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大兒子總算離家跑到遙遠寒冷的麻州技校入學了。把他送到學校轉身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覺得非常輕鬆，好像背上的大袍裹被我扔到了太平洋里。一路開着車我就情不自禁地咧着嘴傻笑，哼哼着我年輕時的電影歌曲，“長鞭哎，那個一呀甩哎，啪啪地響哎。哎哎咳咿呀。趕起那個大車，我出了莊哪個咿呀。“ 這首歌是我上初中時的紅色電影《青松嶺〉的插曲。 這首歌的結尾，：衝破了重重霧啊，翻過了道道墚，沿着社會主義大道奔前方啊。“ 嘿嘿，一首老掉牙的電影歌曲這麼真實地把我興高采烈的心情表述出來了。

看到我高興的樣子，後座的女兒有些不平地說，爸爸，哥哥一人在外，你這麼高興啊？這一下子提醒了我，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不知咋搞的，民國大總統孫大炮這句總理遺囑居然就從我腦海中跳了出來。哎，還有個12歲多的女兒呢。還得挺着肚子咬着牙再撐六年啊。想到這裡，剛才那悠忽忘我的快意登時消退了一半。嗯，還有這個小不點兒得操心費力耗心血訥。

不過，有大兒子做榜樣，我這回的努力可以少很多了。 別的不說，照貓畫虎，如法炮製，讓女兒走哥哥的路子就差不多八九不離十了。

說起我的兩個孩子，他們小時候像小貓小狗般可愛的樣子至今還是歷歷在目。兒子出生後，太太很自豪得意地說，我給你生個兒子呵。當時我倒還冷靜，“生什麼無所謂，只要是你生的就行。“ 太太還以為我像農村老梆子那樣封建，非要個帶茶壺嘴兒的男孩不可呢。其實，要個窩囊的兒子還不如有個能幹體貼的女兒好呢。那兒子長大娶媳婦，婆媳關係，一般就看兒媳婦賢惠與否了。這個時候，甭指望兒子會挺起來鬥爭媳婦的。女兒多半會記掛父母，結婚後也能有心想着父母。另外，別看我們胡同串子沒什麼墨水，畢竟是毛爺腳下的平頭順民，早就聽信了毛爺主張的男女平等觀念。所以，我真的是於生男生女無所謂。我的底線也不高，只要是我幹的好事兒就行。 嘿嘿，我這博大胸懷，自己都佩服一把了。

大兒子七歲了，女兒才出生。 我戲曰，老驥伏櫪，老蚌生珠，沒想到俺們兩口子的弄璋弄瓦的本事還是跟年輕時候那樣厲害啊。老實說，因為老大是頭生的關係，我們在老大身上花費了不少精力注意力。所以，老二出生後，還有些不適應。女兒小時候的玩具全是哥哥玩剩下的。女兒有次哭鬧，一邊哭，一邊手裡各拿個小汽車玩具。小時候讀的兒童書籍也是哥哥用剩下來的。直到現在，女兒也不喜愛女孩的玩具，比如巴比娃娃，也不太愛穿花衣服。而是跟着哥哥穿。

一般家庭里，老二會崇拜老大，模仿老大的言行舉止。女兒從小就聽哥哥的話。得到哥哥的讚賞就美得不行。有時候鬧小脾氣，說哥哥對她不好，不幫助她。我威脅要揍哥哥，女兒就後退，不讓揍哥哥。有時候被哥哥氣急了，說可以揍哥哥一次。當我讓她去找大棍子的時候，女兒轉了半天，拿根筷子給我。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心裡為女兒的懂事而感動。告訴了哥哥這個事情，哥哥也登時使勁抱抱妹妹。

平常兄妹說話聊天，妹妹常常被哥哥的笑話逗得笑出眼淚來。跟我們說話時，想逗笑她倒不太容易了。 兩個孩子年齡差異大些，雖說平常玩不到一起，也是好事。這樣孩子們不會打架。生活中，也是一個走一個跟。前面的胸有成竹，後面的亦步亦趨。最重要的是，老大給老二樹立了榜樣。女兒這歲數還不知道什麼麻州技校。問我為什麼去那個學校。我開玩笑說，哥哥去那裡學修車，省得我們修車還得花錢。女兒果然接受了我的說法。後來，她逐漸知道麻州技校的名聲，知道哥哥算是好學生。對哥哥更是敬佩有加了。

這次，女兒接到中學通知，準備叄加杜克大學舉辦的七年級學生SAT 測驗。女兒覺得有些緊張，想不叄加了。我讓她打電話給哥哥，聽聽哥哥意見。其實我知道哥哥準會鼓勵妹妹。果然，兄妹談了半天，哥哥是威脅鼓勵雙管齊下，讓妹妹的信心大增。立刻讓我給她買SAT 考試書，揚言要beat哥哥。

自從大兒子離家後，女兒跟我的關係就不斷升溫。我每天晚上跟她一起散步30分鐘，中間女兒不停地嘮叨，說着各種題目，從學校的瑣事到各種課程科目，嘻嘻哈哈跟我分享。我也不停地問她，告訴她處理應對的方法。這樣，既摸清了她的思想狀況，也教給她一些人生的經驗。通過談話，讓她樹立了跟父母的緊密關係和相互信任。 平常不斷的鼓勵，讓她感覺良好。以前是說，你肯定會趕上哥哥的，現在改稱你肯定會比哥哥做得好。 無意間，讓女兒的自信心大增。

有自信的兒童，一般心理髮育好，也有主動進取的意願。這是人生中的一大重要問題。過去我們那個年代，父母多不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中國文化和社會習俗中，也似乎沒有鼓勵親子交流。那套天地父母君臣師不僅讓我們的人際關係僵硬，也影響到家庭內的關係。許多孩子有話不敢說，有隱憂不敢問。只能忍着不說，無處找到幫助。 嚴重的，甚至造成孩子終生的遺憾 。

這次，我和太太分析了女兒的特點，認為女兒性格安靜善良，不喜爭鬥。主動性不強。但做事細緻，一旦有興趣，也鑽得進去。應該選擇一種專業， 培養一種興趣，讓她揚長避短。 結果，我們一致認為，女兒可以考慮將來學比較實用的藥學專業。

既然培養方向大致有了，我就開始給她嘮叨作藥學的好處。不外是，專業知識性強，工作環境乾淨整齊，只要好學就可以學下去。算是適合女子的專業。將來賺錢後還可以幫退休後的可憐老爸一把。每天晚上同她散步時，在車裡旅行，吃飯時，在各種場合我都會適時嘮叨一會兒，引起她的興趣，一問一答地把我的想法灌輸給她。

這大概才一個月，就初步見了成效： 有朋友來訪，問她將來要做什麼啊。女兒說，我爸爸要我學藥學。

嘿嘿，我說過了，孩子就是一張白紙，你往上畫什麼，很可能就是什麼。不過，也別擔心你的想法會扼殺了孩子的天資。如果孩子真的有天資的話，個性也必定會強。那個時候，人家早就不會聽你的了。我的中心意思，也不過是巧妙地引導孩子。畢竟在人生的早期，有父母的經驗，孩子們可以少走些彎路。僅此而已。我沒有真的強迫孩子一定要去做什麼。將來女兒18 歲的時候，如果要去學神學研究聖經之類的，我也不能把她鎖在家裡讓她自己練祈禱呵。

嘿，我相信，人的命，天註定。甭管那個天是什麼耶穌，阿拉真主，如來佛，聖母瑪麗婭， 實在不行，老禿筆和傻輪-子們也包括進去。反正，中國人常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五千年傳下來的古話肯定有理。不然，何以我天大的本事，滿腹的詩倫和理想不能酬負，還在這裡碼字，還得上班打工，勞累半天還窮的稀里嘩啦的？哎，不是我不努力，也不是我沒有才，就是上天不給我想要的。說出這個宿命道理來，我總算心裡好受點了。這個道理一定得給我太太嘮叨嘮叨，也給她來個牛不喝水強按頭，每天給她嘮叨幾遍，讓她也接受我的洗腦潛移默化。不然，整天被太太說得我一無是處，快把我逼瘋了。有了這個結論，我的脆弱的心理平衡可以恢復了。

說了半天，我得感謝上帝，感謝我老婆，給了我兩個可愛，省心而又聰慧的孩子。當然，我的功勞也不能抹煞。咱們就自己謙虛一會兒吧。咱們那個文革後期，常常縱情高唱一首歌頌共產黨的歌曲，叫做“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 現在想想，共產黨真他姥姥的無恥下流還肉麻啊。愚弄百姓可謂無算不用其極了。看傻輪-子們現在的光景兒，也奔着這條路上走呢。它們號稱輪-子匪首可以光耀宇宙，開啟智慧，也算是吹牛不上稅就猛着勁兒吹。這在我們北京胡同串子嘴裡，叫做小母牛倒拉車---牛逼在前，不顧廉恥呵。不過，今天不砸輪-子，好不容易休一天，咱就只吹吹養兒育女的歡喜事情算了。這最後的功勞，還是的記在禿泰聖上的賬上。看在我的孩子面上，禿太平常不做飯，周末不洗衣，假日不勞軍，平時不愛民的罪過，就免了吧。寡人不怪罪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