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這個東西，是很貓膩的，不過沒關係。

禁槍一事東拉西扯，就TN說了一句真話：“自私就對了！”當然，這也算死豬不怕
開水燙。可然後TN又加了一句：“只要不有意傷害別人，自私沒有什麼不對的。”
而這條小尾巴，就有些許麻煩。

因為“有意傷害別人”分為直接有意和間接有意，有的朋友想大事化小，說槍殺是
偶發事件，我昨天一針見血指出，歷史證明槍殺是持續性的必然發生的悲劇，只要
不禁槍，它就必然會繼續發生，其偶然性，只是發生在誰身上而已。

所以從“間接有意”來講，擁槍者的個人安全，是以無槍者更不安全為代價的；而
當槍殺案發生，擁槍者更是以別人的生命為代價，換取自己的安全，這就是“間接
有意”地傷害他人。

（2）
更進一步的追問則是，間接有意地傷害他人，這樣的自私就對了嗎？

承認人的自私是應該的，連孟子也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但人不是死豬，
人怕開水燙，於是承認人的自私之後，就出現兩個“不應該”。

第一個不應該是驢打滾，一抹黑。反正所有人都自私，所以心安理得，比如小爪憋
了兩天沒憋住，終於冒出一句“自私是人的天性”。可問題是，良知難道就不是人
的天性？人的天良，難道是後天學來的？所以驢打滾，並不管用。

第二個不應該是走貓步，明明是非常自私之人，卻又偏偏以公義代言人自居，自由、
人權、平等。。。吐沫橫飛，可是《聖經》怎麼講？“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
普世價值？普你個頭啊？

（3）
自由、人權、平等是「契約價值」，這個毫無問題，誰要反對，我可以臥軌，當然
是表演性的。可誰要說自由、人權、平等是“普世價值”，那我可就要背手不服了。

為什麼呢？因為契約價值是個人利益本位的，而人類社會中的個人利益，不是個孤
立的東西，按照富貴哲學話語，那就是“不能光撿好的說。”

認真講起來，“自私就對了”以及“只要不有意傷害別人，自私沒有什麼不對的。”
這種講法，都是有語病的。

因為從概念上講，人類的「利己」行為，是生命的自然現象，夫子曰“飲食男女，
人之大欲存焉。”飲食男女都是利己的生命自然現象，但我們卻不能說飲食男女就
是自私的，就好比我們不能說，人的呼吸是自私行為一樣，儘管呼吸只利己而不利
他。所以我再講一遍，西人的腦子真的不濟，這是大實話，童叟無欺。當然中國人
學西夷學了一百年，也就蠢得和西人差不多了，嚴重的則連西夷尚且不如，沒法不
令人火大。

那麼好，「利己」或者說「自利」，與「自私」的區別在哪裡呢（其實從利己到自
私還有一個中間概念，考慮到普羅大眾的腦容量，我們先跳過不講）？小白兔們耳
朵統統給我豎起來，聽好了 ── 「自利」，是指個體存在的生命情態；「自私」，
是指個體之間的相互關係，而且特指個體之間的相互關係中損人利己的觀念或行為。
利己利人是「互利」，利己不損人是「自利」，利人不利己是「利他」，而只有損
人利己，才稱之為「自私」，有問題嗎？沒有問題。很好，都很乖。

所以說不能說“自私就對了。”而應該說“自私就錯了。”因為“只要不有意傷害
別人”，直接或間接的，那就不是自私而是自利；而只要自私，那就必然會“有意
傷害別人”，直接或間接的。

（4）
好了，現在最麻煩的問題來了 ── 自由、人權、平等、正義怎麼辦？簡單一點的，
“一個義人都沒有”，統統給我滾開，少來。慈悲一點呢？還是分析一下吧。

契約道德，個體本位，自由、人權、平等、正義這一切，從「自利」角度講，都是
合情合理的。可是在西方社會中，人與人的關係是以和諧為本還是以競爭為本？除
了利己利人的互利關係、利己不損人的自利關係，在西方社會更普遍存在的，則是
以競爭為代表的損人利己關係。損人利己，是由「利」的本質屬性決定的，利與義
是相反的，“人人交相爭利，則天下危矣。”

所以我們的終極問題是，在競爭社會中，在損人利己的社會狀態或者說常態下，自
由、人權、平等、正義怎麼辦？到底是誰的自由？誰的人權？誰的平等？誰的正義？
比如說禁槍和擁槍，不可能兩者都代表了自由、人權、平等、正義，對不對？驢打
滾的觀點認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當然這個“為己”是損人利己，那麼就請
抱起你的自由、人權、平等、正義的破蓆子給我滾蛋吧，別讓我再見到你。

（5）
可是就不存在合理的競爭嗎？當然存在，契約道德的全部意義，就在於它是合乎理
性的利益制衡。但終極之終極的問題是，人類利益，到底在多大程度上為相互平衡
的理性約束所覆蓋，而在多大程度上又是處於你爭我奪的損人利己之中？理性自律，
在損人利己的你爭我奪中管用嗎？如果不管用，那麼自由、人權、平等、正義就是
我的自由、我的人權、我的平等、我的正義而不是他的自由、他的人權、他的平等、
他的正義。可如此這般的自由、人權、平等、正義，能算普世價值嗎？

或者說，從禁槍者口中說出的自由、人權、平等、正義，能算普世價值；但從擁槍
者口中說出的自由、人權、平等、正義就不算普世價值。然而因為普世價值因人而
異，所以講來講去，它們都不是普世價值。這就是我老神在在反覆講過的，有條件、
有文化語境、需要解釋的價值，都不能算是普世價值，只有那些所有人類都無條件
認可的善良價值，才是真正的普世價值。

（6）
回掃發現一個帖：“槍本身不是問題，拿槍的人是問題。”這個不能不說是個“好
帖”，但問題是，有問題的人拿有問題的槍，這是不是問題？我想肯定是，而且是
雙倍的問題。

腦袋啊，不是光用來吃飯的啊！

熱愛生命還是熱愛自由？ -- 再談禁槍
http://bbs.creaders.net/life/bbsviewer.php?trd_id=545978

自由+人權+平等 = 讓子彈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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