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溪 Tracey |
送交者: 子林 2021年08月12日12:32:10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20日,接到翠溪Tracey發來短信,想預約來看看。 “可以,周四上午10點。” “還在賣場後面嗎?把地址寫一下。” “地址: 7月20日,她如約而來。進門就見到那熟悉的瓜子臉,漂亮的杏仁眼,月亮般的柳葉眉,上身着深色吊肩背心,白色的鎖骨更顯得陡峭,下面是寬敞飄逸的齊膝黑色大喇叭褲,細胳膊彎彎地抱着二個大枕頭。一下子想起幾年前,她說坐着不舒服,要靠着。然後拿了幾個枕頭給她墊背的情景。 “好像瘦了?”,打了個招乎。她笑了笑,聳了聳肩。 “打疫苗嗎?” “沒有”,她開口了。 “嗯,”,停了一下,我說: “我打了疫苗。” “哦,那你比我危險,因為,你打了疫苗。” 習慣了翠溪的口氣,說白了,就是沖。在移民面前,她是不是有這麼沖的自然土壤?她坐下來,把大枕頭放在背後,劈里啪啦口懸若河引經據典的講疫苗怎麼有害。老美能侃能吹的,比比皆是。像她這樣,不論場合說教別人的不是很多。 出生於1964年的翠溪持有“理療師”執照,結婚後就沒幹那活了。丈夫是醫藥公司管理層,前幾年一直在亞州在中國賣醫療儀器,什麼CT, MRI等。翠溪的優雅生活,與她那優雅的臉蛋,優雅的身材相匹配。翠溪在百老匯舞台上展過歌喉。 她,總是天上一半地下全知地趾高氣揚。如果“有錢就任性”的話,她就是那個任性的富婆。在她眼裡,移民者都是“待富者”。在待富者面前,她富婆的優越感便油然而生。眼下,講完疫苗害處後,話鋒一轉,說,她今天來,主要想讓我寫份證明,證明她身體不好,不能出席法庭解決離婚糾紛。丈夫讓她法庭相見。然後說那信已發到我的郵箱了。 趕緊先把口罩戴上。趕緊瞄了一眼電郵上的信,那信的下方附有律師照片,胖胖的身着黑色服裝的女律師。 目的性這麼強?還頤指氣使。毫不客氣地,我當面拒絕。 她有點一怔,說,您不是看了我二十年嗎?言下之意,我們有20多年的病患關係。 那又怎樣?高高在上的富婆:大疫情後,世界不可同日而語。 2. 89年,第一次聽人調侃,拇指向上或向下的趣味問答: 美國工資(拇指向上/高);美國女人(拇指向下) 中國工資(拇指向下/低);中國餐廚(拇指向上) 英國花園(拇指向上);英國餐(拇指向下) 日本女人(拇指向上/賢慧);日本房子(拇指向下/狹小) 97年,變了:“說話洋氣,穿着土氣,用錢小氣。” 後來,又變了:“好山好水好寂寞。”“好髒好亂好快活。” 變化。巨大的變化。對留學的仰望,到嘲諷,躍然紙上;華人蜂擁回國,老美不遠萬里去中國分一杯羹的蠢蠢欲動,都唯妙唯肖。 什麼時候開始眼紅中國的工資?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過,如此。 當然,沒時間對翠溪講這個。美國不是喜歡用實例來說明問題嗎?那就說點具體的: 幾年前,有位謙謙君子,風度翩翩,才貌雙全的博導。記得有次,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他,笑咪咪地說:‘我,每天在寫錢’。 他把申請Grant叫寫錢。是炫耀寫Grant?還是蔑視錢?每天寫字的人有多少?每天寫錢的人有多少?後來,他不辭辛苦地兩邊跑:此岸是博教授,彼岸是大學副校長 某日早上,學校見副校長沒去開會,打電話沒人接。派人到公寓一看,50出頭獨居的他已中風離世。離世後,校方追悼活動中,不止一位中國女性舉手說:有他的娃,合法繼承財產。沒人知道他居然在美國有妻有孩,是二位大學生娃的父親。而他在美國的房貸還沒付完。 翠溪聽得懂俺的夾生英文,說, “哎呀,他(指她丈夫)也是這樣。” 作為女性,半老徐娘也好,風韻猶存也好。離婚對女性傷害不小。特別是男方提出來的分手。我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一廂情願並着苦口婆心:
她耐着性聽完我的長篇大論,說,還是希望我能寫個證明。 已經說得有點多,也有點累了。何苦呢?想了想,馬上轉口說:“是的,我會寫的。我可以寫。” 翠溪看着我,竟一時無語。 當面鑼,對面鼓。我說: “一些律師所會來信要某某某的病歷複印件;或政府部門在“核審”“殘疾人”時需要某某某的病情診斷等等。現在,您律師有什麼要求,寫封信來,正式的信函,按格式來,按規矩辦,這是第一步。” “您發到郵箱上的那封信,我不能寫。您能不能出席法庭,我管不了。我不了解離婚法庭長什麼樣,比如多長時間?可以喝茶嗎?可以吃飯嗎?可以坐下嗎?可以躺平嗎?這樣比方吧,如果您要旅行,您發燒了,我可以寫個發燒證明。但我不能寫您不能旅行的證明,對吧?” “就算您這次不去法庭,下一步呢?不能總逃避吧?” 翠溪與丈夫共同育有1女2男。三個孩子沒在正規的私立或公立學校讀書,讀的家庭學校。估計是翠溪的主意,她說普通學校太亂。她把三個孩子培養成舞台高手,說這是將來進入社會交朋友的必修課。她家的事都是翠溪每次滔滔不絕演講中的一部分。女兒讀完高中到了紐約百老匯;雙胞胎兒子是青年舞台劇的絕對主角。每次孩子們的演出,如果是在本小鎮劇院或某高中禮堂,翠溪會送票過來請我去看。每次我會付票錢,8元-10元不等。這方面,學老美的,不拖泥帶水。翠溪三個孩子都沒大學文憑。 2019年夏,翠溪來找我,說丈夫要與她離婚。收到丈夫休書後的她,半夜上吐下瀉,血壓掉到84/54,那個夏天,她一共來看二次。 之後就沒聯繫了。 最後,憋了很久的話,還是說出來了: “既然您身體一直不好,為什麼從2019年8月到現在,您不來看病?我說您這二年沒有病,您反對嗎?” 當天,還是寫了封郵件。抬頭是: 致有關人士: 我自2002年以來,開始看翠溪。2021年7月22日,我看了翠溪,診斷是:XXX ;治療是XXX;建議是XXX: 四天后的7月26日,收到翠溪電子郵件: 謝謝你寫的條子。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幾次溝通失敗。由此導致了不準確和不必要的誤會。 首先,我主要關心的是我心功能的下降。它導致我每天早上得花幾個小時才能夠彎腰或蹲下以免對心臟造成過度壓力。就像我對您提到的“力氣問題”。我一點勁也沒有。似乎表明,每一天,天天有某個系統在獲取我的能量。 因此,有些日子/時間,簡單的交談讓我上氣不接下氣;而另一些日子/時間,我可以唱歌並活躍起來。 有時候,穿過房間時,我的心跳就像在跑馬拉松;在其他地方,我可以跟着我最喜歡的歌翩翩起舞。 有時,舉起幾磅重的亞鈴給我的心臟帶來太大的壓力;而其他時候,到超市購物買東西拿東西都沒什麼問題。 有些日子,控制小便不是問題;而有些日子,我可能需要穿成人尿布因為會憋不住尿,或者更糟糕的是,有時候憋不住大便。 有時候,半夜醒來,全身疼痛。有時候一點事也沒有。 我可以寫蠻多蠻多。。。。。 還有,我沒有食慾,也不反胃。只是我吃的東西似乎會影響我的心臟、呼吸或疼痛程度。 最後,不需要你的條子寫什麼細節,律師沒有細節上的要求。換句話說,不需要您的診斷或治療計劃。 我想知道你是否會同意下面這樣的寫法。我相信它沒有超出您的執業範圍,您也不用去管或考慮您是不是了解開庭的內容(比如法庭審判),並且您的條子會對我有所幫助。 謝謝您的考慮。 翠溪。 附。 致有關人士: 自2002年以來,我開始看翠溪。鑑於她目前的健康狀況,我建議在她恢復健康的同時,將各種壓力保持在絕對最低限度。 簽名: 3. 芭芭拉,現年79歲。因糖尿病,2008年就開始看她。老美很固執,看了一位地方,就不挪窩。時間長了,像很熟的熟人,比鄰居還熟。 7月27日。芭芭拉一進門,就說: “您的臉色不好。” 很奇怪,問; “怎麼不好?您怎麼知道?” 她哈哈大笑,說, “別忘了,我是 mental health counselor。” 病歷首頁有“職業”一欄, 她沒有填。 印像中,她喜歡攝影,一把年紀了,還去社區大學修攝影課。三天打漁,二天曬網。丈夫去世多年,一個人守着幾十畝地農場,二匹馬,一條狗。她還喜歡樂器。也是三天打魚,二天曬網,請老師到家裡教她。那是一種我不知道的吹奏樂器。 由於糖尿病,常常提醒她遠離“甜食”。 “我就喜歡做烤蛋糕。我只做,可不可以?” “也不行,您聞了香,就想吃。” “保證不吃。都送人。” 所以,每年聖誕,她會送一個自己烤的很甜的蛋糕:“您不吃的話,告訴我,我送給別人。不要丟了。” 現在,我認真地說: “是的,您很看得很準。那,我想推薦一位病人給您。” “我現在已經不看客戶了。”她人高馬大,心寬體胖,肺活量大,嗓門大,笑起來大大咧咧。 “您這麼有經驗,怎能不干呢?” “我的執照早已過期了。不過,偶爾,我會電話諮詢,只是在熟人之間。” “太好了。” 把翠溪的故事簡要說了一下。芭芭拉說: “她的律師應陪她去法庭,而不是您寫什麼證明。” 總算鬆了口氣。 “那我把您的電話號碼告訴她?” “我不接電話。哦,她叫翠溪,是吧。留個言,說是翠溪,我會打過去的。” 7月29日,給翠溪回復她二天前的電郵: “翠溪: 下午好。 我看了心理諮詢師。上次給你的信是我能做的事。建議您打電話給我的心理諮詢師。她叫芭芭拉。她不會接電話。但如果您在留言裡說您是翠溪,她會回您電話的。我告訴她,您叫翠溪。” 郵電發過去,不到5分鐘,收到翠溪的電郵,問: “她的電話號碼呢?” 唉,怎麼忘了告訴翠溪芭芭拉的電話號碼? |
|
|
|
實用資訊 | |
|
|
一周點擊熱帖 | 更多>> |
|
|
一周回復熱帖 |
|
|
歷史上的今天:回復熱帖 |
2020: | 《評:“這個視頻火了 直接比較習近平 | |
2020: | 劉蔚, Wei Liu: 民主國家才是華人的家 | |
2019: | 虐待壯丁未必是蔣介石授意,但抓壯丁是 | |
2019: | 為什麼現代科學誕生在西歐、不在中國? | |
2018: | 舊文新聞| 真實的,厲害的以色列! | |
2017: | 紅朝演義五五:全面武鬥文化大革命走向 | |
2017: | 董克文爆料直播 | |
2016: | 滿族節慶 迎神祭祖 立索倫杆 | |
2016: | 蒙古大帝國大汗位爭奪與帝國分裂(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