駛和射擊上了。年輕時候的我,當然對此也很熱衷,但是因為高中參加百米和跳遠比賽,成績還不錯,有一次意外造成了腰部運動損傷,所以大學階段我已經開始迴避運動了,這也形成了我今天的健康觀念“生命在於不動”,我的理由很簡單,你看看那些著名的文史哲學者都是長壽的,季羨林、周有光、冰心、楊絳、文懷沙等等等等,都是不動的,都長命百歲,錢鍾書先生80多歲去世,跟他們比就算“英年早逝”,是讓人遺憾的。
那是中國開放的一個時期,但是,從各種書中看到的起碼是這樣的跡象。我記得那時候剛剛改革開放,“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高考“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時候升學率很低,所以,我們放學回家的路上,很多人家坐在家門口小桌子上吃飯,收音機里不是《英語九百句》就是《日語》,我也跟着學了兩天日語,但是,當平假名和片假名還沒有背熟我就放棄了。不管如何,那是一個充滿着對科學對文化渴望的年代。
到了大學,看到那樣的讀書氣氛,我是不滿意的,學校雖然是軍事化管理,但是,其實並不是多麼嚴厲,所以,我有機會翹課,那時我進了大學的學生會,有一個獨立的廣播站編輯室,雖然那時還是使用電子管的功放,播音器材很簡陋,也沒有很好的隔音條件,播音的時候只能在門口亮一盞紅燈以提示過道里的師生“正在播音”,但是,我喜歡那裡,因為那是我可以自由閱讀的地方。很多年以後,這個愛學習的整個社會風氣變了,一切朝錢看了,很多人在聊天的時候說他大學沒讀書,整天泡妞,只要考前準備一兩天就行的時候,我忽然感到“自卑”,我怎麼那麼傻呀,那段時候讀了那麼多書,什麼也沒有玩到?但是,到了今天我很慶幸,我大學沒有浪費過很多的讀書時間,也很慶幸遇到了幾位很好的師長,我大學的兩位團委書記,現在他們都是大領導了,當時他們給了我很多縱容,從來沒有約束過我自由地在廣播站讀書學習。此外,他們還安排了很多當時的名流來做講座,在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梁曉聲、鐵成、年維泗、樊綱等等幾十位至今還耳熟能詳的大家、名家到學校做講座,我記得每次到了周三,作為廣播站主要負責人的我都要去為了這些大家名家的講座布置會場課堂,每個周三的晚上,階梯教室燈火通明,人滿為患。那段時間,三聯書店、商務印書館等等出版的經典名著成了我最好的夥伴,書單當中的茲威格的《人類群星閃耀時》、《光榮與夢想》、《國富論》都是那時候閱讀的。我比較“驕傲”的一個橋段是,很多年以後我無意當中在《讀者》的首頁上看到我大學的同班同學寫了一篇文章,讀《小的是美好的》,那大概已經是2004年或者2005年的事情了,可是,這本書我確實閱讀要比他早了20年。
再後來,整個社會風氣變了,我也隨波逐流,放棄了讀書。一直到2004年,我才開始重新回到了書齋。書,這個人類的永遠的朋友終於再一次回到了我的生活當中。那時我比較任性,幾乎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閱讀上,《二十四史》從《史記》開始,到《明史》結束,幾乎翻過兩遍,尤其是《宋史》,當時我對蘇東坡和王安石很感興趣,所以,前後看了三遍,準備寫他們之間的一些事情,突然《解放日報》連載了某人的《帝國政界往事》,讓我戛然而止。那些日子,我的閱讀量很大,閱讀面也很廣,雖然偏向中國傳統文化的經典名著,也涉獵西方經典著作,但是,西方經典著作更多的還是大學階段閱讀的,比如黑格爾、康德、尼采等等,包括《資本論》等等。書是讀了,但是很多書囫圇吞棗,不知其然和其所以然。但是,讀書終歸是對人生有益的,很多時候,無用為用。為了配合我學習中國歷史,我幾乎找來了呂思勉的所有能夠買到的專著,還專門跑了一趟常州的呂思勉故居。我買來了錢穆的幾乎能買到全部著作,有一些買不到原著,我乾脆就下載電子書,打印出來閱讀,這樣可以做筆記。這事情我得感謝一位朋友,他是網絡高手,可以破解很多軟件,幫我省了不少錢和時間。當時他在做電子書的編目,他是工科男,社會科學的書他當然要讀的少很多,於是他常常要去查作者背景、寫作時間以及某本書的編目歸類,他一邊做一遍發出聲音,仿佛跟電腦語音問答,我就在旁邊回答他,讓他效率提高很多。有一天他突然問我到底讀了多少書,我口出狂言,這些書我全部讀過,甚至當面背誦給他聽他正在編目的部分作品的開頭和結尾。從此以後,他對我的閱讀量深有體會,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類似的事情他也就不再度娘,而是問我了。
當然,那幾年我還要感謝世紀出版集團出版的21世紀經典名著系列和“大學系列”。他們重新打開了我的閱讀視線和思想空間。那段時候,為了培養自己的記憶力,我翻出了《古文觀止》和《唐宋詩詞鑑賞》,每天背誦,《古文觀止》222篇背了66篇,《唐宋詩詞》大幾百首,不過,我慚愧的是我趕不上我另外一位姜姓朋友,他的唐宋詩詞熟讀程度遠遠超過我,我記得他當時每天口袋裡都放着抄好唐宋詩詞的小紙條,每次交流的時候,他都熟背,我猜測他大概能夠背出兩三千首,我實在服了他。不知道他最近有沒有更大的進步。
讀書總是讓人收益的。這幾年我開始經營畫廊,做藝術品基金,也做一些鑑定工作。我的很多知識都來源於過去的閱讀。因為單一的書畫技法僅僅只是書畫藝術的一個很小的“技術”,功夫在閱讀,這是事實。所以我不斷跟我藝術圈的朋友們說,要加強閱讀,你的閱讀量有多高,那麼你在藝術上的成就才會有多深。真正的大藝術家,沒有不讀書的,甚至沒有不是學者的,你看吳湖帆、謝稚柳、徐悲鴻,哪個不是學問大家呢?
有朋友私信問我,最感動的書能否介紹給他們。說實話,蠻難的,書也很個性,閱讀更是如此。但是,總還是有一些特別感動我的東西,比如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謝詠的《逝去的年代》、岳南的《南渡北歸》、楊絳的《洗澡》和《我們仨》、《紅與黑》、《罪與罰》,還有前兩年剛剛看的小說《自由》。去年底的那場大雪以後,我從南京繞道揚州,去看望畫家李翔先生,在他的畫室裡面讀到了他的畫作《郊外》和《界域》兩個系列,沉默半天,因為我感受到了古拉格骨子裡的陰冷,於是我決定做他的藝術經紀,希望把他的作品和他要表達的東西帶給大家。於是,我策劃了最近在上海寶龍美術館舉辦的《看得文化2018年度藝術展》,說句題外話,“看得文化”的緣起也正在於我前幾年的閱讀。我以為“看”了才能得到、才能得道,不管是讀書還是讀畫,都是這樣。
再說一句題外話,關於藏書的。我父親就是一個酷愛藏書的老人,他的微薄的收入幾乎都用在藏書上了。家裡堆滿了書,估計他留給這個我們的只有這些全部的圖書了。這幾年我也開始買一些書藏一些書,看到一些老人的簽名本,我總是果斷買下,這是人類的精神財富!
馬上就是4.23世界讀書日了,拉拉雜雜寫下這些東西,完全不是炫耀,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提示,給朋友一個提示,“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會讓我們增加不同時間不同地域的很多朋友。我還想到了一位老人的那句話“我們都老了,不中用了,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但是終究是你們的”。當時,我就在那裡。
謹以此文送給我的朋友和粉絲們。這個世界終究是你們的,是我們後面的所有年輕人的,他們也要通過讀書了解我們,了解歷史,了解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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