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信徒的思维定式
太蔟
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城镇行走,免不了要和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你可能意
识不到,这些和你素昧平生的人里,十有七八是有意无意的中医信徒。这
概率,略低于在阿拉伯国家遭遇穆斯林的机会,大概与在梵蒂冈遇到基督
徒的几率持平(考虑到看西洋景的游客)。
这些有意无意的中医信徒,涵盖了所有高矮胖瘦范围,美丑、脾气与修养
也作广谱分布。他们中有时髦的女郎,有带着金丝眼镜的学者,有财大气
粗的老板,更有面目和善的老头老太,还有血气方刚、时刻准备为祖国统
一献身的小伙(至少嘴上他们如是说)。
正是这芸芸中医信徒,用自己的血肉和金钱支撑起一座用沙与水搭建起来
的中医药大厦。大厦里面住着一个利益集团。中医药既得利益者从摇摇欲
坠的大厦里望着外面善男信女围成的血肉长城在阻挡着海浪的冲击,一边
点着钱,一边得意舒心地笑着。
中医药既得利益者在感恩。他们要感谢主要由积攒了几千年的陈芝麻烂谷
子和瓶瓶罐罐组成的、惰性极强的所谓中国传统文化,要感谢有中国特色
的允许利益集团掌控资源、坑蒙拐骗、聚敛财富又能逃避监督制衡的政治
环境,要感谢中医信徒做为社会动物的近乎机械本能式的、可预测与左右
的思维与行为方式。
象所有的砂器一样,中医药既得利益者惧怕的,是科学理性质疑的惊涛骇
浪。没有一个不受保护的虚伪能经得起科学检验的风暴。但在一定时间内,
中医药既得利益者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可以安稳地睡觉,因为他们的
砂器城堡外围,有着文化、政治和人性三层顽固的屏障。
中医信徒表现出的人性,是如此地顽冥不化,让无数仁人志士扼腕叹息、
遗恨终生。鲁迅与这顽固的人性战斗至最后一息,英年弃世,他的一腔怒
火至今仍从他文字中喷射而出:“让他们去怨恨去,我一个也不宽恕”;
若不是对花岗岩脑袋与豆腐浆糊脑袋彻底失去了耐心,颇有幽默感与包容
心的鲁迅如何说得出如此绝情的话来?毛泽东也曾花十余年时间试图改变
保守自私的人性,但结果不过是释放出人性中更丑恶、更具有破坏力的成
分。
深究起来,中医信徒的人性,具体到思维与行为方式,倒不为中医信徒所
特有,不过是一些普遍的人性在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医药这个具体环境中的
体现罢了。
首先,象所有的信徒一样,无论正面证据多么地匮乏和不可靠,和反面证
据如何地充分与确凿,都不能改变中医信徒对中医的信仰。他们可以眼睁
睁地瞧着与生殖毫无关系的肾以及莫须有的经络,理直气壮地补肾壮阳和
通经活络。他们可以在确凿的否定穴位存在的实验证据面前,视而不见。
其次,象所有基于非理性的信仰者一样,中医信徒极重权威,极信权威。
可以是任何权威,包括政治“权威”和娱乐体育文化“权威”,以及任何
疑似权威的东西,如一个上了年纪的雄性形象(花白的头发与胡须、自信
的眼神与低沉的语调、整齐的衣装)。如果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国务院
副总理以及卫生部发言人发了话支持中医,中医信徒可以欢天喜地、奔走
相告、视若圭臬。如果一个白发白须雄性老中医身后有一张他与某高级官
员的合影,那中医信徒定然两眼放光,直教人生死相许。至于某评书演员、
小品演员、影视明星、师奶杀手捧起某胶囊或是某丸,他(她)们的粉丝
肯定玩完。
再次,中医信徒极重传统。越古老腐朽的东西,在中医信徒心中分量越重。
千年秘方,对百年秘方不战而胜;古墓秘方,远比祖传秘方能动中医信徒
的心旌。要是千年古墓秘方,单提这个文字的组合就能令无数中医信徒激
动得颤动不已。
中医信徒又自大与排外。只要把汉族传统医学冠上“中医”,把现代医学
冠上“西医”,对中医信徒来说,敌我分明,正邪立判,争论就结束了。
北京中医药大学裴永清教授能在大庭广众之中喊出“中医不需要用西医的
方法来检验!不需要!”那等悲壮,大概与义和团师兄们喊着“刀枪不入”
向洋鬼子铅弹冲锋过去相仿,又是一曲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的凯歌。
在中医问题上,中医信徒可暂时失去时空感和他们津津乐道的整体观。他
们一个典型的论调是“没有中医,几千年来你的祖宗们怎么生存繁衍?!”
这一点,网友们早已将其驳得体无完肤。说中医信徒们失去时空感和整体
观,是因为他们在捍卫自己的信仰时,选择性地遗忘了中医出现前的时间
和与中医同时的世界其它地区,以及异于人者几稀的禽兽。
中医信徒普遍表现出臆想狂和受虐狂症状。对质疑中医的人,他们可以臆
想出“汉奸”、“卖国贼”、“亡我之心不死”、“你这个汉奸从外国拿
了多少好处”等等字眼,仿佛世界人民吃饱了饭没事干,整天就琢磨着他
们嘴里那根没肉的骨头。
中医信徒们的思维定式不止这些。人类有多少劣根性,中医信徒们就有多
少相应的思维定式。与鲁迅与毛泽东不同的是,我决不会像堂吉珂德那样
与人性的风车作战。我更愿做的,是保持距离,把中医信徒作为一个客观
对象研究,时不常地犬儒他们一把,看他们如预期地条件反射地乱跳乱叫。
没有像中医药既得利益者那样去占中医信徒们的便宜,对他们已经够厚道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