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初的某一天,在滑铁卢Research in Motion 实习的儿子很严肃地对我和我太太说,他要跟我们好好谈谈,大约要用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自从进入青春期,儿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想跟我们交流过呐!有时候父母想跟他套套近乎,他就显得很烦,嫌我们啰嗦,他觉得他知道得比我们多多了,凡遇到什么事情,他最相信网上的、朋友嘴里的。而我们的意见建议对他来说太过时了。
我觉得很好奇,很想听一听我这宝贝儿子一直以来在想什么,两个小时要谈什么。于是约定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儿子跟我们做父母的谈心。
儿子开场白就吓了我们一跳,他说,据他网上的研究结果,加上咨询医生,他得了焦虑症(anxiety) 和抑郁症(depression)。他最近还参加了一个program,花了三百多元买了一套CD, 他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上面说要跟父母谈一谈,他希望我们认真听,并按上面的要求去做。我嘴上不敢说,但心里想,你凭什么得忧郁症?从小到现在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上大学学费不用你操一点心,你在RIM 实习,也有不错的收入,足够你花销,你有什么好忧虑的?你得的哪门子抑郁症?
不过,儿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不得不重视起来,他说他一直胃口不好、失眠、身体不适,每天都觉得累,精神不集中,有时候开车时就会睡觉。这让我想起了他最近一直在抱怨,频频看医生,可是总是觉得医生笨,竟然查不出来他的病根。他觉得自己给自己当医生最好,可是他不能开处方。我想起他最近出的一场车祸,可能就和他的精神问题有关系。有一天在下401高速公路时候他竟然撞倒了路边的栏杆,车撞坏了,幸亏没有撞到别人的车,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受伤。他要是开车时睡觉,精神不集中,不出事才怪哪!
在两个小时的过程中,几乎都是儿子在讲,我和老婆静静地听,偶尔插一两句话。儿子把他将近一年在外地实习所遭遇的心灵痛苦向我们坦陈,说去年他决定要离开家独自生活时,心里很兴奋,觉得长这么大,这回可独立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了。可是很快,他便发现现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实际的生活和他当初想象的完全两样。他和一个同学合租了一个两居室公寓,搬进去后才发现两个人生活习惯完全不同,因此也产生了不少矛盾。每天还得去买菜做饭,清理房间、洗衣服,等等。工作上的压力也很大,那些编码程序都是非常细的东西,容不得一点差错,责任很大,以至于每天上班一看到电脑屏幕,胃就开始不舒服。这一切凑在一起,他竟然得了抑郁症!
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人是个死脑筋,对这些个稀奇古怪的现代病认识有待提高。所以儿子吓唬我们一通后,我也就不太当回事。我觉得他所经历的哪些是在我看来简直算不上什么压力,正好是锻炼自己的好机会。我甚至旁敲侧击地对他说,他性格不够坚强,需要经历一些事情,变得更成熟一些,像一个男人那样迎接生活的挑战。我还给她讲了一个老鹰和小鹰的故事。老鹰为了训练小鹰学会飞,会硬把小鹰推出鸟巢,一开始小鹰直直地落向地面,但是,在落地的一刹那,老鹰会俯冲下来,用它宽大的翅膀接住小鹰,免得它摔死。这样反复多次,小鹰慢慢就学会了飞翔,直到独自翱翔天空。
谁知道儿子听了,眼泪哗地就下来了。说他痛苦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还这样说他。说CD 上说的就是不能跟我这样的人谈,因为我不理解他,还讽刺挖苦他。大家评评理,我这算讽刺挖苦吗?我不过是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想帮助他正确认识一些事情罢了。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哪有时间去琢磨这些事情啊!你有苦恼,你就心里憋着去吧,没有谁能理解你,也没有人顾得上理你,生存是第一位的。
所以,我最近一段一直在研究忧虑、精神疾病、抑郁症等问题,人命关天,
我希望尽快弄清楚,帮助我儿子度过难关。哎,为人父母,难哪!真难!哪位有什么好招儿,可别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