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中期,我在东皇城根的牛中上了几年学。学校在文革前是放牛班,全是考不上好高中的平庸学生。文革后,就近入学,又全是周围的城市贫民子弟, 典型的胡同串子们。
学校的乐队在当地小有名气。 一帮帮的调皮学生进了乐队,拿起金光闪闪的乐器, 很快就学会了演奏。本班有个拉排子车的儿子,外号叫都拉。看这名字,你会以为是阿不都拉之类的。其实,他的外号是因为他刚学吹小号时的一个笑话。一天早上,有人听见他在练号,“艘, 艘, 都拉---, “ 问他在练什末曲子。“东方红。” 嘿,那东方红的谱子是 :艘 艘拉 瑞。
更有一绝的事,他吹号要把两膀端平,装模做样地吹。老师几回叫他改,就是不改,怕不好看。惹的老师一急,“你这是号不响,胳肢窝响。“ 这小子别看家里是如假包换的无产阶级, 还满爱时髦。有一回,他去王府井,脚上蹬一双白边懒汉鞋,一双花袜子,自己改的瘦腿裤, 一件兰大衣。 没手表,把他爸的老怀表挂在脖子上了。那年月,雪花膏就是最好的化妆品。他把他妹的雪花膏抹了一脸就去了。回来后,他妹发现雪花膏少了一大半,跟他哭的没完没了。
那时,中学生们交女朋友叫“拍婆子。“ 都拉也想找一个女的作他的婆子好来显耀。他去找一个问题女孩,对方叫他先打一个对她有仇的男孩才能谈这事。杜拉一口答应了。这天我们正在上课。们一下被踢开了。全班都吓一大跳。 都拉气汹汹地走进来,拉着一个男孩就打。 这下,班里乱了套。 叫好的,拉架的, 吓得直哆嗦的,若无其事的, 看热闹的,干什末的都有。 老师一转身,走了。她知道这班混账学生,劝也没用。
都拉毕业后,去了北京站接他爸的班,也拉起了排子车。
在乐队,学生也照样捣乱。 有一回,全校大会,叫乐队伴歌。乐队老师转身去别处了。 我们自己一合计,咱们来个联奏。“傻逼青年过马路,鸡屎拉一裤。找张糖纸搽屁股, 越搽越黏糊。“ 这下,全校大乱。台下乐成一片。这歌,咱们五味坛的几位肯定都熟知。
还有一个乐手,见老师在台上讲话。他就把乐队的麦克风拿过来,放在一个小子的屁股旁边。那小子也真绝,马上就挤出了一个屁,细长悠扬的, 通过麦克风,响彻了全校。又是一阵大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校长正在讲话。突然,乐队的大铜叉掉在地上。“诓”的一声, 把校长吓个哆嗦。全校又是一阵大笑。
这乐队的经历,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乐事。 以后再聊吧。