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数学的投入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丘成桐先生亦应反思 |
送交者: 忧国之士 2006年03月03日13:58:55 于 [教育学术] 发送悄悄话 |
中国对数学的投入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北京大学筹建国家数学中心一事在海内外网络上炒作得沸沸扬扬,贯穿期间的是数学大师丘成桐对其弟子田刚教授及北京大学的责难。如果我记得不错,自二零零五年八月开始,丘先生大抵有四次发难。第一次是丘于去年八月接受《北京科技报》采访, 不点名批评北大和田刚,“中国目前教育不可能出一流人才"。第二次是丘在九月末和十月份利用浙江大学和中科院数学网站声讨田刚和北大,甚至贴出刚刚去世的杨忠道教授的信件指摘北大访问学者项武义先生。此次纷争比较激烈,中科院院士北大丁伟岳教授在回应时提到,“直接的原因就是我们北京大学计划成立北京国际数学中心,由田刚来担任中心主任,这件事情被传出去了,实际上当时传出去的时候,中央已经原则上同意了这件事情,直到发改委到我们学校实地考察,建设费用究竟要多少时才公开化,从而引来了这一次的攻击。”第三次大约是在二零零六年新年左右,丘成桐对新加坡媒体抱怨说因为“怕被他们抓起来”,他要用美国护照入中国境。第四次是在今年二月末,恰是在北大拆迁工程公布之后,丘在美国的华人报刊世界日报上把前面的批评做了一次总结。丘成桐先生学术精深,性格耿直。但是毋庸讳言,丘对世事的洞达却与其学术大师的身份相去甚远,胸襟气度似难与陈省身先生比肩。丘先生对田刚的指摘涉及学术细节,充满争议,姑且不论。单就丘对创建北大国际数学中心的反对一事,令我等侨居海外但关心中国数学的普通知识分子忧心忡忡,不敢苟同。数学作为科学的皇后,是一切基础科学的基石,特别是对于我国这样理应具有长远目光和雄心大略的大国,其重要性决不待言。这个道理,丘先生非常明白,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做过一些工作,然而,即便是良好的想法也未尝不南辕北辙。 在讨论中国的建设之前,我们先考察一下美国的数学中心。1930年代,当时不为人所知的普林思顿高等研究院(IAS)创立。实际上,当年整个美国的先端科学研究水平都落后于欧洲的德,法,英等国,甚至新生的苏联。IAS创立之初,即以雄厚的经济实力开出了当时全世界最高的薪水,号称要吸引七个最优秀的数学家。由于其条件极为优厚而IAS本身却默默无名,当时的数学界戏称普林思顿是“贪心的数学家才会考虑的地方”。但是很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爱因斯坦来了,哥廷根的首席数学家Weyl来了, 现代逻辑学的始祖G?del来了,计算机之父冯诺依曼来了,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也来了!这些为人类历史和美国国家的发展立下卓越功勋的人们被千金市骨的氛围吸引来了。高研院的礼贤下士使他们深信,普林思顿能够给他们一个心灵安静,研究活跃的环境来继续创造。时至今日,IAS由最初的数学为主发展为数学,自然科学,历史学和社会科学四个学院,在美国和全球的科学文化发展中保持举足轻重的角色。在IAS之后,美国又相继创办了位于纽约大学的库朗数学研究所,依托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数学科学研究所(MSRI),明尼苏答大学的数学与应用研究所(IM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基础与应用数学研究所(IPAM),加州Palo Alto附近的美国数学研究所(AIM),以及主楼在哈佛的Clay数学研究所(CMI)。以上都是纯粹的数学研究中心,不负担任何教学任务。每年,在这些数学中心有世界各地最优秀的专家学者源源不断的到来研究讲学,这使得美国能够保持其数学全球领先的地位,并从而保证物理等学科的长远优势和带动其他科学分支的发展。举例来说,CMI在创建之始即在地价至为昂贵的哈佛广场建盖新楼,以图方便吸引顶级人材,此后每年以重金聘请大量学者,并拨出700万美元专款用以奖励解决七大难题的数学家。为保持在世界的领先地位,美国政府对这些数学中心投入甚巨。除了研究中心奠基的天文数字一般的投资外,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NSF)单是每年用以补贴MSRI, IMA和IPAM这三个国家数学中心的费用就远超过一千万美元(其中MSRI得到的政府年度补贴即达五百五十万美元)。 即使在人口不太多的加拿大,也有菲尔兹数学科学研究所(FIELDS)和太平洋数学科学研究所(PIMS)这样两个国家级数学中心。其中PIMS还在Alberta省的Banff建了个分部。 在美国,顶尖大学如哈佛耶鲁普林思顿都是私立的,其资金主要来源于强大的社会募捐体系,而我国则不同。社会经济的现状决定我们国家大的投资项目要由国家来统筹规划。迄今为止,算上北大这个未建成的,诺大一个中国就只有南开和北大这样两个国家级数学中心。南开大学的数学研究中心是由已故的陈省身先生倡导设立的,她的出现对我国数学事业的发展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但是,毋庸置疑,从江泽涵,许宝禄,段学复,程民德,廖山涛等故世的老先生到现在的姜伯驹,张恭庆,丁伟岳等院士,北大数学以绝对优势执中国数学之牛耳。正如陈省身先生所说,“北大数学系的系史即是一部中国现代数学史”。再加上首都的地域优势,一个依托北大的数学中心很自然会成为引领中国数学发展的旗帜。根据丘成桐先生在世界日报的访谈,最初北大数学中心的经费建议额是大约一亿六千万人民币,后来大概在丘先生的努力下减少到一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丘先生想要看到的结果。但就振兴中国数学事业来说,经费的削减绝对是一种损失。难道这个差额会让丘先生拿去建设第三个中心吗?即便那样以公心而论也未见得明智吧。力合则强,力分则散,国家集中优势力量建设学科的好处便在于此。 数学是一门极其重要然而不必投资太多的学科。这也正是我们国家应该集中优势力量积极发展数学科学的一个主要原因。普通人有时不理解那么为什么一个国家数学中心需要一亿元人民币资金,为什么NSF单是一年维持MSRI, IMA 和IPAM的费用就要一千多万美元。其实如果对大国战略投资的规模有一点大概的了解就不足为怪了。我国其他学科的国家级研究中心如国家生物研究所,生物物理所,神经所,国家纳米科研中心,国家基因研究中心等获得的国家投资额都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于北大数学中心。再如,应用学科的知名教授如饶子和,蒲慕明,陈竺,王晓东,程京等一个课题组的经费往往就可以建设许多个北大数学中心。而整个数学科,就只有北大,南开这样两个国家支持的中心。由此可见,数学的确是一门投入少,回报大的学问。丘先生以学术宗匠的号召力,和北大斤斤计较,不遗余力的打击北大数学中心,这难道不是中国数学界的巨大损失吗?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道理。丘成桐先生为人耿直,性格上却也不见得没有瑕砒。若使扪心自问,丘先生攻击北大之时可有过意气用事?丘先生说“网络上出现了三百多篇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的匿名文章,其中肯定有些和他(田刚)相关”。然而作为一个外人默默观察,我看到网络上对田刚教授进行人身攻击的文章也绝不在少数,有的甚至涉及田刚已过世的母亲。网络让躲在后面的人不负责任,那么田教授能否说有的恶意帖子肯定和丘先生身边的人相关?平心而论,他人能否推断丘先生身边必有小人?我想,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刻意于这样的争执。 建设一个绝对有必要的数学中心,居然闹得满城风雨,另有一个原因是不明真相的人太多,很多人听说在燕园里动工,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就站出来说要不得。其实,北大以建设数学中心为契机整修朗润园和镜春园,是完全符合文物保护规范的。两园的历史早已是历史,已没有任何需要保护的遗迹,要拆迁的也只是几十年前盖的老房子。大概对这件事感到遗憾的是一些本来住在老房子里的人,几十年的感情了。有的媒体采访他们,却又有意无意的歪曲事实,以博读者。幸有最了解北大地理和历史的季羡林先生告诉我们,“要想恢复古园的风貌,非得有大动作不可”,“这样的整治,将恢复燕园的历史文脉,实在是大大的好事”,“在我这个熟悉朗润园也了解整修计划的“老住户”看来,有的报道是在以讹传讹”。在这样的背景下,丘先生的评论出台添乱,虽非有意,事实却因此绞做一团,那是更不公允了。 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以一个支持祖国数学事业的旁观者的角度澄清一些事实。综上所述,我们国家对数学的投入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建设国家数学中心决不是什么面子工程,而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大事。因此,国家的大力资助切不可少。虽须仰视,我在这里也盼望丘成桐先生能够反思一下自己近一年来的言行。倘如努力的结果反是与振兴中华数学的初衷背道而驰,不亦悲乎!
附:季羡林先生声明书 季羡林:怀念朗润园里曾经满塘的“季荷” 在医院里呆久了,总是想念朗润园里那满塘的“季荷”。几年前,园子里尚有“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之趣,然而,因为年久失修,水源枯竭,那几方池塘也就干了。我和所有的北大人一样,都盼望朗润园能早一点重新“朗润”起来。 这些天,读报纸看到不少关于北大整修朗润园和镜春园的消息。这个整修计划,我是早就知道并且非常赞成的。大概是唐山地震的时候,园中开始搭建简陋的临时棚户,环境越来越差,几乎变成了北大的“校中村”。同时,曾经水光潋滟的朗润园水系日益枯竭,园子里没了水,就好象人没有了眼睛,丢掉了灵气。 要想恢复古园的风貌,非得有大动作不可。据我知道的,北大一直都在想办法筹款,并且请来了建筑和文物专家设计方案,希望彻底拆除园内的临时用房,修缮和修复古建筑,同时,更要疏通水道,把水 重新引回园子里来,恢复她的灵气。我认为,这样的整治,将恢复燕园的历史文脉,实在是大大的好事。 然而,报纸上的很多说法却让我有些担忧,因为在我这个熟悉朗润园也了解整修计划的“老住户”看来,有的报道是在以讹传讹。大家都关心北大、关心文物,这是让人高兴的,有这么多人来爱护朗润园,当然好。可如果因为不实之辞影响了整治、修缮的进度,却又是悲哀了。 我真诚地期待,两座古园能早日重新焕发出光彩;我也期待着,朗润园的荷塘,能重现她的秀美景色。
详见北大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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