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誰會得西來意”完全是借用禪宗話語，比如“阿誰求見”、“汝是阿誰”、
“空劫中阿誰為主？”都出自禪宗公案，這個“阿誰”的意義，是藉以用來作一種
終極追問的。“西來意”自然是指禪法要旨，或佛法究竟，亦即佛陀拈花，迦葉微
笑之意。

所以此處似乎是表達老人掩卷人生的最後感概 ── 有誰能理解如來真實義啊！當
然張中行這樣的發問也是心有所得、深有感觸而言，而他所講的“西來意”也許更
近於一位歷盡蒼桑的老人對「無常」的真切感悟，還可能包括佛法以外欲辨忘言的
宇宙人生真義。總之這句是借用佛門典故來表達自己最深的人生感受，而整首詩的思
緒也應該是從《紅樓夢》“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這四句中托出來的，不過張中行確實寫得好，化得乾乾淨淨，沒有痕跡。（剛才見
到牢頭“新四句”，真有意思。:)）

所以原本我是同意ET“阿誰”之解，但轉身再讀一遍，又覺得老本有道理 ──
“阿誰會得西來意，燭冷香銷掩淚時。”最後這個“時”字應該是承上啟下的一個
支點或暗示，點出是在什麼樣的遭際或境況下悟得“西來意”的，所以“阿誰”這
一個馬虎，其實是一個實指而非虛指。如果是指自己，便是無言的感概；如果是指他
人，便有水復山重的故事，就象牢頭半宿鑿磨的那樣。

不過看了獅子帖　好象味道又不一樣了，這“西來意”到底“會得”沒有呢？這又
是個問題。

《負暄瑣話》我未曾讀，可眼前卻閃過“還將舊來意，伶取眼前人。”這兩句，不
知世紀老人的文字，有沒有類似於此的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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