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的中國女外交官-送龔澎遠行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0年11月27日05:47:45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聯合國的中國女外交官 李忠效 筆名鍾笑,海軍航空兵政治部創作室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1955年11月生於旅順,1969年12月從丹東市應征入伍;歷任潛艇輪機兵、輪機班長、輪機軍士長、宣傳幹事、創作員、潛艇副政委等職。1974年8月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至今已發表200余萬字,並有電影、電視連續劇問世,文學作品多次獲獎。1989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
第八章 與韓素音相處的日子 送龔澎遠行 1970年5月,龔澎突然病倒了,是腦溢血,從此再沒有站起來。幾個月之後,她永遠地離開了人間。年僅56歲。 龔澎的死,對邢洚打擊很大。她失去了一位難得的良師益友,從此。再不會有人像龔澎那樣關心她、愛護她、賞識她了。 龔澎的死。對韓素音同樣打擊很大。她們認識有30年了,她後來能經常回國並成為中國問題專家,與龔澎的關照有重要關係。1969年,許多外國人都不准到中國來,包括斯諾,而韓素音卻來了。7月,韓素音到北京剛下飛機,邢洚就臉色陰沉地對她說:“龔澎病得很厲害,這件事一定要讓你知道。” 韓素音手裡提了很多書,很沉,在和邢洚擁抱的時候,一抬胳膊,不小心抻了一下,當時不太疼,她也沒在意。她一直牽掛龔澎的病,她希望能儘快到醫院見到龔澎,後來得到有關方面允許,韓素音到醫院去看望龔澎。 “她的臉露在被子外面,是蠟黃色的,她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我當然無能為力,只是不停地哭,像個迷途的孩子。”韓素音難過地說。 那天韓素音自己的身體也不好,再加上傷心過度,忽然一陣頭暈,摔倒在地上。她的那只在機場抻了的胳膊開始腫起來,疼得很厲害,後來不得不住進醫院診治。總理接見她的時候,見她把一隻胳膊吊在脖子上,溫和地責怪她說:“你的胳膊不要緊。別發愁。現在病得厲害的是龔澎!” 9月韓素音在日本得到消息,龔澎去世了。韓素音十分悲痛,後來曾作長文表達她對龔澎無限深情的懷念。 龔澎是9月20日去世的。喬冠華讓秘書給邢洚打電話,請她去醫院幫助處理後事。她馬上去了醫院,一路流着淚。那些與龔澎相關的往事又一幕幕涌現在眼前„„ 邢洚因領受接待韓素音的任務認識了龔澎,後來又因要直接向龔澎匯報工作而經常見面。邢洚發現龔澎有個很大的特點。作為外交官,她的嘴巴就像當年聖瑪利亞女校的老師和同學們所說的那樣,是十分厲害的,而她作為一個領導幹部,對待下級卻非常的溫和。有一次邢洚去看她,當時天氣很冷,邢洚坐在沙發上,她怕邢洚凍着,拿一個毯子硬要給邢洚蓋在腿上。在下面再墊上一個凳子。 邢滌說:“這算怎麼的?我用不着。” 龔澎說:“你怎麼像韓素音一樣固執?到了我家就要聽我的。” 兩人談完工作就嘮家常,海闊天空,無所不及。龔澎和邢洚談得最多的話題是關於孩子。她和喬冠華生有一男一女,男孩叫喬宗淮,女孩叫喬松都。宗淮生於1944年。當時龔澎一直在周恩來身邊工作,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時聞照顧孩子,就在辦公室里放一個桶,讓小宗淮站在里頭,屙屎屙尿都在桶里,龔澎有時間了才來管管他。當時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他吃,弄點什麼嘴巴里嚼嚼,餵他。小宗淮不懂事,餓了就哭,辦事處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知道這是龔澎的兒子,出出進進,誰經過的時候,都給他吃一點東西,就像餵小鳥一樣。 “宗淮小時候很可憐,龔澎工作忙,整天沒人管他。”有一次龔澎的姐姐龔普生對邢洚說,“我這妹妹的孩子苦得很哪 !” 後來邢洚陪韓素音到四川內地參觀,專門去看過當地人用來放小孩的“站桶”,是木頭的,裡面還有一個橫板,可以坐。半歲至一歲的孩子,能站起來,還不會走路,讓他們站在裡面,看着來來往往的人,自己玩兒。 60年代初,國內的經濟形勢還不是很好。邢洚陪韓素音去外地參觀,龔澎有時候對邢洚說:“給我帶一點吃的啊。” 邢洚還以為她嘴饞了,不知給她帶點什麼好。 龔澎看出了她的心思,對她說:“不是我自己要吃啊,是給我那個兒子。他從小沒有吃到東西。每次回家就像餓死鬼似的。” 邢洚聽了心裡很難受。可憐天下父母心。 當時喬宗誰正在農科大學讀書,爸爸是外交部的副部長,媽媽是外交部的部長助理,居然吃不飽肚子,而且家裡也沒什麼吃的。 龔澎也沒具體說讓邢洚帶什麼,只說:“你方便的時候。吃不了的東西帶點回來就行。” 邢洚也沒正正式式地帶什麼,火車上剩下來的,飛機上剩下來的,或者是賓館里剩下來的幾塊蛋糕,幾塊餅幹什麼的,包一包,帶回來。每次龔澎都很高興說兒子很喜歡。 “雖然當時還是困難時期,但是像他們那個級別的幹部,如果向組織上要一點東西,還能不給嗎?可見當時他們是很廉潔的”邢洚回首往事,由衷地感嘆道。 後來宗淮娶了媳婦,是個老紅軍的女兒。龔澎對邢洚說:“我兒子娶了媳婦,我可以少操心了。這個媳婦,人挺老實的。” 邢洚覺得龔澎對自己的兒子看得很重,卻搞不懂她為什麼不讓兒子進外交學院。而進了農科大學。 龔澎還對邢洚評論過喬冠華。她說,老喬這個人喜歡喝酒,喜歡作詩,作為外交官,不能喝酒,總理經常指點他。有一回,總理甚至非常嚴厲地對他講,你不能喝酒了!讓龔澎把家裡的酒全部都給沒收了。 龔澎自己從來不喝酒。她跟邢洚說:“老喬這個人有才,但是缺乏黨內鬥爭的經驗。” 龔澎和邢洚談兒女,談丈夫,談韓素音,談斯諾,甚至還談到了江青。 龔澎說:“在延安的時候,我開始倒是很同情江青的。那時江青很可憐啊,好多人都看不起她,我經常陪她去散散步,大家都是上海來的嘛。江青雖然已經跟毛主席結婚了,還是非常的孤立,周圍的人不喜歡她,你想人家怎麼會喜歡她,她是第三者啊!” 邢洚說:“這人本來就名聲不好,我在解放區都聽到了。她跟毛主席結婚那個時候,我在江淮大學。江淮大學有個指導員,叫石青,是從新四軍總部派來的,年紀不很大,30多歲,校長還沒來,他在那裡負責我們生活上的一些事情,江青和毛主席結婚就是他告訴我們的。那天很多同學在一起,他說,我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毛主席和江青結婚了。 我說,江青是誰? 他說。就是藍苹嘛! 我說,我看過她的電影。 他說,藍苹可不怎麼樣,我們都覺得她配不上毛主席。”——這是邢洚和龔澎在“文革”之前的對話。 後來江青在“文化大革命”中一步登天,利用手中的權力對那些曾經了解她和看不起她的人瘋狂地進行報復,對當年曾可憐過她並陪她散步的龔澎也沒有給予保護。江青一夥要整總理,就連帶着龔澎一起整。外交部的造反派抄了龔澎的家,在她的門上、窗上、櫃於上,都寫上了“牛鬼蛇神”。他們從龔澎那裡抄出許多記着總理講話的筆記本,如獲至寶。龔澎對造反派說,你們不能拿走,這是國家的機密。但還是被拿走了。以後通過總理的干涉,造反派才不得不把那些本子送還。 與此同時,喬冠華也遭到批鬥,還被造反派弄到王府井去賣批判他的報紙。 在如此陰鬱的日子裡,邢洚去看龔澎的時候,龔澎對她說:“我現在心裡最恨的兩個人是M和C。” 這兩個人都是龔澎培養起來的,英文很好。龔澎本來很欣賞她們,把她們作為培養對象,可是“文革”中,M和C貼了一些攻擊龔澎的大字報,胡說八道,龔澎非常生氣。邢洚知道,龔澎是個性格剛烈的人,她最恨行徑卑劣的小人。 這兩個人邢洚都很熟,她們都是她在聖約翰大學時的同學。 龔澎對邢洚說:“你可是要記住。我最討厭的是這兩個人!” 邢洚知道,龔澎的病,是累的,也是氣的。“文革”暴露了一些壞人,也損失了一些好人。龔澎是來不及看到日月澄明的一天了。 龔澎在她非常困難的時候,曾跟邢洚講過她想和喬冠華一起到農村去。她說:“其實,我跟老喬並不想做官的,老喬喜歡看書寫東西,我呢,喜歡研究一些問題。我就喜歡農村的生活,我們可以過得很舒服的。我的理想就是這個樣子。” 邢洚說:“孩子不在身邊,行嗎?” 龔澎說:“沒有關係,我們兩個可以到老喬的老家,也可以到我的老家。地點還沒決定。” 邢洚知道。龔澎喜歡研究問題,令她感到不解的是,龔澎還很喜歡研究經濟問題。是不是因為那個時候中國的主要問題是經濟,而不是外交? 邢洚還清楚地記得,龔澎每一次見韓素音之前,都要看書,看文件,考慮半天交談的問題。但是真正到她談的時候,她講得話卻很少,講一句是一句,沒有廢話。 “雖然她沒有講那些長篇大論的話,可是她就有這個本事,韓素音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可見,一個真正的外交家!並不是要能言善辯,你只要在節骨眼兒上講一句兩句就夠了。”邢洚回憶道,“我跟龔澎來來往往接觸比較多。她頭髮也不好好梳,衣服也很平常,看上去並不像外交家,也沒有外交人員常用的‘打太極拳’的本事,她的風格是實實在在的。但是她一句話頂人家十句話。人家都服她。” 龔澎住進醫院之後,喬冠華感到很孤獨,總是叫女兒喬松都陪着他散步,天安門,中山公園,勞動人民文化宮,都是些離東交民巷比較近的地方。有一次,他還叫邢洚去陪他散步,喬松都和龔普生也去了。這個時候,說什麼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親近的人和他說話。龔澎的突然病倒,幾乎把喬冠華也擊倒了。邢洚非常能夠理解失去龔澎對喬冠華將意味着什麼。 龔澎本來要去農村隱居的,可她連這個並不高的願望也沒能實現,就離開了尊敬她熱愛她的人們。 在醫院裡,邢洚懷着對龔澎的深沉的愛,忍着悲痛,細心地為她料理身後事務,送她遠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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