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網友高伐林張貼一篇中國旅居澳大利亞學者馮崇義的一篇文章。裡面提到彭德懷早年革命時打土豪分田地和劫富濟貧的事情。後來彭德懷晚年又在思考劫富濟貧對不對。我讀了這篇文章以後想了一想，感覺這就是人類社會怎樣實現平等的問題。很多人百思不解，非常困惑。面對社會的貧富問題，我們應該怎樣看？是容忍貧富差別，還是用社會或政府的力量來實現平等？鄧小平也有所思索。他暗提貧窮社會主義的概念。主張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涉及到人們對平等的看法。人們一般認為，自由是自由主義理念里的最主要價值觀，而平等則是社會主義理念里的最主要價值觀。所以，彭德懷思考的問題實際上就是社會主義的問題。平等是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觀。平等究竟意味什麼？人們的看法並不一致。比如，有人主張機會平等，也有人主張分配平等。而且還有更多分歧。在這裡，我們暫且按下不表。

我們先從自由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爭議來看。一個社會的發展究竟是以自由為先，還是以平等為先？美國哲學家約翰∙羅爾斯在其著作《正義論》裡只設定兩個坐標：自由和平等。他在這兩個坐標之間不斷搖擺。論述自由的時候，往往其論點會貶損平等；論述平等的時候，其論點又會貶損自由。我個人認為，羅爾斯的論述不得要領。他的理論敘述很複雜。讀起來也讓人頗費心力。但是，個人認為，其理論的穿透能力太差。讀到最後，我也不想再往下看了。

而我個人認為，本人在這個問題上的思索要比羅爾斯好的多。比他的論述視野更加寬闊，更具有穿透能力，更有見地，而且能讓讀者豁然開朗。如果你按照羅爾斯的理論看問題，你還是無法回答彭德懷思考的問題。但是，本人的理論能回答這個問題。我在下面談談我的基本觀點。

我早年讀書的時候，讀過法國思想家勒魯寫的一本書《論平等》（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漢譯世界名著）。勒魯在這本書裡面說到法國大革命時期人們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這三個主張或價值觀是互相關聯的，缺一不可。他的這個觀點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我後來寫我自己的書（Language and State: A Theory of the Progress of Civilization）（語言與國家：一個文明進步的理論）的時候，我在全書最後面的結論那個部分裡面提出10個理論觀點。其中有一個理論觀點就是認為存在着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一個歷史程序。就是人類社會會逐漸實現和平、自由、民主、正義和平等。人類會在不同的歷史階段分別實現這些目標，完成文明進步的歷史程序。這五個目標也是五個價值。一般人們會在不同的歷史進程中實現這個五個目標，其中有的目標有可能同時實現，也可能不能同時實現。但是，大多數目標不能同時實現。但是，我也認為，這五個目標就是建設理想社會的五個價值觀，互相關聯，不能少掉任何一個。就像勒魯暗示的，自由、平等和博愛這三個價值觀缺一不可，少掉一個，就會貶損其他兩個。我認為，人類社會要實現和平、自由、民主、正義和平等，也要都實現這五個目標或價值，缺一不可。少掉一個，就會損害其他目標或價值觀。至於為何要這樣說，我在這裡只能省略。不想再進行深度思索。

再從歷史程序來看，我在這裡簡單談一個看法。和平這個目標是建設社會的首要目標。如果沒有和平，社會就會無序，社會就會大亂。和平是建設社會的基本價值觀。比如，霍布斯寫他的著作《利維坦》的時候，他就說，人類最初處在一個自然狀態中。每個人都服從自然法。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但是，社會是無序的。他認為，在自然狀態中，人們處在萬人戰爭之中。因此，他力圖建構一個理論，讓人類擺脫這個無序社會的苦海。他主張建立一個專制的政府，讓社會有一個利維坦，從而建立秩序和社會。在霍布斯的筆下，即使有平等價值觀，也一概要服從建立秩序的價值觀。也就是實現和平。所以，後人批評霍布斯支持建立一個專制的政府。專制制度下，是很難實現平等的。這就意味，霍布斯追求的目標是和平。和平是建立社會的第一目標。當人們無法兼顧和平和平等的時候，人們首先選擇和平，而暫時捨棄平等。伊斯蘭教就主張，寧願接受專制，也要首先有政府，就是要有社會秩序。

所以，可以簡單說，當和平和平等不能兼顧的話，人們只能先選擇和平。反之，如果人們選擇平等，而放棄和平，社會就遭到破壞。沒有和平，就沒有人們可以基本接受的社會。就是說，如果人們追求平等而貶損和平，就會對社會造成破壞。20世紀20年代，毛澤東在湖南搞農民運動，打土豪，分田地，就是追求平等，但是貶損和平。打土豪，分田地，就是暴力革命。也就是說，追求一個目標，而捨棄另外一個目標。

但是，從人類社會的發展看，必須實現和平、自由、民主、正義和平等五個目標。至於社會主義要實現的平等，只有在滿足能夠實現和平、自由、民主和正義這四個目標的前提下才真正有可能實現平等。如果在貶損其中任何一個目標的情況下實現平等，人類社會就會面臨災難。平等也是假的。根據本人的研究，平等的目標必須在最後實現。如果試圖移到前面去，肯定是災難。而且我們目前還看不到人類社會何時才能真正實現平等。也就是說，不能捨棄我說的那五個目標中間的任何一個，而且實現平等最困難，而且必須最後實現。我的這個排序比羅爾斯的那個排序要科學。

社會主義的問題在哪裡？就是主張社會主義的人士追求平等的目標的時候往往捨棄其他目標。雖然在中國，社會主義也尊重和平的目標，但是，它捨棄了自由、民主和正義的目標。馬克思的理論的問題在哪裡？就是他主張暴力革命，實現平等。他追求的就是犧牲和平、自由、民主和正義的目標，而追求平等。但是，一個完善的人類社會必須包含和平、自由、民主、正義和平等這五個目標，一個都不能少。但是，人類目前還無法實現這五個目標。西方國家實現了幾個目標，比中國實現的要多。中國連自由、民主這些目標還沒有實現呢。在歐洲，社會民主黨內也有人鼓吹社會主義，那是力圖在不損及自由、民主的目標下的實現有限平等，可能也包含正義。儘管人們對歐洲的社會主義的看法有分歧，那裡的社會主義比中國的社會主義要好的多，因為中國的社會主義排除了自由和民主。馬克思的理論是人類社會的一個原始的思維。看問題不全面，非常片面。中國的領導人按照馬克思的理論去做，問題可想而見。我就不去說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