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瑣的英制度量與美國的保守主義 |
送交者: 一草根 2006年03月03日13:58:55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美國社會與文化,觀察與思考(6)
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下基本的英制度量,使大家親身體驗一下其不必要的複雜繁瑣性(度量可是人為定義的,人對此是可以有所選擇的)。 一個度量制包括長度、面積、體積、重量的度量。 長度:英尺(foot)是基本單位,foot 在英文裡是腳的意思。這真是非常形象:一個古時候的北歐白人農民在用自己的大腳丈量土地:一腳挨着一腳,一個大腳印就是一英尺(一英尺比一市尺短一點,約為9.1市寸)。注意:古時候的歐洲人可沒有汽車代步,所以腳比現代人的腳要發達;而且北歐可不是熱帶,人們是要穿鞋的。 1 英尺 = 12 英寸,3 英尺 = 1 碼(yard),5280 英尺 = 1 英里(mile)。 面積:把一維長度進行平方就是度量面積的單位了。對於度量土地,有一個介於平方英尺與平方英里之間的單位——英畝,1 英畝 = 43560 平方英尺(對比米制中,1 公頃 = 10000 平方米)。 體積(容積):體積的基本單位是長度單位的立方,容積是日常生活中的容器體積的度量。我們都知道米制容積度量的基本單位是升,1 升 = 1 立方分米。英制容積度量的基本單位是加侖,但是加侖卻與立方英尺、立方英寸毫無直接關係。1 加侖 = 4 夸脫,1 夸脫 = 2 品脫。一次獻血,我問護士:一品脫等於多少立方英寸(在美國個人獻血量是一品脫)?護士不知道,轉身問別人,結果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知道。(1 品脫 = 28.87 立方英寸 = 473.125 毫升,毫升即立方厘米,或稱為cc) 加侖與升的換算關係是 1 加侖 = 3.785 升。要想得到加侖與立方英寸的關係,就得將加侖換為升,升換為立方厘米,然後利用厘米與英寸的關係,最後得到加侖與立方英寸的換算關係(請你試試看:1 加侖 = ?立方英寸)。夠麻煩的了吧,但是,別忙,加侖還分英式加侖和美式加侖兩種,剛才說的是美式加侖,而英式加侖比美式加侖要大一些,1 加侖(英)= 4.546 升(不知道美國人是如何與英國人掐架的,最後竟然掐得連加侖都不一樣大了)。好在英國人已經不用自己祖宗創造的英制度量,而採用方便的米制度量了。所以一般不用考慮美英加侖大小的不同,但是讀起有關文獻來還要注意這裡的區別的。 重量:基本單位是磅,1 磅 = 16 盎斯,1 噸(美)= 2000 磅。1000克= 2.2 磅。以上是常用重量的度量;而在度量貴重的黃金和藥品的重量時,磅要變小,而且一磅只有12盎斯。 近年來常常看見國內市場上賣的袋裝的白糖、奶粉,口袋上印着的重量不是500克,而是454克或455克,而 1磅 = 454.545克(大概這些白糖和奶粉都是出口轉內銷的,或者是要與美國接軌的)。 美國學生們最討厭的課程就是數學課,再加上這些人為的亂七八糟的進制: 12,5280,8,16,43560,2.54,2.2,...,美國學生們的腦袋一會兒就大了,兩眼就發直了。我敢打賭:給出1 加侖 = 3.785 升,1 英寸 = 2.54 厘米,和 1 升 = 1000 立方厘米,請美國現任的總統小布什計算一下:一加侖等於多少立方英寸?布什一定是可愛得兩眼一個勁兒地亂眨,就是算不出來。 在美國,一個修車的工人一定要準備米制和英制兩套工具:米制工具修外國車,英制工具修美國車。我們都有過這樣的經驗:若是要去換鏍絲鏍母或者買扳子之類的工具,一定得注意制式,否則跑來跑去折騰了半天,拿回來一試,就差那麼一小點不合適,讓你干着急滿腦袋冒火。 幾年前,美國國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NASA)發射的一個火星登陸器登陸沒能成功,一查原因,原來是在某一個關鍵地方忘記把英制度量換算成米制度量了。花了這麼一大把錢鬧了一個大笑話。 七十年代末,吉米.卡特當總統的時候,美國政府試圖在全國逐步宣傳推廣米制度量,最終將英制度量改為米制度量,與世界接軌。那時沿着高速公路豎立着的速度限制標牌上,同時標着英里和千米,比如 65 mile(英里)與 105 km,(kilometer, 千米)。卡特是一個較為開明理性的總統,他還試圖在美國大力推行利用太陽能,以減小美國經濟對石油的依賴,特別是對中東石油的依賴。當然美國的大石油公司們立即群起反對。八十年代初里根總統一上台,馬上取消了政府的太陽能研究利用計劃,又換掉了沿着高速公路的速度限制標牌,新標牌上就只剩下了英里數。 里根以保守著稱。但是他連任兩屆總統,成為美國最受民眾歡迎(most popular)的總統之一。什麼是保守呢?通俗地說吧,保守就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已經有了很多的東西(注意前提:不能是窮光蛋),這東西可以是錢,可以是一大堆房子汽車高檔商品,可以是一大把權力,可以是很舒服很受人羨慕的社會地位,可以是已經作出的各種學問、建立的理論學說等等,受人的本性和貪心驅使,這人或是這群人就要想方設法首先保住這已有的一切(連保帶守),同時還要力爭獲得更大更多的利益,於是自然要竭盡全力反對任何可能改變自己優勢存在的改革與變化。在美國,這個保守主義(conservative)是與政治有關的:要維護保持已經建立的已經存在着的制度機構社會秩序,以及與其相適應的意識形態文化傳統,從而保住令全世界老百姓垂涎三尺羨慕不已的美國人的生活水平與生活方式。保守主義當然反對任何可能危及他們優勢地位的改革變動,特別是反對任何對於私有財產的觸動。 窮光蛋很少有保守的,因為沒有東西可守。而有錢有地位的富人很少有喜愛革命的,因為革命一來,錢和地位就統統不見了。 美國社會意識的令世人矚目的保守性,我想有兩個根源。一是美國已經在科學技術生產經濟上取得了巨大成就、積累了相當的財富,加上多年來用強大的軍事力量搶來、以不公平的貿易交換占來的巨額財富,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富翁、第一經濟政治大霸主。於是保守主義自然成為美國社會的主導意識。二是美國反理性的實用主義傳統。 希望大家能對美國的保守主義加以分析討論,於是在與美國鬼子掐架時我們能處在明白人的優勢地位,知道哪兒是要害,就能掐得有效有力。這裡我先拋一塊磚。 正因為美國的經濟霸權地位(政治霸權是為經濟霸權服務的),美國的大資本家們能將一部分積累的或是搶來的財富分與美國老百姓。美國老百姓們有了越來越多的東西以後,自然就開始越來越保守了——得保住已有的東西呀。於是在世界範圍的活動中美國老百姓就越來越與美國的大資本家們站在了一起。 一個例子。 美國老百姓並不總是這麼保守反對變革的。遠的不說,就說近點的吧。 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經濟大蕭條時期,美國也有過轟轟烈烈的共產黨領導的工人運動,人民有着很強烈的進行革命推翻私有制改造社會的意識。抓住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機會,美國資本家們大發了戰爭之財,確立了美國作為世界霸主的地位。國內的工人階級和其他老百姓的生活跟着有了根本性的改變:開始了吃有魚和肉,住有房,出有車,個人擁有的各種消費物品越來越多的好日子,於是人們的革命意識也就漸漸地消失了(用不着了嗎)。六十年代隨着反對越南的戰爭的群眾示威運動,產生了新一代的激進改革派,他們反對權威,反對戰爭,反對過度消費,主張世界和平。他們中不少人離開城市,組成各種形式的公社,共同擁有,共同勞動,共同分享。但是公社沒能持久,八十年代後,只剩下很少數的幾個。 美國是實用主義的發源地。現代實用主義的鼻祖C.S.Pierce 和 W.James 都生活在十九世紀的美國。實用主義是反理性思維的,它認為凡是對我有用的,能為我帶來好處的就是真理。在歐洲,人們還是有理性思維的傳統的,比如,一般人還能將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社會理論而進行學術討論,而在美國這根本不可能:馬克思主義是只能聲討咒罵的惡魔(因為馬克思主義企圖廢除神聖的私有制,推翻給美國人民帶來無窮好處的資本主義)。這樣,實用主義哲學、保守主義意識、與基督教傳統,互相滲透互相加強,有機地融合成一個整體,成為美國的社會意識,與美國世界霸主地位的資本主義經濟基礎相輔相成。 二十來年與美國老百姓混在一起,我感覺,大多數美國人(包括大多數大學教授們,教授們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可以有例外)沒有整體連貫思維的能力,他們的思維是片段的。比如,我跟美國人聊天,說到環境污染問題,大家一致痛加譴責,都認為環境保護很是重要;但是一說到汽車,又開始得意地夸自己的大馬力的的新車開起來多麼來勁,而自己汽車排出的大量廢氣與環境的污染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聊起度量來,大家都認為英制度量真是很麻煩,誰都說不明白美國為什麼要固執地堅持英國人早已放棄的這種度量制。但是大多數老百姓對於改英制為米制,拋棄這些人為的不必要麻煩,與世界接軌並不熱心,沒有絲毫的變革的願望。 我體會,美國人民之所以不熱心改換舊的度量制還有一個心理的因素。絕大多數(百分之九十以上)美國人民對自己國家的世界第一經濟軍事政治強國的地位是很得意的,他們很樂於感受美國居高臨下俯視全世界,其它國家或多或少總是有求於美國,美國能夠根據自己的利益和意願做幾乎任何想做的事情。自然,美國人民在心理上就有意無意地在盡力維護這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你要接近親熱有求於我們美國嗎,那好,先學習我們的度量制吧。很複雜相當混亂,是不是?我們美國就是不簡單嗎!告訴你不能小瞧美國嗎!看到外國人呲牙咧嘴對着英制度量喊麻煩,美國人挺得意;但是卻忘了自己一見這度量制與度量換算,就更是兩眼發直、腦袋發脹、咧嘴呲牙、抱怨滿天呢。 2004-4-2 |
|
|
|
實用資訊 | |
|
|
一周點擊熱帖 | 更多>> |
|
|
一周回復熱帖 |
|
|
歷史上的今天:回復熱帖 |
2005: | 馬蘭: 中國父母,你這樣做值得嗎? | |
2005: | 美國高等教育環境一瞥 | |
2004: | 教育的腐敗和腐敗的教育 | |
2004: | 評“博士生怒炒博導事件” | |
2003: | 我的天才兒子 | |
2003: | 科學家: 獨立、合作與競爭 | |
2002: | 關於發展中國生命科學提議的幾個問題 | |
2002: | 浙江大學腐敗風景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